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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毫无变化，一切如同往常，除了她。 暗夜里，她听到自己的心跳，比每一次都剧烈，裴锐的激动和怜惜通过他小心的动作渡到她的身上，温柔得像是梦境，官能被调动，却没有实体。 ——我爱你。 对亲密的渴望彻底淹没了她，就像是上帝降临前洪水淹没整个世界。 她逐渐在紧绷中舒展自己的四肢，环抱着裴锐，面对着面。原来爱是这种感觉，巨大的亲密里，从前的一切回忆都是剪影，过去不曾拥有的，清晰的找不出，只是很快就过去了。没有具体，太快，太细小。 她到底想要什么？ 是对生命的无言的抗争，还是对未知的恐惧的无能。尤溪收紧了手臂，在裴锐的潮湿的脸颊侧留下一个干燥的吻，和他脖颈贴着脖颈。 流淌的痛在某一刻重新出现，可是不同了。 很多东西，从很早之前就在她的身体里，她在日渐生长的时间里，逐渐和这种痛作伴，早已遗忘了不同的时间是什么样子，只觉得这样才是如常。 裴锐低头在她脖颈和下颌线啄吻，一点一点，似安慰，似治疗。 心跳声重叠，融化的皮肤让尤溪的听觉更敏感，委婉的，悠扬的，好像冬日寒冷的夜里的篝火，越来越响亮，似乎要冲破身体而出，撞击着彼此，撞击在心灵的伤疤上，痛传遍全身，声音却没有停下，更宏亮了，恍若阳光灿烈。
第22章 C22 春逝22/ 尤溪特别喜欢吃一个水果——橘子。 虽然要剥皮， 但是从剥皮到吃到果肉的整个过程，都让尤溪感觉无比享受，汁水在口中炸开， 整个口腔都是橘子的清甜， 这种感觉是无与伦比的美味。 可即使是这样， 尤溪小时候也很少吃到橘子， 后来也从来不会满足自己想要一直吃橘子的想法，只是偶尔看到了会买一点，每次依然不会买很多。 仅仅是因为尤溪觉得现在的橘子没有从前那么好吃了。 小时候那么渴望却得不到的东西，长大了得到也变了味道。 有些东西看似只是缝隙，其实打开发现下面是巨大的悬崖， 只是原先站得远， 站得高， 贴近了才知道是无丈深渊，难填的沟壑。 她对自己有一种独特却强势的掌控欲，比其他人更深，是她坚持到今天的原因，也是她执拗的根源。 她对待自己喜欢的东西的态度，要么是一次性买很多吃到腻味， 要么是每次只吃一点， 直到自己不再像从前那么馋。 对自己喜欢的人也一样。 有时候裴锐会觉得尤溪没有那么喜欢自己， 可偶尔聊天时候她的害羞不是作假，裴锐不理解。 周末两个人一块去检查， 尤溪和裴锐去做了B超， 等着出结果的时间， 尤溪从这边走出去，再次见到了李芸玉， 很巧，她刚拿到自己的结果准备离开，见到尤溪，笑着和她招了招手，随后走过来。 “最近怎么样？看你脸色不是很好。” “感冒了，断断续续一直没好，过来这边检查。” “那是得注意。” 尤溪问她的情况，李芸玉笑着说：“我好多了，现在作息规律，每天下午都在楼下和那些大妈一块跳广场舞，不会跳也跟着动一动，感觉身体比之前好多了。” 尤溪：“真好。” 李芸玉：“是啊，以前觉得什么事情都可以用身体的劳累来换，现在却觉得什么都比不上身体健康重要。” 尤溪嗯了声。 李芸玉看着她：“你心情怎么样？” 尤溪：“挺好的。” 李芸玉：“最近有没有觉得心情起伏很大，来的快去的也快？” 尤溪想了想，“没有。” 李芸玉：“一直站在说话，我们找个地方坐一会儿吧。” 尤溪：“好。” 走到了医院外面草坪上的长椅，是两个人上次见面的那个草坪，草坪上的小猫还在，李芸玉远远看着。 “每次过来都看见那只小猫，一开始还以为是怀孕了，后来发现只是单纯的吃的胖，这边病人多，病人家属也多，下来遛弯经过看见就会买点火腿肠什么的给它吃。” “啊，这样啊。” “是啊，是不是很好笑？” 尤溪笑了一下。 李芸玉说：“你丈夫去拿检查结果了吗？” 尤溪摇头：“不是，他去洗手间，我就说我先出去在车旁边等他。” 李芸玉：“他放心吗？” 尤溪：“我多大的人，就在医院里面，也不会出问题。” 李芸玉笑了笑：“是吗。” 尤溪：“嗯，我只是怀孕了，又不是瞬间变成小孩子。” 李芸玉：“被当成宝宝不好吗？被珍惜，被爱护。” 尤溪皱眉：“那样会好吗？明明其实自己可以做的事情……难道结婚之后会喜欢这样的感觉吗？” 李芸玉：“不是结婚之后喜欢吧，应该是每个人都不一样，我女儿很喜欢她男朋友当她是小宝宝。” 尤溪：“我习惯了，那种感觉，我也没有想象过，我和他现在挺好的，我觉得是我能适应的样子，我不知道你说的那样是什么。” “那就这样就很好，你喜欢就很好。”李芸玉抬手，“我刚开始结婚时喜欢那种感觉的，虽然还是有点不习惯，后来有了孩子才觉得我的决定太仓促，直到现在才能离开。” 