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周围没有任何人,他明明方才还在身边,现在不知去了哪里。天香心中不安,坐在朽木棺中,伸手划水。还是先靠岸,这池水也太臭了。 倏尔,那显黑的池水居然涌动起来,像是底下有什么巨力推动池水般。 她慌乱的摇了摇头,明明躺在上房的床上,为何醒来却是这般模样。难道这就是魔界?不对,这里还是人界。天香脑中一片空白,湿淋淋的狼狈爬上岸。 忽的身后池塘传来闷响,她闻言转身。那池水居然尽数掀起,木棺四分五裂,一只四角趴地的巨大妖兽冲出乌黑水面,眼珠惨白无瞳仁,背上散阵阵青黑荧光。 她望着散发青烟的魔兽,没反应过来,喃喃低语,“好,好大一只哈蟆......” 原来寄生于莲花池,以背为池脊,故为湖脊魔。湖脊魔至少已达锻体期,天香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她跌坐在地上,身躯有些颤抖,哭丧着脸心里把游奕陵骂了一万遍。 想必他早知此地为幻境,有只巨大魔兽蛰伏。早就以自己为饵逃跑了,但他不要自己身体了吗?他再不来,她就要像翅虫,变成哈蟆的吃食了! 湖脊魔根本不给她反应机会,青芒闪动低吼一声,池中黑水浑浊搅动,朝着天香飞跳而来。 面对锻气期魔修,她毫无胜算。但转念一想,这位大哥也是魔界之人,或许还有沟通的余地呢?她大喝一声,“这位哈蟆大哥!你杀错人了,我......我也是妖魔!” 青芒闪过,湖脊魔面带不悦,不知这人类男子耍什么花招,不过他迟早是自己的腹中餐。此人虽是个男子,却如此胆小。他果真停手,一边嗤笑道:“小小凡人,竟敢装作魔界之人?” 天香知其不肯亲信自己,忙道:“我哪敢骗哈蟆大哥,我真是魔界的人。我是魔界香溢斋里的厨子,还知道魔界转轮城有位青衣娘娘,她有个侍女叫山翠......” 听闻山翠的名字,那湖脊魔一骇,随即脸色大变,“你认识山翠?” 天香敏锐的捕捉到了他的反应,故作意料之中的接话,“啊!那,那是当然啦......我与她交情不浅。” 湖脊魔大怒,浑白眼珠散出黑青雾气,“呸!那妖女将我禁锢在此,你与她既为同党,今日非死不可。” 天香心下一惊,脸上登时失了血色。没想到竟然触了哈蟆大哥霉头,连连摆手,“不,不是!哈蟆大哥,我与她不熟,我根本不认识她。” 他湖脊魔,堂堂锻气期魔族。只是他虽早有人形,却是此身更方便。这个凡人竟称他一只紫金蟾蜍为哈蟆。 况且此人虽为男子,却是胆小如鼠,令人生厌。他重重的哼了一声,一阵大风裹挟污水向那凡人袭去,“满口胡言,拿命来!” 天香被那大风推开,不敌后退几步。站不稳摔落在不远处,脸上露出惧色,强忍着疼痛道:“哈蟆大哥,手下留情!” 天香面容急切,心中闪过无数念头。二人差距过大,此战是毫无胜算的,不如求饶耍赖拖时间,能撑一会是一会。 只是游奕陵还不来,难道真的丢下她了?没想到他宁可不要这幅躯体,也不愿冒险来救她,愈发慌乱,她此刻还念着他,想来真是瞎眼看错了人。 下一刻,白芒闪过,剑气已至。游奕陵漆黑如墨的瞳孔微缩,左手作攻势,右手向天香掷出一只瓷瓶,只瞥见衣袍一角,他已利落的停在她身前。 湖脊魔被打翻入枯荷池,溅出一滩浑水。无仁眼珠微眯,背上青黑芒更盛,反倒狂笑,“哈哈哈,你是何方高人。竟是只花妖,如何会这等高深道术?” 