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病何须去府外?”裴璟反问,依旧死死抓着她,太专注,以至于手腕红了也没发觉。 白玉百口莫辩:“我……” 她看着眼前人突然萌生出一种陌生感,是以前从未感受到的。 裴璟拽着她手臂,不停往前走,将白玉逼得无路可退,走到塌前一推,把人禁锢,动弹不得。 垂下眼睫,那张白日里与旁人谈笑风生的脸,近在咫尺。 凝视良久,他双指像前些时日一样,覆盖上唇中小痣,摩挲。 白日遇到那一幕,在他看来,属实有些亲昵过分了。好像只要和眼下人举止更近,才能平息他的不满。 裴璟靠近,“嘶”一声扯过。 在她大片柔软上胡乱啃咬游离。 搓着,一路向下,颤栗不止,润湿了指尖。他猝不及防的直驱而入,混着怒气搅了个她天翻地覆。 白玉身子蜷缩,哪里受得了这种痛楚,她不停推攘着,也没男人撼动分毫,反而逼近愈发胀痛了。 终于,裴璟粗糙的手掌感觉到一霎清凉,他发愣,窥见了美人落泪,无声无息顺着下颚滚淌。 她手腕骨头被裴璟捏得咯吱作响,疼到泪水蓄满了眼眶。 他翻身离开,显得不耐:“记住,只要没寻到家人,人还住在我将军府,你白玉永远是我裴璟的外室。” 白玉任由泪水滑落发丝:“我知道的……”连妾都不如。 裴璟站起身,没看她,眼底映着地上一片狼藉,漠然道:“为了你能够安心养病,不如就禁足于此,等养好了再出来也不迟。”
第10章 因果种种 挖七下 “禁足三月,你可有说辞?”皇帝梁易萧低睨着伏地美人,长指慢条斯理拨过她发间步摇,叮铃一响,悦耳至极。 “嫔妾不敢。”美人音色发抖,再次看去额间已有细汗蒙蒙,身后是同样低头的太监宫女。 美人脸蛋微微红肿,逐渐映出一个巴掌印,他凑近,没有任何怜惜意味,道:“为太后做事,有什么不敢?” 起初,他对太后所举清楚,后宫嫔妃相处融洽,并未生出过多事端,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而现今不同,太后那边爪子未免伸得太长些,连公主府都想着法子塞人进来,监视他的一举一动,更妄图在朝政上指点一二。 真当他沉迷美色,昏聩无能了么。 江山与美人相比,孰轻孰重,作为皇帝他还是知晓的。 “嫔妾没有,望陛下明查。”闻言,美人身子骨一僵,十指纤纤拉紧龙袍,满眼清泪,楚楚可怜。 “若想让朕信你,便受些委屈。”梁易萧不着痕迹抽出衣袖,他面无表情道,“赐毒酒,留全尸。” 此话一出,偌大的宫殿里只剩下女子凄厉的哀嚎声。 太监宫女皆是屏气凝神,一字不吐。要清楚殿中美人可是自小就跟着梁易萧的,称不上尊贵,但却是名副其实的受宠之人。 只因方才帮衬着太后一句,谁能料到落如此下场,实在唏嘘。 阵阵哀嚎中,有太监快步走来:“启禀陛下,十三王爷求见。” “宣。”梁易萧挑起一边眉,抬手示意,“拖下去,莫要污了十三弟的耳。” “是。” 美人珠钗略显散乱,被人捂着口鼻,从殿内硬生生拖拽到门口,须臾,殿门敞开,来人正是梁永安。 数年未见,人是长高了,但脸上稚气未脱,梁易萧抬眼望去,似乎望见了儿时的自己。 梁永安与那美人打了个照面,先一愣,又迅速恢复如初:“臣弟拜见皇兄。” 待梁永安行完礼数,他道:“免礼,赐座。” 梁永安归座,低眸:“谢皇兄。” 梁易萧瞥了眼大门方位:“十三弟可去过太后宫中?” “未曾,君臣有别,尊卑有序,臣弟还是知晓的。”梁永安如实回答道。 梁易萧也不意外:“看来,十三弟还真是有个好太傅。”而他自小就只有长姐一人。 “谢皇兄赞赏,太傅知道定当高兴。” 梁易萧忽地笑了:“朕想起来,登基时也是这般年岁。” 梁永安对上他狭长双目,总觉得有股莫名威严,压迫着。 这是梁永安第一次看见梁易萧,听太傅说皇兄儿时也同他一样,无忧无虑,可登上皇位后,渐渐变了,变得死气沉沉,精于谋略算计。 生在帝王家,他自然明白,回皇城看母后是其一,登上皇位是其二。 因果种种,逃不掉的。 天命难违,非他所能控制,注定要厮杀一场。 即便非他本意。 * 目送走老先生。 白玉垂眸,手背上的烫伤好了大半。 “果然心病还得人来医。”蒲欢小声嘀咕,“十三王爷一入宫,太后病就好了,连老先生都送回来咯,那扶玉公子倒是不来了,我还以为能再同姑娘出府一次。” “嗯。”回忆起昨夜,她装作不经意拂过衣袖,“想是有什么事耽搁了。” 说是禁足,禁的只有她一人,好在没拖累旁的,若换到蒲欢身上,不得活活闷死。 “可惜了。”蒲欢转头,注意到她眼下乌青略重,当即转移了话头,“前个日子,咱这别院旁总有个不认识的来转悠,我一出去便没影,也不知是不是歹人。” 白玉打消了她的顾虑:“将军府,若是有歹人那还了得。” “也对……”蒲欢一顿,“不过,虽未看清正脸,我瞧着那衣着派头,倒像是隔壁院的。” 裴明远。 那个被裴璟伤了腿,分府别住的赌徒? 