尤溪：“是因为喜欢才结婚啊。” 李芸玉：“嗯，刚开始是喜欢，也没有人告诉我结婚到底是什么，稀里糊涂的，现在都想不起来当时到底是怎么做的，总之想起来就是我已经结婚了。” 尤溪笑：“像是在梦游。”她拿起手机，想起来要和裴锐说一下自己没有去车附近，怕裴锐担心，她就算不是小孩，也还是需要告诉他自己在哪里。 李芸玉嗯了声，“虽然喜欢但也不能接受和别人住在一起，所以没有多长时间就已经分开睡了，几乎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我们就没有之前那么感情好了。” 尤溪：“我以为你们是因为其他原因。” 李芸玉想了想，“他人很不错的，是我总是拒绝。” 尤溪：“不会出轨吗？” “没有……唔，我没有发现过，他准时下班上班，晚饭也在家里解决，后来我们分开睡，他就当我是普通室友，只有和女儿一块出门找我商量或者怎么样，我们养大了孩子就约定要离婚的。” 尤溪惊讶的表情不是假装，“这么多年他没有改变你也不会心动吗？” 李芸玉：“分开的时候很愧疚，我还是喜欢一个人住，所以还是分开了。” “……” 李芸玉笑着问：“是不是觉得很任性很不理解？” 尤溪点点头，又摇头：“你会开心吗？” “嗯。” “这样啊。”尤溪喃喃。 “你和他生活不好吗？” “不是……也没有不好，最近觉得很开心，刚结婚时候很不熟悉，第一次和认识没有多长时间的人生活在一起，感觉很奇怪，而且要做——很亲密的事情，我有时候会不想，但又不知道怎么说。” “现在就好很多了，我们……我很喜欢现在，但是不知道会这样多长时间，总觉得我们不会一直这样下去，到时候要怎么适应……感觉很难。” 尤溪皱了下眉，“这样是不是不好？” “既然喜欢现在就好好享受现在，担心以后而不好好享受现在，岂不是又没有得到以后，又失去了现在，你不是觉得挺好的吗？”李芸玉笑着鼓励她，“应该好好享受才是啊，你好像很不好意思，为什么？” “是这样吗？” - 尤溪回去的路上一直在回想李芸玉的这段话，她确实一直都很不好意思，不管是喜欢裴锐，或者是表达自己的贪婪——总觉得是很不好的，很多时候话到了嘴边，最后也没有说出口，总觉得说出口会很尴尬。 裴锐拿着检查单之后就没有说话，医生说她的孕酮太低，而且近来一直生病，所以胚胎发育得不好，已经胎停，要求尽快做流产手术。 裴锐还没想好要怎么告诉尤溪明天还要去医院，从医院走出来，尤溪和李芸玉聊天正笑得开心，她最近很少有这么开心的时候，裴锐想让她多开心一会儿。 但她很快就看见了他，裴锐站得也不近，尤溪上学工作这么多年依然没有近视，视力一直都很好，看见他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今天中午吃了乌骨鸡，尤溪好像挺喜欢吃的，吃的比往常多一点。昨天晚上换下来的衣服还没洗，等等回去要洗掉，晚上回去不知道要做一点什么吃，现在要去买菜…… 天气真不好，早上是多云，现在看起来要下雨了，空气憋闷又拥挤，裴锐伸手想要松一松自己脖子上的领带，菜反应过来自己今天穿的是一件圆领卫衣。车顶太矮了，远处的红灯亮了，裴锐眼睛有些疼。 车趔趄了下，被裴锐停在路边。 尤溪转头看向他，“怎么了？” 裴锐抿唇，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自己这时候应该要说点什么，沉默了好一会儿，他表情也有些不自然，后面鸣笛声刺耳，他再次把车往前开了一个路口，在一个停车场停下，说：“我叫个代驾送你回去，我现在要回公司一趟。”
第23章 C23 春逝23/ 尤溪看向裴锐， 他的表情是难以言喻的冷淡，突然之间，有一种紧张和害怕覆盖尤溪的内心， 那是不知道多久之前都记忆从脑海中连根拔起， 突然之间侵占尤溪的内心， 好像一盆冷水从头顶泼下。 车内是温暖的， 可是尤溪的手指止不住的冰冷。 她不明白为什么，她真的不明白。 有什么东西摔碎的声音，只有她自己能听到。 裴锐说：“你在这儿等一会儿，代驾过来我再走。” 他很想现在将她抱在怀里，或者说点什么来让自己冷静下来， 裴锐很少有这样的时间， 这么不冷静的时候， 这么窒息的时刻，裴锐无法沉下心。 最正确的做法到底是什么，直接告诉尤溪这个消息吗？他不知道尤溪会怎么做，更不知道她会有什么反应，不管是什么反应他都不能接受。伤痛或者是什么，裴锐不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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