酥酥还是那副若有所思后的坚定。 “或许我和苏时清在一起的目的不够单纯,但他是我的良人,我们很相爱。”
第64章 家长理短蠢得有些让人心疼。 离开秦府,苏达站在偌大的鎏金牌匾前,忍不住暗中盘算这样的宅子在长安的市价大概几何。地段不错,每日若是朝会只需半刻钟路程即可。大小也合适,既不小,也不……她抬腕按按眉心,算了,还是买个再小一些的吧。 手腕处下垂的衣袖被一阵秋风轻柔拂起,正好兜盖上整张脸。苏达也不恼,反而轻轻阖起双眸,感受着薄如蝉翼的轻纱缓缓滑过脸颊,滑过睫羽,丝滑柔软的仿佛触碰暖泉溪流。她干脆甩开手臂,陡然睁开颤抖的长睫,秋日暖阳就那样毫不遮掩地将人包裹。 苏达不由自主地溢出盈盈笑意。 她仰头望天,青石鱼鳞瓦在青碧天穹下也似乎和谐了不少。一碧万顷,无风无云,肆意畅快得犹如她此刻的心胸。 想起临别时,宋轻雪说的最后一句话。 “你放心,我总归不会让自己活得太辛苦。” 声音依旧是熟悉的清冷,可语调却犹如金石之坚,温柔中透着倔强的坚毅。 一如两年前两人的那次对话,不同旧日语,仍是旧时音。 清冷却张狂,“酥酥,我是谁,我可是宋丞相的女儿,谁还能欺负了我不成。” 本以为两年的岁月磋磨了她粗粝的棱角,今日一见,或许时光会带走一些年少轻狂,可骨子里的坚韧和斗争精神却还在随着血脉缓缓流动。 以苏达对她的了解,只要是她能说出,就定然能做到。未来如何不能知晓,但她宋轻雪一定能过的很好。 挽在手臂上披帛垂过脚腕,悄无声息地垂在地上,苏达一把抽起,整好露出崭新缎面鞋侧的一抹黑痕,将眼下的岁月静好蓦然打破。 苏达心中咯噔一下,又忆起离家时的愤然。 得,回家又得是一番鸡飞狗跳。 秋去冬来,一眼就能望到头的四方小院没了繁茂绿叶遮挡,蓦然间就让人豁达敞亮不少。光秃秃的枝丫比以往添了不少细支末杈,灰褐的粗粝表皮上正悬挂着一粒粒橙红似火的小灯笼,远远望去,就好像一棵满开橙色花骨朵的别样梅树。又像一朝天展开的火红纸伞,使这座孤零零的小院别具特色。 身着宽厚棉衣依旧窈窕的女娘,正手持细长竹竿,竹竿头上挂着个自制网兜,颤颤悠悠地往黄澄澄的柿子上套。可竹竿像是有自己的想法一般,左晃三圈,右抖两下,不过半顷功夫,又摇摇欲坠地朝着主屋的瓦片袭去。 当即把一旁的暮色吓得花容失色,手忙脚乱地扔下手中箩筐,左脚紧跟右脚就往苏达身边扑,“娘子!小心呐!” 箩筐跌跌撞撞地滚落在一旁,一只修长又指缘干净的大手将箩筐拾到一旁,不过电光火石间,苏达重心不稳微微倾斜的身子就朝着刚刚箩筐落地的位置跌去。 心脏突突跳动的苏达早就神魂四散,唯一还被困在脑中的一魄,只有一个惦念。 这要是砸到正房顶上,修葺的花多少钱呐!!! 她到脚底打滑的瞬间还在纳闷,不过是区区一根竹竿,虽是长了点,怎么就如此难以拿捏。 难不成是今天摘柿子没翻黄历?! 悔恨和心疼轮番上涌,简直要把她没再其中。 好在暮色眼尖,已经从容不迫的朝她扑了过来。苏达刚升起一丝庆幸的瞬间又猛然察觉不对,以暮色现在身处的位置,若是往她这走过来,定然为时已晚。扑这个动作就很好,时间肯定是够的,可暮色扑过来的强大劲头怕是没办法好好控制,若是将她扑倒的话。苏达凝滞一瞬,她仿佛慢动作一般轻轻歪头,朝着暮色扑过去的方向看。 那里正好是阿耶的卧房。 眼下已经没有时间让她做任何补救措施,更何况她才是那个需要搭救一把的人。 ——批了乓啷一阵乱响 苏达手上竹竿已松,身子眼瞅着就要与青石板地亲密接触,耳边发丝被带起的气流吹散,拂过脸颊只觉一阵痒意,可她的手连撑地自救都做不到,只能眼睁睁地等待着坠地的那一声闷声巨痛,尘土四起。 可瓦片掉落的声已戛然而止,该来的痛感还是没来。 苏达有刹那间失神,恍惚地探手扇开周围漂浮在空气中的细小沙尘。连咳三下后才后知后觉地感受到后腰的一股蛮劲儿,想起刚刚苏时清好像出来散步了,心中一块大石落地:这男人还是有点用处,看来就是他情急之下扶住了自己的后腰。 再追忆起曾经几次三番的公主抱,脑中极其不合时宜地咕咚起了名为害羞的粉红泡泡。 “夫人,还不起来吗?” 她忸怩地搓搓粉嫩手指,面上不禁飘上一层绯色,局促地扶着他站稳身子。 毕竟当着暮色的面,还是有些羞怯的。 可脚跟还没平稳点地,她一头雾水的看着眼前男人。 他既然站在我面前,那后腰处的那股支撑是从何而来的? 苏达连忙转身去看,这才发现她身下的哪是什么有力的双手,什么劳什子的公主抱! 一大片粘稠的橙黄色液体从矮筐中缓缓溢出,她意识到什么紧忙向后腰摸去,果然一手濡湿。 脑中的粉红泡泡瞬即破裂,想杀人的心是升起了半点。 “可惜啊。” 本来已经够尴尬的苏达此刻随着这一声叹息,恨不得钻进青石砖缝里去。