“按本王纸上所写的去做。”叶疏衍吩咐道。 侍卫张驰待看清纸上内容时,神色一愣,不可置信地朝叶疏衍道,“殿下,这……” 叶疏衍打断张驰,道,“无妨,按本王说的去做。既接手此案,本王若不秉公执法,又如何担当得起一句‘殿下’之称。” 黑衣侍卫欲言又止,只好告退。 孙韫棠诧异的瞧着叶疏衍,眼前的男子眸光温煦,俊俏的脸上带有从容的淡定。 察觉到炽热的目光,叶疏衍轻轻咳嗽几下,往后靠了靠,拉开二人的距离。 她看到了纸上所写的内容,男子吩咐的是,暗自探查骆王府与袁砚之间是否来往,又派人去袁砚在京中的宅子处搜寻。 要知道,现如今杜岚仍是袁砚的妻子,又与骆王沾亲带故。案子尚未落定,林语罪名尚未洗清,叶疏衍公然命人去搜府,这无疑是不给杜家脸面。再者,骆王是当今圣上胞弟,这无疑是不顾自己的叔父的脸面。 储君未立,各皇子间暗地里的争夺从未休止,需要支持各方的权力支持。 叶疏衍见她似乎出神,默默的给她倒了杯茶水,温声道:“孙小将军,在想什么呢?忙了这么久,喝杯茶吧。” 孙韫棠这才回过神来,试探性问道,“殿下,您这么做不怕得罪骆王?” “怕?”叶疏衍笑了一声,神色是孙韫棠从未见过的冷,“若皇叔当真与此案有勾结,不应当是惩处吗?” 屋外正是寒风刺骨时,窗户大开,冷风灌进屋内,使得孙韫棠有些发冷。 “孙大小姐是担忧本王?或者说,你参与此案,不,你是怕涉及到孙家?”叶疏衍瞧见孙韫棠微微低下头,又恢复了往日的模样,温声道:“那又如何?就算父皇怪罪下来,怎么说本王都是皇子,此事本王担着。你权当不知。” 叶疏衍余光看去,见她还是没有说话,眸色中划过一抹慌乱,有些懊恼。这该怎么同她讲呢? 叶疏衍不知道的是,孙韫棠早已在心中笑开了花。果真是皇子,能忍常人之不能。 五皇子的事她略有耳闻,今日一见,果真不同流言。 “殿下,您这说得臣似乎胆小怕事?”见叶疏衍蓦然抬眸,孙韫棠微笑道,“不瞒您说,臣八岁在山巅射杀两头大虎。您说,我真的胆小怕事么?再者,陇北孙氏是武将世家,担任的是护国疆土之事,文墨不算精通。朝廷上的还是留给文臣他们论断,不是吗?” 叶疏衍笑了笑,修长的手捧起茶杯,朝孙韫棠递去,“那么本王以茶代酒,向方才误会孙小将军致歉?” 孙韫棠哼地一声,毫不犹豫的接过茶杯,一饮而下。 叶疏衍眼瞧着她从方才压抑的怒气冲冲重新变得神色和缓,心中也暗自地舒缓了。毕竟他幼时可是领略过孙大小姐的脾气。 那时,孙韫棠见叶疏衍总是一副文雅公子的模样,四处敲打他的消息。 “小师父,你之前是不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啊?”小姑娘俏皮地抢过叶疏衍手中擦拭牌匾的布,问道。 “不是。”叶疏衍淡淡开口,伸手想要抢回那块布料。 “骗人,你长得那样的白净,试问哪位布衣百姓能养出这样的。你就是位小公子!我知道你的家门或许遭遇了什么才让你出家,无事,我不计较。不过你能告诉我,你是从哪来的吗?陇北我可没听说过哪户人家有小公子出家的。”孙韫棠将布还给叶疏衍,蹲下同他一道擦拭着牌匾,口中却是滔滔不绝。 叶疏衍依旧是默不作声,仿佛与他无关。孙韫棠愤愤地哼着离开,说着要找兄长来撬开他的嘴。 一旁的安枫急忙过来,正想去数落孙韫棠不敬皇子,被叶疏衍制止了。“安枫,小姑娘心性罢了,哪次她不这么说。她不会真的找孙承梧的,容她闹吧。” 然后,就是几天不理人。