天香拔开塞子,一粒清香扑鼻的药丸滚落掌心,那丹粒入口化水,伤势瞬时痊愈。她长舒一口气,姑且算姓游的有良心,心想二人互换了身体,即是共同体,他怎么可能丢下自己呢? 天香顿时高兴起来,“嘿嘿,算你有良心,我就知道你会来救我的!” 湖脊魔心中冷笑,原来是那胆小鬼的同党。这只花妖虽长得一副柔弱模样,修为却是不浅,举手投足有股飘逸之风。怪事,二人的形象竟都十分不符。 “来者不善,过过招吧。”湖脊魔不多废话,身下污水化点,输注魔气结成利刃状。一齐袭去,二人周围尽数被黑魔刃包裹,天罗地网无处可逃。 游奕陵不敢分心,一按眉心,指向湖脊魔。只见一道白芒光剑疾驰而出,向着那浑浊无仁的眼珠迅疾飞去。 湖脊魔受击痛苦的大吼一声,他本有六成胜算打赢此战,却是被发现了弱点。他那看似无用的眼珠,实则命门所在。情急之下顾不得其他,胡乱操纵起那些黑魔刃来。 游奕陵再凝光剑,劈开黑魔刃帘。借力一挥,黑魔刃受外力为引反向湖脊魔攻去,对方连忙潜入枯荷池中躲避,确是故步自封。他一招十通印,将魔兽封入池中。 天香咽一口水,不敢上前,万一封印又被破开了呢?由于害怕被波及,她始终离远远的。 “送我们去魔界。”游奕陵指尖凝结光剑,停于魔兽眼珠一寸,淡淡说道。 湖脊魔被压制在池中,十通印下修为大退,却是心中愤恨不愿随他意。只道是方才大意,妄想破出再战一场。 只可惜这花妖不容小觑,实在古怪的很,还是不要招惹为妙。既然这两人想去魔界,不如将计就计,送他们到那个地方去...... “哼,一只花妖和一个人族。实话告诉你们,吾乃平等王麾下家臣,被山翠那妖女囚禁于此。既然你们想去魔界送死,那就成全你们。”湖脊魔发出怪笑。 他们身下忽然出现一张纹路复杂的阵法,散发紫光,正是两界阵,只一眼游奕陵便记住了。那阵法光芒陡然激增,渐渐将两人吞噬。 下一秒,二人竟在一座牢笼里出现。此地恶臭熏天,暗无天日,偶尔还瞧见只水老鼠和赖头蛇在角落闪过。 天香顿觉不妙,只见身旁几名囚徒打扮的魔族。她忍不住上前问道:“这,这是哪里?” 那魔族嗤笑,“你不会以为,装傻能出去吧?此地可是雀南阁死牢,别想了。” 作者有话说: 哈蟆故意的,居然是屏蔽词,服了OTZ
第6章 ◎天香怔忡了半晌,慢慢回过神来,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雀,……◎ 天香怔忡了半晌,慢慢回过神来,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雀,雀南阁死牢?” 旁边那身着囚衣的魔族却是懒得与她再说,摇了摇头,找到个堆着潮湿发黑的稻草垫处坐下。 天香不禁感到有些头晕目眩,脸上挂着丧气,只道完了,心中万念俱灰。没想到她命途多舛,这才刚刚逃离臭哈蟆,又到了平等王城的雀南阁死牢。 “雀南阁,明日的献宝宴......”游奕陵皱眉环视一圈,看着远处而来的魔族弟子狱守。 死牢里,就算是神仙也跑不掉啊。难怪臭哈蟆把他们传送来此,正是想下死手。天香脸上的表情几乎可以称得上绝望,喃喃自语,“这下真完了.....香溢斋还欠我几块灵石的工钱,我怕是没命拿了。” 狱守身后跟着几个魔族,走至牢房前,突然笑了一声。那笑声,让人听了通体生寒。他一出现,囚犯便都低下头去,不敢言语。