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也对,碧血瑶光,千年难求的宝玉,听闻京城那位找了好些年也没找到。谁能不心疼。 这锦奴竟然愿意为了自己的身子献出这种宝物,莫不是假的不成? 他一个下贱的奴隶怎么能得到? 不过他是自巫州来的这点没错。听闻当年有些良王旁氏便是被流放去了巫州。 这乐奴说得也不无可能。 广荣冷着脸,将他扔到一旁,又笑着说:“可以。” “不过,我只保证不主动碰你,你若是自己求我,那便怪不得我了吧?” 锦奴瘫倒在床上,吸了吸鼻子,“还请公子放心。” 广荣啐了一声:“贱人。”随后唤小厮进来,“将我剩的那瓶弥兰酿拿过来。” 这弥兰酿喝下去后会令人失魂快活,但也会叫人如同中了瘾症一般对弥兰酿渴求起来。一旦见到这酒,就会像只没有思想的兽虫,只想继续喝了以解身上的痒痛。 最后广荣就开了酒的盖子,放到桌上,悠哉坐着,等待锦奴忍不下去过来求他。 可锦奴实在争气,他用指甲将身上划得都是伤,还不断用头撞着墙壁床沿。 后来甚至还砸碎了床边的茶盏,拿着随便向大腿刺去以保持清醒。 广荣凌虐下奴时,不过至此。 直到锦奴折磨了自己三个时辰,浑身是伤地昏了过去。 广荣摇摇头,嗤道:“才三个时辰?” 他指使着小厮将锦奴的嘴巴扒开,又命人将剩下的那瓶酒给他灌了进去。 这酒最忌讳一次多饮。今天锦奴饮了整整一壶便已经痛苦欲死,若再一口气喂他一壶,那便与要了他的命没两样。 他改日瘾症犯起来,会更加难忍。 届时还不哭着嚷着过来求他? 广荣挥挥手命人将锦奴抬回了吟湘坊。 可他身上的伤实在过分,为免他伤重不愈,广荣还送了一大笔银子给吟湘坊的鸨婆。说是若锦奴暴毙没了,便随意找个借口脱了与广荣的干系。 锦奴昏昏沉沉醒来,绝望地望着床帐,好半晌才想起了自己将宝玉送出,彻底辜负了祖宗之事。 哭了几天,痛苦挣扎了几天,他才硬生生将事情压在心底,希望这辈子不要再翻涌上来。 因为他还要去何府,还要去见何楚云。 他还攒了钱,马上就能给自己赎身了。 等到离开吟湘坊去了何府,一切就都能重新开始。 即便他下半辈子都要困在何府不能见人也没关系。 他愿意的。 对!他与云儿还有约,不能就这般放弃。 锦奴喝了药,吃了粥,养起身体。 直到瘾症复发。 那痛痒一股一股从骨子里向外袭来,叫他目眦欲裂,怕自己叫出声引来宝勤,他给自己口中塞了棉布,可怕又无声地嘶吼着。 比上次痛苦十倍。 丑得像个野兽。 他本以为再忍忍就好,谁成想十五那日早晨又犯了瘾症。 这次痛哭的前两次加起来都比不过。他甚至觉得脑中的坚持快被击溃。 想喝那酒! 他没有去求广荣,先是打听了那酒如何来的,需要多少银子。 得到消息后,锦奴在房中笑了好一会儿。 他攒的这些银子都不够买那装酒的瓶塞。 但他知道,自己马上就要挺不下去了。 锦奴作了什么决定,叫宝勤出去给自己买来纸砚。 梳洗收拾一番后,去赴了约。 他的云儿还是与当年一样,那般美好。他却不一样了,他只是个累赘。 即便能活,他也不能让云儿养一个吞金的废物在后宅。 长久以往,她会厌了他的。 他都知道。 他穿上了一身弹曲表演时从未穿过的衣裳。 干净得很。 他甚至都能骗骗自己,他还是当年的俞文锦。 俞文锦见了何楚云,带上了她送与自己的锦帕,盖在了她头上,在脑海同她拜了堂。 他回了吟湘坊。一脸平静,好似什么都没发生。 俞文锦拜了祖宗,一声声地道着抱歉。 “是锦无能,辜负了祖宗的厚望。但锦有一事,还请祖宗成全。” “姐姐顶替锦上了刑场,可锦却阴差阳错成了卑贱的乐奴。锦此生罪业滔天无法偿还,死后定是要到十八地狱恕罪。请天上的祖宗保佑云儿。” “一生喜乐安康。” 俞文锦诚心所致,向来因着潮湿烧不到根的三炷香,这次烧了个完完整整。 俞文锦最后恭谨地跪地三拜,“多谢祖宗成全。” 随后扯了身上的衣裳,系了个结,扔到房梁上。 他记得刚来吟湘坊的时候,闲时无聊望过房梁,便见到上面有粗绳磨痕。 那时他还委叹不已,替那些可怜之人惋惜。 如今自己竟也成了其中一个。 辜负了祖宗,对不起何楚云,他这辈子,可真真是白来一趟。 希望死后,宝勤可以将他埋在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 如若有幸的话。 第70章 何楚云红唇微张, 神色有些激动,胸口上下起伏,眼中闪过不可置信。 “你说什么?” 广荣摸着身上的褐斑, 咬着后槽牙, “何大小姐作甚如此激动?” 何楚云侧过头敛眸平复呼吸, “你说,他拿玉佩做作条件,换他平安离开广家?” 