正想着,侍卫走进屋内,道:“殿下,孙将军求见。” 孙韫棠闻之,悄悄地瞥了瞥叶疏衍的神色。只见他不露喜怒,略微挥手示意请进。 黑衣劲装,墨发用青色发带束着,带着一股生机勃勃的朝气的少年就这么走进。乍一看,同孙韫棠有几分相似。 孙承梧先向叶疏衍行礼,然后眼神带有警告的看向正缓缓喝茶的孙韫棠。 孙韫棠恍若隔世,自顾自的喝茶,像是全然没有发现那一道目光。 “不知孙将军找本王,所谓何事?”叶疏衍打断着问。 “殿下,舍妹性子乖张,不懂规矩,若有冲撞殿下之处还请殿下见谅。” 孙韫棠闻言瞪了他一眼,什么性子乖张什么冲撞! 叶疏衍温声笑道,“将军误会了,孙小姐奉父皇的命令协助此案,不算冲撞。再者,孙小姐性子直率,于此案很有帮助。倒是本王方才得罪了她。” 孙韫棠对此话很满意,向孙承梧挑眉。 “殿下恕罪,臣听闻舍妹在大理寺查案,还以为是她胡来,不知是奉命而来。” 叶疏衍神色不改,“无妨,此理我懂。”挥手让侍卫倒茶,“将军就座吧。” 孙承梧面露难色,看着幸灾乐祸的孙韫棠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殿下好意,承梧心领了。只是京城外,有暗兵骚动。臣得去调查,恐要些时日。这些日子舍妹大多会在大理寺协助案子,还劳烦殿下多担待。” 屋内暖茶入肚,浑然不觉方才寒凉。 叶疏衍回道:“那便不留将军了。将军同我曾是同窗,孙小将军我自会多些照看。将军保重。” 终是皇权在上,昔日旧友,君臣相称。 孙韫棠送孙承梧离开大理寺,孙韫棠拍拍少年的肩膀,畅快道:“阿兄,别逞强啊,要顾及自己的身子。保重,早日回府。” 孙承梧敲了敲她的额头,笑道:“你呀,就好好查案。纵使武技再高,也不要随意乱跑,京城太多尔虞我诈了。” “好啦,我会的。去吧,别耽误了时机。” “嗯。” 孙承梧跃上马背,扬起马鞭。一声马嘶鸣后,清脆的马蹄声在街道遥遥而去,终是消失在视线处。 孙韫棠则转身回大理寺,一抬首,便见叶疏衍在台阶处默默地站着。 ----
第12章 木簪
孙韫棠愣愣的开口:“殿下。” 叶疏衍俊俏的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现下申时末,天色将晚,不知孙小将军可有空暇?” “当然,殿下需要臣做什么?”孙韫棠收回凝视远方的目光,轻轻的将袖上的雪粒抖落,嘴角噙着一抹浅笑。 叶疏衍眉眼抬起,清冷的眸子里浮动着柔和的波光,参差的额发在眉间轻荡,用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含笑道:“案子承蒙姑娘协助。我邀姑娘同用膳,如何?” 孙韫棠想着也无妨,便应了下来。 马车缓缓驶过街巷,车轱辘碾过薄薄的积雪,发出“嚓嚓”的脆响。