白玉并未与其接触过,而现裴璟来回奔波,又不常在府中,裴明远鬼鬼祟祟来,难不成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心思。 思量之际,白玉倏地叹了口气。 裴璟的家务事,与她一个被禁足之人恐没多少干系。 府中人不止她一个,又哪里轮得到外室指手画脚。为今之计,还是安心养病吧。 半晌,药劲上头。 白玉半倚床榻意识昏沉,轻轻阖住眼,恍惚间梦见一段不存在,不属于她的记忆…… “长姐,纸鸢我拿到了!”树影斑驳,少年郎骑在树干之上,兴高采烈。 “快下来,莫摔着。” 树下女子仰头望着,忧心忡忡。 “长姐,我长大了。”少年郎腾空跃地,将纸鸢一股脑塞进她怀里,“又不是小孩子,岂会随意伤着。” 女子莞尔一笑,伸手抚平少年郎衣衫褶皱:“你能护着自己,长姐放心。” 少年郎郑重其辞:“我今后,一样能护住长姐。” “长姐也很期待有那一天,”她捂帕断断续续咳,道,“待长姐回来……回来。” 再后来,涌出一等不相干的人,不顾挣扎与否,将姐弟二人拆散,轿撵驾起,即是别离。 模模糊糊,陷入无休止,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 墙上挂画又多了几幅,男人随意披件单薄衣衫,手边是砚台,压着一支毛笔。 “主子,北幽密信。”黑衣人跪地奉上。 男人眼神懒散,言语中透露着兴味:“很久没听到有人说北幽了,真是令人难忘之地。” 难忘吗? 九死一生逃出来的。 可偏偏日后还得回去,可笑又可悲。 男人接过密信,缓缓展开,一行小字映入眼底—— 安排妥当,请主放心。 署名:怀玉。 他见此毫不意外,抬手拿下灯罩,烛火顺着纸缓缓向上燃烧,直至到男人指尖,才及时松了手,化为灰烬。 与北幽国和亲的怀玉长公主,是他亲自安排的,现下高至贵妃之位,可谓万般宠爱在身,惹人艳羡。 北幽皇后年老色衰,暗地里送去的美娇娘,无一不是让那老头图个乐。 新鲜劲儿过了,谁又能记得。 唯独怀玉长公主不同,她母妃可是北幽老皇帝的白月光,爱而不得,死了也没见一面。 当年,人人都说白月光祸国殃民,皇后心妒,便随意使了个法子,使那老皇帝心尖上的月光,不得已送来云国。 云国日子过得艰难,白月光不争不抢才诞下两子,梁嗣音为第一女,生产梁易萧难产时大出血,母去子留。 实为遗憾。 时隔多年,与白月光有几分相似的梁嗣音送去和亲,那老皇帝岂会晾着,只当愈发宠爱,弥补年轻时的缺憾。 长此以往,愈演愈烈。 而北幽皇帝背信弃义,抛妻弃子,为了利益不达目的不罢休,死在白月光里也不算辜负。 老皇帝年岁已高,底下皇子暗流涌动,面上以礼相待,实则兵戎相见。 北幽,势必一发不可收拾。 苦的是百姓。 话说回来,怀玉长公主梁嗣音,岂会听他一人之言,何况二人并无交集。 所以,才谋划出这么一番偷天换日的计策。 本是天衣无缝。 奈何,真正的梁嗣音没死。 既如此,那便慢慢死,这局才有意思。 同时,黑衣人低声说道:“回主子,那裴璟还在调查清涯寺一事,我们险些被发现。” “我们要不要?”说完,黑衣人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不必,由着他去,我会亲手处理。”男人半敛长睫,“过多举动,反而会打草惊蛇。” * 赌坊,银钱满地。 上好衣料沾了血,腥气萦绕,有人断了性命。 “你们……你们别过来,这是杀人!” 几个大汉手持棍棒眼见就要逼近,有人默默鼓起了掌,听着笑声异常刺耳:“裴明远少爷,您不是第一次来了,该知道咱们的规矩,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裴明远退无可退,蜷缩在墙角,想保持镇定,可冷汗怎么也止不住,他结结巴巴道:“你知道我兄长是谁吗?裴……裴璟,大将军皇帝身边的红人,你……你们敢动我?” “自然不敢。”赌坊老板弯着腰,“所以我们宽限三日,可您也没拿出来,没办法,只好断一臂做补偿。” 说着,一挥手。 即刻就有棍棒砸了下来。 “我拿我拿,再给我一日期限。”他痛哭流涕,完全没了往日高高在上的模样,哪里还瞧得出嚣张跋扈。 “收手,扶裴少爷起来。” 主仆俩喜极而泣,颤颤巍巍搀扶起彼此:“这次,我不会失约。” “我等自是信的,不过以防万一,明远少爷还是要付出些代价,毕竟规矩摆在面前,也不能太过。” 话音一停,刀起刀落。 “啊——” 凄厉的尖叫过后,温热的血随即喷溅在他脸庞,没有任何征兆,原本还搀着他的奴仆双目瞪圆,瞳孔消散,瞬时人没了精气神,“扑通”摔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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