广荣无所谓地点了点头, “是啊, 他活生生虐待了自己三个时辰, 还嚷什么, 快成亲了, 对不起先祖之类令人发笑的话。” “下贱奴隶, 畜生一个, 谈何先祖。” “可笑。” 何楚云听得脖颈都紧了几分,锁骨下的肌肤随着喘气一动一动。 怎么会对得起祖宗, 那可是良王代代所传的宝物。 竟然是因为她。 儿时与俞文锦相处的画面不断涌上脑海。 温柔的他, 包容的他, 八年前临别时一脸依依不舍的他。 还有那句,他的祝言。 何楚云越想越是酸心。她之前还因着锦奴毁了她心中的俞文锦而愤恨不解。 如今想来, 是她错了。 俞文锦永远都是俞文锦。 早知如此…… 何楚云一时陷入后悔难以自拔,眼眶泛红,几欲垂泪。 邓意清在身后冷冷地问了一句:“要杀了他吗?” 何楚云听言身子微微颤了一下, 回过神来。 她缓缓眨了两次眼,将眼中未滴落的泪珠忍了回去。 “你为何要, 非要害我弟弟?” 何楚云是想问他为何要害锦奴。可良王乃反臣,她身位贵家小姐喜欢上一个低贱乐奴算不得什么, 可若是与一个反臣之子牵扯上了关系,那可要发卖处斩的重罪。 广荣瘪瘪嘴,“瞧他不顺眼。” “而且,”他看向何楚云身后的邓意清,笑道:“最开始是邓公子将贩酒的外邦商人介绍与我的。” 何楚云立刻回过头看向邓意清,瞳孔都大了两分。 不过邓意清表现得十分淡定,好似此事全然与他无关。 广荣继续道:“说到底你要寻仇,也得向邓二公子寻仇,找我作甚!” 邓意清眉头一皱,看着何楚云,眼中闪过抱歉。 意思大抵是替自己的弟弟感到羞愧。 何楚云有些惊讶:“邓意潮?” 广荣脖子软了似的点了两下头,“是啊,我看此事就是他邓意潮估计陷害我的。寻了外邦商人故意将酒卖给我,想让我喝了那弥兰酿后变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说到这,他瞧了瞧自己遍布全身的褐斑,自嘲道:“如今我这模样,还不如当初喝了弥兰酿,至少以我广家的家产,日日喝,喝上五百年都喝不穷。” “本来我不想再招惹他,可谁叫后来何度雨见我广家失势,欺辱于我。我哪能忍得下,自然就将他那此没喝得成的酒再还给他咯!” “早知如此,头一回我就该直接杀了那贱奴,让何度雨喝了。还浪费我两瓶好酒。” 广荣像是不怕死,一句一句说着嚣张之言。 邓意清又问了一遍:“要杀了他吗?” 何楚云瞥了眼地上半死不活,狼狈不堪的广荣,惝恍道了句:“不用。” “先等着吧。” 邓意清点点头。 焦恒立即蹲下搜了广荣的身,果真从他怀中翻出了广家金印。 邓意清也站起身走到广荣面前,垂着眼淡淡道:“这敏州城人人都说你我是邓广两家的下一世家主。” “可广公子实在令清失望。” 随后便眼也不抬,提步随着何楚云走出了小船。 待广家人在城外几十里的岸边寻到昏迷的广荣时,这小船上只载着他一人。 身上已然没有了广家金印。 丢失金印实乃大祸,广家家主连惩罚广荣的心思都没有了,只是将他关在房中,多人看管把守,囚在家中。 而广荣身上的褐斑不知怎地竟然渐渐褪了去。 他以为何楚云好心发作,解了他身上的蛊,亦或是这蛊自己脱了他的身。 不管怎么样,他现在都不受人威胁了。于是他想出去将事情告诉父亲。 可无奈广家家主吩咐过了护卫及下人,广荣说什么不要听不要信。只任他叫喊。 广荣即便说了他知道金印在哪,都无人相告。 最后还是他装死才将广家人骗了过来。 广荣一脸认真地说了实情,广家家主这才也起了疑心。 正要派人调查,官府的查封却先到了。 原是有人告发广家私贩黄盐,上头发了大火,下令将广家查抄。 一时间,广家下人趁乱跑的跑散的散,而姓广的族人却一个不落地被捉去了大牢。 这变故来得太快,叫人措手不及。 广家叫苦连天,直喊有冤。可人证物证确凿,贩盐的私车查获,买卖的凭据上面还有广家金印,如何做得了假? 而广家家主说近日金印丢了,是宿敌邓家的陷害。 可即便金印丢了凭据做不得数,那运盐的盐车上装的可是货真价实的芜菁黄盐。 看成色,估摸数月前便收好了。 哪是近日的货? 是以广家定然说谎无误。 贩私盐,可是要抄家灭族的弥天大罪,谁敢轻易拿这件事诬害? 这广家还污蔑旁人,真是罪加一等! 前来办案的御史不知怎地,态度十分果决,三句两句就将案子判了。 不过多日,同敏州各大商号的老板聚了几次,就匆忙结案离了敏州。 广家一事,还牵连了京城的贵人。那贵人被革职,返乡做回了凡民。 广家则被发放北洲,永世不得离开北地。 路上广荣失踪,有人说是走山路时被野兽叼走吃了。也有人说他买通了押运的官人偷偷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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