月色初上,长街上点起了街灯。与此同时,北潘城,裴府。 “你给我好好待在房里,不许出来。”裴晖怒气上来,勒令着家丁,沉声道:“给本将军看着小姐,休得让她再出去。” 家丁应声。 屋内摆满了各色各样的画像,女子双目无神地躺在榻上。 裴祈玉的视线扫过案桌,一只短小的发簪安静的躺在其上。她起身将发簪掩盖在公文下,又愤愤的回到榻上,免得触目伤怀。 “阿玉。”外头传来一道轻声,似是在确认,“阿玉,你还在里面吗?方便见阿姐么?” 此人便是裴家大小姐裴祈姝。她听闻妹妹又因婚事同父亲怄气便火速赶回裴府。 裴祈姝叹了口气,坐在台阶上,身旁的婢女欲言又止。 裴祈玉未婚有子,即便大齐民风开放也未免落人口舌。裴祈姝曾向父亲请示过,若是如此为何不能让妹妹同她心悦之人完婚。 谁知父亲和阿玉听闻后,竟都拒绝了,母亲也为此落泪。裴祈姝心想。 不经意间,裴祈姝在父亲口中得知,裴祈玉的意中人正是裴家的死敌,崔氏嫡子崔翡弈。 得知此事时,裴祈姝房中烛火整整燃了一宿。她知道,此有情人难成眷属。 裴旌奚自诞生后不得外祖父裴晖的喜爱,因怕父亲对裴旌奚下毒手,他自小就被裴祈玉送到陇北孙家小姐处照拂,与裴祈玉更是聚少离多。 如今裴祈玉年岁渐长,若再不成婚就真的成老姑娘了。裴晖到底是对幺女有几分怜悯,为她选了好几户人家。 说到婚事裴祈玉就往军中跑,一年半载都不回府,更是愁急了裴老将军。这回干脆将人锁回闺房,虽然难以困住她。
裴祈玉挨着门坐下,乌发散落。 “阿姊,夜露风霜,寒气重。你有着身孕,快些回去休息吧。”裴祈玉透过门缝对屋外的长姐劝道。 “阿玉,若真的放不下崔小将军,我去同父亲讲明。父亲这样逼你嫁人,往后的夫君和你都隔着道坎,岂能两全。”裴祈姝安慰道,“父亲心底还是为你着想的,这些年他瞧了多少适龄公子,最终还不是没人能成?父亲与你的性子相似,凡事都在心里头憋着。”
“阿姐,旌奚随雁回上京城了。”裴祈玉缓缓道。 她倒不是非崔翡弈不可,只是年少时的感情过于惊鸿,以至于她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阿棠是好姑娘,我看得出来,她很喜爱旌奚。跟着她也好,起码旌奚乐意。”裴祈姝噙笑道,语调是无比的温和。 “崔家这半载都在为崔翡弈相看。我担忧他以后娶了妻,旌奚的身份当真尴尬。阿姐,你说,我当初的抉择是否得当?”裴祈玉哽咽道。 屋内的气氛充盈着悲痛,裴祈姝示意家丁为她开门。父亲的命令不可抗拒,可里面的是她同血脉的小妹。 大门“咿呀”发响,由外推开。月色冷冷的洒跪坐在地的女子身上,身着单衣,屋中没生炭火。裴祈姝将身上的狐裘盖在裴祈玉身上,又将屋中的炭炉生起火。 裴祈玉身段清瘦,毫无血色的脸上挂着淡淡的泪,在月色下泛起波光。 “阿玉,旌奚并不只是他的血脉。裴家,一直都是旌奚的归所。少年人血气方刚,成婚前犯错事比比皆是。若他是君子,早应同你成婚。他就是个伪君子!”裴祈姝怒道。 裴祈姝温婉贤淑,更是才女。裴晖知晓幺女擅武后便不再要求裴祈玉做女红,当闺秀。反而更加注重自幼温婉可佳,通情达理的长女。 纵使裴祈姝名门闺秀,还是忍不住痛骂崔翡弈伪君子。 当初她得知裴祈玉有孕,又同心上人决裂时,恨不得提起长枪去崔家将那伪君子痛打。 裴祈姝知晓那位崔少将心底或许一直有着裴祈玉,不然如今他二十有一,也不曾听闻崔家有何喜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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