她咬牙恨骂苏时清,前几月还是乖巧小狗一般,经过几个月的相处,真是越来越肆无忌惮,果然时间是一把杀猪刀,这才哪到哪啊,就暴露本性了。 此刻的身上还沾着被压成烂泥焦黄的柿子汁水,再看看若是滚上地面这层土,不难想象此刻身上究竟是何种模样。 苏达猛吸一口气憋入胸口,她攥紧拳头暗暗使劲,什么都不能阻拦她现下就要去换衣裳的心思。 看着直叫人犯恶心的软烂肉泥正缓缓往鞋底淌,她抬脚猛地就往旁边跳,只觉胸口憋住的那口气逐渐下沉,为了家庭和谐苏达想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否则只怕自己再多待上一刻便会让某些人就如同这被碾烂的柿子一般,血浆迸溅。 可某些人就偏偏不识好歹,苏达已经半只脚踏在前厅的路上了。 他偏要吱声,“夫人,那被捅漏的房顶该怎么办?”语气极为无辜,听上去好像真的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还关键的点出重点,“还是阿耶的房间。” 硬生生让苏达僵硬地收回了都要踏进门槛的半只脚。 她硬着头皮抬起头,不得不面对眼前这个让人头脑发昏的场面。 不看还好,简直要了她半条命!明明顷刻之前还是好好的屋顶,整齐有序的鱼鳞瓦惹眼地码在上面。 怎么现在就成了这个样子?! 苏达百思不得其解,唇间嗤笑,可眼眶中却似有泪光闪动。 暮色看娘子的脸色纠结不可名状,默默往后退了两步,手心上还握着“作案工具”——竹竿。竹竿底部半支在青石地板上,她悄悄松开手,若是不低头看,丝毫看不出竹竿动了一下。活动空无一物的手心时还心虚的往苏达那边瞟了一眼,见她眼看着就要发飙,又默默后退一步,眼瞅着都要退到西厢房里了。 下一刻就听到如雷咆哮,“屋顶上次是找谁修的?!” 暮色哪里知道,她来时可没见着屋顶哪里漏了。 却听姑爷幽幽道,“我记得是阿耶自己修葺的。” 一时间静谧如斯。 暮色实在受不了这令人窒息的气氛,干脆不管不顾直接进屋。都说夫妻打架,小鬼遭殃,她还是不要往里掺和了。 听见西厢关门声的苏达,算是彻底发了飙,“这屋顶你们爱谁修谁修!我是不管出一分钱了。” 说完头也不回的进屋换衣裳。 苏时清看了一眼连漏两处的屋顶,撇撇嘴,还是等着苏父回来再说,反正上次把屋顶修成这样不堪一击的人是他。 宋府。 宋启刚刚下值,连身上的官服都来不及脱下,就急急忙忙往宋友来的书房赶去。步履匆匆的模样倒叫好几个扫撒奴仆挺足侧目。 人还未进隔扇门,便急促喊着,“二伯!” 等迈进书房内,也不忘记紧忙转身关门,才又急匆匆对着正在练习书法的宋丞相谨慎开口,“二伯,已经查到了。那寡妇确实在泉州出现过。” 宋丞相手下笔尖未停,“这不是意料之中吗?她一个带着孩子的妇孺,如何能知道泫儿出事便立马消失在长安城中,三月之后竟然出现在了千里之外的泉州,若说没人助她,你信吗?” “我自然不信。”宋启将蹀躞带上的荷包解下,从中掏出一张纸条,逐字展开后用食指抵着按在桌案上。 “不止查出这女人身在泉州。她祖籍泉州,嫁给泉州一个私塾先生,两人育有一儿。可惜那先生天生薄命,去年病死在家中。那对母子在泉州靠着丈夫生前资产,生活还算过得去。不过听说那女人平日里花费开销极大,按她的需求,这点微薄资产怕是支持不了多久。” “就在今年正月,母子二人突然在泉州失踪。”他把指腹下的纸条移到宋丞相面前,上面赫然写着:二月底出现于长安城。 宋丞相手中沾着墨的笔不自觉顿住,语调微冷,“去查查朝中有谁和这个寡妇联系过。” 宋启低首称是。 这件事在三月前五皇子因圣上的雷霆之怒被赶回封地之后,宋家就一直在查,可足足三个月才渐渐有了些许眉目,找到了那对母子的下落。也怪她沉不住气,若不是心虚,为何要在五皇子被召进宫的当下就卷铺盖跑路,宋启派人找过去的时候整个小院空空如也,一看就是早有预谋,一早就整理了行囊准备随时离开。 可怜五皇子的真心一片,他还惦记着这小寡妇,准备带着她一起回到封地,做一对无人打扰的神仙眷侣呢。 殊不知被人算计一把,丢了真心又丢了太子之位。 蠢得有些让人心疼。 宋启自然不会在宋丞相目前说这些,好歹也是都是沾着宋氏家族的血脉,本来所有人都指望凭借五皇子来一步登天,可惜…… 不过宋启想的却是,这也算是及时止损了,他这个表弟的性子还真不适合做皇上,就算现在能靠着家族和圣上宠爱登上皇位,恐怕也难做长久,说不定还会捅什么篓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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