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韫棠连忙擦擦眼泪,抚摸着孙芝宜的额头。 小姑娘的额头很是冰凉,孙芝宜这是大限将至。 “你们要好好的,芝儿困。”孙芝宜半阖双眼,她努力睁开,未果。她不想死,她的阿姐和二哥怎么办?她的阿姐最疼她,还说要教她抚琴,她身体不好,二哥不让她习武,只能教她骑马。 可惜她太累了。 孙韫棠抱住她,低声哄道:“芝儿睡吧,二哥抚琴给你听,阿姐抱着你,不会做噩梦。” 孙芝宜笑笑,终是阖上双眼,眼角滑落最后一滴泪。 在二哥悠悠的琴音和阿姐的安抚中,她看到爹娘和哥哥缓缓向她走来,他们的身后还跟着叔父和叔母。 孙芝宜欢笑的奔向他们。 几日后,孙初临的墓旁又添了一座小小的墓,同几座大墓依偎在一起。
“小妹最终没能活下来。”孙韫棠又重复了一遍。 叶疏衍沉默的转过身,盯着她的眼睛,安慰道:“你说,孙二小姐在那惨战中落下病根,与其一辈子沉浸在药乡,离开未免不是种解脱。或许她在镇归将军和夫人的呵护下在另一个地方安康地长大了。” “是么?或许吧。我最终没能护好她。”孙韫棠掩面苦笑。 “这不是你的错。”叶疏衍放缓声音,想要安抚她的手终是停在半空。
半晌,少年收回手,叹了口气,“失去至亲并不好受,我非事中人,还望少将军恕我多言。”
街市的吆喝声不断,屋中亦是沉默不语。
孙韫棠极力的缓和情绪,良久才勉强笑道,“无事,殿下,都过去了。” 叶疏衍见她如此,先是愣神,而后回笑,“嗯。” 他其实很想告知孙韫棠,在他面前其实不用强颜欢笑的。 但是,他有何资格? 无论是谁都无法回到往昔岁月。 其实有时候,笑着活下去更累。
须臾间,孙韫棠脸色已恢复如常,“不说那些不开心的了,殿下,将案子破了更要紧些。” 既已无法挽回,何苦自困自扰? 叶疏衍轻声回道,“好,案子要紧。” 孙韫棠一愣,这模样真跟她记忆深处那道身影如出一辙。 ----
第17章 线索
大理寺卿燕明引着二人前往审讯堂里。 林忝早已知晓林语的案子是由五皇子督办,瞧着眼前的穿着不凡的少年,想必那就是五皇子了。他赶忙上前,朝叶疏衍躬身道:“草民林忝,见过五殿下。” “免礼。”叶疏衍温声道,见林忝狐疑地看着孙韫棠,叶疏衍介绍道,“本王身旁这位是陇北孙氏的孙小将军。” 林忝了然连忙向孙韫棠行了一礼。险些以为是哪家小姐呢! “林语是你长姐,你与此案并无直接关系,为何说要作证?”孙韫棠假装没看到他那一瞬的错愕,懒懒地问道。 林忝身体一僵,他的目光在屋内几人瞥了瞥。 叶疏衍让燕明等人先退下,说道:“现下就孙小将军同本王两人,孙小将军奉了陛下旨意协助本王,有何事你且说。” 孙韫棠顺势坐下,目光淡淡的打量着林忝。 “你说小翠同此事无关,为何这么说?或者说你是否有证据证明此事与她无关?”孙韫棠握着毛笔杆,认真道。 林忝脸色僵硬,求助似的看向叶疏衍。此事太过羞耻,他还真无法在姑娘面前提起。 叶疏衍悄然一笑,“无妨,你说,本王听着。” 林忝深吸了一口气,像是下定决心才道:“小翠并非与此事有关,我阿姐也无关。袁砚出事那日,小翠同我在一处。” 孙韫棠问道:“为何同你在一处?你阿姐也在么?” 林忝脸色僵硬,还是一五一十地讲了出来。 袁砚出事那晚,林忝和小翠待在他的屋子里。 他将小翠圈在怀里,屋内充满爱意的温存。林忝小心翼翼地抚摸着小翠的眉眼,嗓音沙哑道:“小翠,我想给你个名分,做我夫人如何?” “公子何处此言,奴婢身份低微,配不上公子。”小翠道。 “你是阿姐屋里的,阿姐待我甚好,我向阿姐讨要她不会不允的。”林忝道,他是林府的庶子不怎么受待见,不过嫡姐倒是待他极好。 小翠正想说什么,屋门“砰”地一声被外面的人推开。 来人正是林语。 “林忝,你好大的胆子!竟然对小翠做出这样的事来!”林语怒道,愤愤地将小翠拉回身边。 小翠赶忙跪下,“小姐,不怪公子,此事全是奴婢之错。” 林忝也跟着跪下,头重重的磕在地上,求林语宽恕小翠。 “此事是你们情投意合?”林语冷声问道。 小翠和林忝连连颔首称是。林语见状,神色倒是缓和几分。 不过她还是气不过,对二人道,“我林语做不得拆穿有情人的事,小翠跟在我身边多年,学识一样不落。成全你们可以。不过你们需得跪上一晚,明日我向父亲请缨。” 林语冷漠的坐着,就守着跪着的二人不吭声。 次日,林语早早离开,去找林刺史。 林忝和小翠相视一眼,笑了。 当日申时,林忝忙完事务回府就碰上官府在林家,地上躺着小翠。 听完官衙的话,林忝顿时懵住,阿姐昨夜遣小翠杀了袁砚?不可能!她们二人昨夜明明在他的屋里。 林忝为二人辩解,官衙并未理会,只当他是受激了。 直至官府将长姐带走后又被带去了大理寺,林忝都是魂不守舍的。又浑浑噩噩地过了几日,林忝决定入京,为姐姐作保。
