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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库房里的东西也不多了，你应该不需要我帮忙了吧？”李暖阳有些害怕韩客说出不再需要自己的话，但是还是试探性地问出了口。 “说到这个，我过段时间要去洛阳一趟，可能你要自己在店里照看一段时间。而且，这狴犴的伙食费你还没有付清，加上欠我的香囊……” 韩客眯着眼睛，桃花眼下藏着狡黠。 “知道了，知道了……”李暖阳拿起抹布，掸去桌子上不存在的灰尘，打断韩客的话。 “到时候你就把客人需要的书找出来给他就行，记在账上，我回来了去收。这有一份名单，是预订了还没取的人，拿走了记得登记，我之前就告诉他们让他们上午过来。其他时候没什么事你就带着狴犴出去玩吧，早上把事情办完就行。” 韩客交代着自己出门后李暖阳需要办的事情，像是担心她把事情搞砸一样，巨细无遗。 很快到了韩客要出发洛阳的日子，收拾好包袱交代李暖阳好好看店。 “走吧走吧，我会办好的。”李暖阳站在门口，假意不耐烦地轰韩客赶快走。 狴犴凑上前，用头蹭蹭韩客的腿，显得不舍，样子比李暖阳热情多了。 “上午事情办完了就可以出去，我大约半月回来。”韩客蹲下摸摸狴犴的头，交代的话都是给李暖阳听的。 “好了，比我家嬷嬷还啰嗦。” “可要带什么回来？” “不要。”说完李暖阳就自己进了荣宝斋，这出门又不带自己，谁要你的礼物了。不过这随便和男子单独出去这么久，就算是温氏也不会答应的。 韩客笑笑，上马车便离开了，这一去就要半个月，已经是最快的时间了。 李暖阳听到马车轮滚动的声音，还是在门里望出来。门口的狴犴转身回来，蹲在李暖阳的边上。 荣宝斋不像自己家的茶铺，每天都那么多的客人，自己在柜台上趴累了。一早上就来了几个客人，约定的客人一个没来，闲的身上痒痒。 “狴犴，我带你出去玩吧？” 李暖阳贪玩的性子打败了她顾店的坚持，一把搂起狴犴，出来就把店门关上，往城郊奔去。 下午太阳毒辣，虽然不如夏日一样炎热，但是春光直直照在身上也晒得人耐不住。 在荣宝斋这段时间自己好久没有出来逛逛，本来想出来看看这城郊的春日风景，结果临时起意也没带多少东西出来，现下是又渴又累。 李暖阳见远处有一颗巨大的树，那树伸出无数的枝干把一大片地方都遮盖了个完全，树底下还有个茶棚。 “太好了！”李暖阳抬脚就往茶棚走去。
第36章 “姑娘， 喝碗茶吗？”茶棚的老板热切上前，把李暖阳前面的桌子擦了个干干净净。 老板的手暴露在李暖阳的面前，那凸起的筋就像是树上的枝蔓一样， 扭曲在手面上， 像是古稀老人的手。但是看身形和行动又不像是和手一样年老，这往李暖阳边上走来的几步倒是挺快。 “来碗！顺便给我倒点白水， 我要喂猫。” 原本被太阳晒得受不了， 但是现在这大树底下一阵阴凉， 一开始觉得神清气爽，但是坐久了感觉后背有些发凉。 也许是自己刚刚热得出汗了。 李暖阳没太在意， 老板送来温热的茶水， 这温热的水比刚刚打上来的井水更加解渴，一边的狴犴也在咕噜噜舔自己那碗水。 原本想再往别的地方转悠转悠的李暖阳感觉喝完这茶后自己就不想再走了，享受一下这树荫也是奇好的。 风吹过茶棚， 一阵布被吹动的声音。李暖阳才发现自己的头上还有一层篷布遮挡着自己。绿色的篷布在树荫的遮盖下并没有被晒到发白， 反而显得翠绿无比， 和头顶上的树一比较反而篷布更加鲜艳。 狴犴喝饱水，蜷缩在一旁眯着眼睛享受阴凉。虽然平时这家伙喜欢在店门外晒太阳， 但是这逐渐转热的天也让它喜欢凉快的地方了。 远远地走来四人， 是附近的农家，那打扮一看就是刚从地里回来， 一身汗味和沾满泥土的裤腿都是劳动过后的痕迹。 “几位，来了啊。” 老板似乎和他们很熟悉， 一上来打招呼的语气就和李暖阳不同。 “是啊， 老板， 来壶茶，要凉的啊！” “好， 不过这时候可别贪凉啊，容易得风寒。”摊主打开一桶水，把泡好了还带着温度的茶壶放进去，不过一瞬，就拿了出来。 几人围坐在一起，各自面前都摆好茶碗。 “哇！就是这味！” “爽！” 四人咕嘟咕嘟喝下茶水，脸上热出的红色马上退下去。原本过来的时候还用自己的斗笠当扇子一直呼扇的男人，现在紧了紧自己微微敞开的领口。 “你们说有意思不，每次只要来这茶棚喝茶，我就觉得凉快多了。” “嗨，可不是嘛。多亏了这老板的茶，还有我们头顶的树啊。” “诶，你们不觉得这树近两年越长越大了吗？” 几人边聊着，喝茶的速度也慢慢降下来了，原本一口就喝完的茶现在要慢慢呡。 “你们不知道，这树啊，在这里长了快两百年了。” “得了吧，周中你怎么知道它有两百年了。前两年我来的时候这树不过两人就能环抱。”其中有人不信。 李暖阳本来就在休息，闲来无事听起了边上几人的聊天，这一下子被勾起了兴趣。 这边上的书看上去怎么也要四人才能环抱住，怎么他们还说前两年只要两人呢？ “王武你净胡扯，你看看现在，这么大，怎么可能两年就长大了？” 其中明显也有不信的人，这树的生长又不像鸡鸭鹅一样，出生一年就能大上几倍，如果没有比较，根本看不出来的。 “不信，问问摊主啊。”王武指向那边的摊主。 几人的视线都集中在摊主身上，李暖阳也自然地看向摊主。 摊主本来在忙活着烧水，见到几人都在看自己，愣住，“几位客官，怎么了吗？” “老板，你在这卖茶没觉得这树长的特别的快吗？”那王武比划着，“前两年明明就这么大点，现下居然这么大了。” 摊主挠挠头，“我也不知道啊，我也就在这摆了一年多的茶摊。” 周中和剩下的几人看王武说的话没有得到验证，都开口打趣他。 “你看吧，明明就没有的事，你是不是晚上喝酒做的梦啊？” “哈哈哈，怕是种地的时候太阳晒的你迷眼了。” “就是，哪有可能嘛。” 王武不信邪，走到树边上用自己的胳膊去比划，确确实实需要四个人才能环抱住。 王武贴在树上的时候，一股寒意从树上冒出，凉飕飕的，比茶棚底下还凉快，“嘶，真凉快。” “得了得了，歇歇待会儿还要接着干活呢。这么好的天气，能多干点就是好的。” 周中开口让王武赶紧回来休息，但是王武就贴在树上不动。 周中见人不听劝，直接过去拽人回来，“好了，赶紧的。” 王武刚才像是听不到周中叫他似的，现下被拉回座位上又正常了，“那树感觉特别的凉。” “能不凉吗，我们坐在这树下都感觉不到外边的热气，这树长的茂密，枝叶又宽大，树干那块肯定比这边上还要冰凉了。”其中一人抬头扫了一圈这树冠。 “可是……”王武还想说点什么，摊主就过来给他们加茶水，完全挡住了王武的视线。 李暖阳听完觉得有趣，这树怎么就会突然长大呢，就算那人说的是假的，那这阴凉是真的。 本来这一路上过来李暖阳就是挑着树下的阴影走的，但是到这棵树下感觉却完全不一样。本来就有村口的守护树一说，不管是什么村门口都会有一棵长青的大树，保佑着村子和村子里进出的人。 但是这地方并不在村口，不过是城郊的岔路上的一处空地，偶尔有马车和路人经过。这茶摊在这里也很正常，周围有不少田地，路过的人和田里干活的人渴了过来买个水喝都是有的，生意自然不会差。 “啪嗒！” 李暖阳想得正出神，突然一个凉凉硬硬的东西砸到了自己的后背上。 什么东西？ 李暖阳突然从座位上跳起来，身上的东西也掉了下来。 一片叶子？李暖阳纳闷，这个时候树都差不多刚开始发芽，怎么会有这么老的叶子掉下来？ 对啊，刚开始发芽。 长安这个时候花已经盛开，新叶也慢慢长出，和江南地区不同，不会在春天才掉叶子的。 李暖阳扫了一眼附近，地上也就零星几片叶子落在地上，也许就是上边的虫子或者鸟活动过后才掉下来的吧。 暗自一笑，自己真有些魔怔了，怎么什么事情都还要怀疑一下了。 那四人已经喝完了第二壶茶，休息得差不多了准备回田里干活，原本围绕树的话题已经跑偏到去年的收成和今年的税上。 只是走的时候，王武还回头看了一眼那颗树，而李暖阳也正好对上那人的视线。也许是觉得不太礼貌，那人对李暖阳憨憨一笑，就跟着另外三个人走了。 李暖阳也回头去看那颗树，粗壮的树干向上生长，几乎要把自己拧出一个圈，树杈像烟花一样向四处炸开，小的枝丫在其中交织，茂密的树叶将缝隙都填补上，就像一张绿色的大网把这一片都兜住。 树上安安静静，没有鸟巢，没有小动物，能听到的虫叫和鸟鸣都是从远处传来的。 这个地方好像把周围都隔绝了，隔绝在用树叶做成的这张网下。 “姑娘，还加茶吗？”李暖阳注意到，摊主走过来的时候两条腿的长度是不一样的，好像有点罗圈，走起路来两边肩膀不一样高。 “哦，不用了，多少钱。”李暖阳准备回去。 “一文钱。” 李暖阳把钱交到店主手上，感觉到摊主的手也冷冰冰的，“老板，你这手怎么这么凉。” “哦……刚刚打水，那水凉得嘞。”老板赶忙收回手。 “嗯，你刚还说人家别贪凉，你自己也多注意啊。”李暖阳抱起狴犴就往回走去。 摊主在后面说，“谢谢姑娘。” 李暖阳匆匆赶回荣宝斋，今天这天怎么就这么热呢，自己穿多了，下次还是挑个合适的衣服再出去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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