为首的狱守环视一眼牢房,和身后人低语,“这几个,姑且瞧着还算顺眼。” 随后他露出满意的笑容,懒洋洋的伸展四肢,大声宣布道:“算你们几只老鼠走运,明日雀南阁献宝宴,各大城王皆会出席。光是献宝不免无趣,最好来点助兴斗乐。这等好事,可不是谁都能轮到的,若是赢得头筹,便可照例赦免。” 话是这么说,可所谓斗乐,不过是几个死囚在台上生死相搏。赢者对赢者,直到最后活下的那个才能赦免。乍一听不错,实则惨无人道,还不如死在牢里。 天香曾听过斗乐,反应过来便心下一沉,感到自己几乎要崩溃了。不由得焦急,大声呼喊狱守,“狱守大人,我们根本不是死囚,是被冤枉的,一朝不慎,被只臭哈蟆暗算传来了这里。放我们出去呀!” 狱守猝不及防,没想到这个人类男子这么大胆。笑了笑,故作诧异之色,“是吗?你不是在骗我吧?” “怎么会!我说的都是实话。”天香脸上露出喜色,见狱守竟肯听她说话,忙不迭地回道。 谁知狱守当即带人离去,没再看她一眼,冷哼一声,“想跑?死了这条心吧。” 天香不由得心里一震,顿时泄了气。没想到这狱守竟然是非不分,全然不顾!她眼眶微红,暗暗咬紧牙关想冲出去,却又无力破开这牢房的封印。不管怎样,只要能逃出去就行...... 她想到游奕陵,随即看向他。眼中燃起希望,又不敢高声言语,只得贴近他道:“你有办法出去吗?” 游奕陵微微摇了摇头,“没有。” 天香颓然的垂下眼,有些失望,声音也逐渐细如蚊鸣,“......真的没有吗?” 想不到没能见到青衣娘娘,也没能除去身上的天魔符封印。现在更是被关在死牢里,连活下去的希望都看不到。却不知为何,她怕归怕,心里只想着自己在香溢斋还有工钱没结,那些灵石她攒了很久。 游奕陵见她垂首,看了她一眼,说道:“青衣根本没想留你性命。那绛绡妖裙需妖皮制成,若不是我救你一命,你已被捉去剥了皮。” 天香愕然抬起头,茫然的睁大眼,“......原来青衣娘娘是骗我的。” 游奕陵也觉得心头烦乱,他为调查周师兄死因而来。若是为此深入魔界丢了性命,他也只怪自己功力尚浅。至于这只魔界花妖,本与他毫无关联。 原本她既没有伤人,也可饶她一命。可如今二人灵魂互换,竟成了一条绳上的蚂蚱,不得不帮她。不知天魔符发作,她若是魂飞魄散,自己能否拿回身体。 雀南阁是平等王的家府,魔界如今以平等王、转轮王风头为盛。魔界本是以前魔君为首的碧岚宫为尊,如今不少碧岚宫下属改为平等王效力,导致地牢守卫也更加森严。 天香也知道游奕陵已帮了她一次,此刻落难实属意料之外。但事已至此,竟是别无他法,只能待明日参加献宝宴了,也不知那献宝宴献的究竟是什么...... 借着冰冷的潮湿发霉草席,二人无言的度过了一夜。 不知过去多久,狱守才再度出现,开了牢门。众人依次排序,手腕上缚的锁链发出啷当一声,不知前路如何,缓步随着向外走去。 众人一齐被带到了雀南阁曲径堂。她排在游奕陵身后,仰着头,日光有些刺眼,看不清周围场景。 九曲回廊于正中穿过,堂厅被一分为二,下有碧溪涓涓流过。中段最宽处摆几张牙雕条桌,坐着好几位生面孔魔修,竟都是藏胎境以上修士,他们身后站着些人,应该是随行下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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