孙韫棠闻言,沉思片刻道:“若照你这么说,小翠是没有作案动机的。” “可还有旁的人看到?”叶疏衍沉声问道。 “哦!还有我家的马厮,他当时看到我跟小翠进屋,我警告他不许说出去”。林忝见有转机,颇为惊喜道。 “可在京城?”孙韫棠问道。 “在的。正是因他见过,我想着应该有用便让他跟着入京。”林忝道。 孙韫棠和叶疏衍对视一眼,颔首。 “传上来!”叶疏衍高声道。
不一会,林家马厮奔奴被带入了审讯堂。 燕明冷声问奔奴道:“你家公子曾说你见过他带小翠入了屋,可否属实?” 奔奴哪里见过这场面,吓得直颤抖,颤颤巍巍道:“属……属实,公子还曾警告过我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看着倒是不想提前串通过。孙韫棠想着,再细细问些其他的罢。 孙韫棠沉思半刻,问道:“你可曾见过你家小姐入屋里?” 奔奴努力在脑海回想着那日的情景。那时他碰上公子和大小姐身边的丫鬟相互推搡着进了屋,公子还怒目警告过他。奔奴慌乱了些时候,一抬首就见一抹粉色的身影气势冲冲地推开了公子的屋门,看样子像是大小姐。 奔奴偷偷瞄了瞄孙韫棠,重重的颔首,道,“是。”又将所见颤颤巍巍的说了一遍。
燕明将奔奴和林忝先关在了大理寺,又领着狱卒去杜府上抓人。 同杜岚对过口供后,孙韫棠带着几位女子将杜岚的闺房仔仔细细地搜寻了一遍。 果真搜到一包迷药。 叶疏衍则命人去袁砚京中府邸上搜,看着屋内的布置,冷哼道:“官位不高,府邸倒是奢华。” 他和孙韫棠曾在袁砚府邸周围询问过,袁砚同杜岚成婚的半年里并不算富足,邻居们还能时常听见杜岚同袁砚的吵骂声。 倒是不知为何,过了那半年后,邻居们总能瞧见袁砚往府中置办奢华的家具,想起杜岚的身份就又不疑有它了。 燕明遣人调查过,两个月里,袁砚的官位节节高升,府邸也越发奢华。 平常人忙活半辈子都不一定官位接连高升,叶疏衍和孙韫棠密而不发。
杜岚下了狱。叶疏衍将卷宗移交至禧景帝案前,禧景帝一怒之下将杜岚父亲的官位连降两品。 不因别的,只是骆王插手了袁砚之事。 杜岚是骆王妃侄女,此事又与杜岚夫婿袁砚有关。叶疏衍和孙韫棠搜寻到骆王和袁砚之间来往的证据,禧景帝并未明面上迁怒于骆王府,只是给予警告。 禧景帝毕竟了解骆王,骆王最是胆小怕事,当即就请辞隐退朝堂。 骆王妃偶然得知得知袁砚有一相好,名唤林语,陇北城刺史之女。便告知杜岚,袁砚是骆王的门客,不过袁砚为权利而娶了杜家小姐,杜岚得知真相愤恨不已,买通刺客刺杀袁砚并嫁祸于林语,传言林语是因与袁砚幽会时刺杀他,婢女小翠护主心切揽下罪责。
林语清白得释,她好生梳洗了一番,穿着林忝新给她买的衣裳,虽戴了一顶帷帽,但也能看出她小家碧玉的气质。 孙韫棠悄然在大理寺门外看着女子,嘴角微微上扬。 “林语谢过孙小将军相助。”林语欠身一礼,算是谢过孙韫棠这些时日的奔波。 孙韫棠笑着指了指身旁的燕明和叶疏衍,林语顿时会意,也向两人行过礼。 孙韫棠将一小罐子青痕膏递林语,道:“林姑娘,此膏是我平日常用的,想必于你头上的疤痕效果尚佳。你回去且早晚敷在脸上,不出两个月便能去掉疤痕了。” 孙承梧担心孙韫棠整日在疆场上落下疤痕,就派人四处寻找能祛疤的药材,制成青痕膏。 孙韫棠本想拒绝的,只是孙承梧坚决认为妹妹需要。毕竟幼时她在马上摔下,膝上落下伤疤,独自抹了许久的泪。孙韫棠拗不过兄长,只好收下,用过才知竟然真的有奇效。 林语欣喜地接过青痕膏,谢过孙韫棠之后便随林忝启程回陇北了。 马车缓缓朝城门驶去,最终只余下一抹黑点。 ----
第18章 爱恨
夜色撩动春风,树上初叶迎风萧萧兮。 北潘城,南部,崔府。 崔老夫人转动手中佛珠,努力的平息着愤愤,又瞥了眼底下跪着的男子,道:“弈儿,陈家娘子你不娶也得娶!” 崔翡弈身着鎏金黑袍,用银簪束起顶发冠,模样生的俊美,他低着眉,俯首在地,不语。 崔将军崔勤瞧了眼崔老夫人,劝道:“母亲,弈儿自有主张。你这强迫他,难道不是平白的误了弈儿一生么?” 侍卫陈策替自家少将军捏了把汗,心知此番谈话终会是同之前的一样。 陈策自是知晓崔翡弈同裴家女将的情意,这些年每逢佳节,箫声都会在崔翡弈院子里的树上响起,往往都是一整夜。 不然就是,腰间挂着的玉佩总在手中搓捻。可真是情未断,少年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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