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禾“嘘”了一声,示意她小点声。 跟喻禾待久了就会发现她是个巧克力脑袋,包里永远会塞几块巧克力,最喜欢喝巧克力牛奶,更令人嫉妒的是,她还不会发胖。 队伍一点点往前移动,箱子里的冰沙也在逐渐变少。 马上就要到喻禾了。 “我要巧克力口味的。”一个甜到发腻的声音响起。 赵昭满脸娇羞地看着徐姜秩。 很不巧的是,箱子里只剩下一个巧克力的。 喻禾装作若无其事,眼睛瞥向别处。 满脸写着我很无所谓。 徐姜秩掀起眼皮扫了赵昭一眼,又瞥到喻禾的目光,顺手拿起角落里的冰沙,微不可察地停顿一下,把它递了出去。 “辛苦啦~”她掐着嗓子道。 喻禾面上没有流露出任何表情,一脸的倔强。 徐姜秩一直都知道她很喜欢吃巧克力。 记得高中他们唯一一次争吵是在高二,起因很简单,因为一道数学题。 两人各执一词,谁也不肯让步。最后闹得不欢而散,一连几天喻禾都没理他。 虽然最后证实还是她的算法有误,徐姜秩期间也主动找过她,但她还是拉不下面子。 毕竟徐姜秩当时可是一点都没让着她。 一直僵持到中秋前夕,又得到一个噩耗。 中秋节也要补课,不过免去了晚自习,美曰其名中秋大礼包。 瞬间哀声载道,大家背地里将学校里里外外骂了个遍。 徐姜秩看着喻禾的背影,心中有了主意。 中秋节当天,大家整整齐齐坐到位子上做练习题,可内心里已经按捺不住,频频抬头看着钟表上的时间。 铃声一响,大家蜂拥而出,淹没了老师嘱咐的声音,三三两两商量着晚上去哪消遣放松。 喻禾晚上没什么安排,收拾得很慢,她慢吞吞地将书包放在桌子上,抽屉淹没细嫩手臂,在里面摸索回家要带的书。 倏忽一个方方正正的物体从抽屉里掉落,滚到她的脚边。 她捡起来看了一眼,凑近闻了闻发现是一块月饼,还带着烘焙过的焦香。拿小盒子装着,裹得严严实实的。 谁送的月饼? 直到看见背面写着一行小字,字体遒劲有力,方方正正写着:中秋节快乐!吃了月饼能不能别生我的气了? 她瞬间就猜到是谁送的了,嘴角不自觉翘起,下意识往四周看了一眼,悄悄将月饼塞进书包里带回了家。 回家之后,果不其然只有她一个人。 她掩住失落,拉开书包拉链,拿出月饼,小心翼翼地撕开包装纸。 看得出来月饼的主人还是很有耐心的,包装纸里一层外一层,丝毫不嫌繁琐。 打开之后,喻禾怔愣住了,月饼上面刻的有字。 天天开心。 喻禾天天开心。 她反应过来这个月饼是他亲手做的,是他亲自刻的字。 她的手指抚过那行字,一颗心脏在胸腔内不受控制地跳动,像熊熊烈火灼烧着荒原,经久不息。 偌大的客厅里,只有她一个人。可她并不觉得孤单,有人对她说了中秋节快乐。 徐姜秩还贴心地在底下放了一层透明的油纸,防止渗透到包装袋上。她咬了一口,不可置信地睁大了双眼,不是普通的口味,而是她最喜欢的巧克力口味的,还做的流心。 一般市面上都会做经典的口味,像什么绿豆沙、五仁和黑芝麻之类的。所以她几乎没见过有卖巧克力口味的,而且饼皮还是用可可粉做的,吃到嘴里有一股醇厚香甜的气味。 看在巧克力月饼的份上,喻禾决定原谅他了。 这一次,再也没有巧克力了。 赵昭接过冰沙往回走时,故意将拿着冰沙的手往喻禾那边偏了偏,还露出一个挑衅的笑容。 “靠,她是不是有病?”吴真真彻底被激怒了,撸起袖子就想揍她一顿。 “没事,其他口味也很好吃。”她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安慰道。 偏偏天不遂人意,轮到她时只剩下芒果口味的,没得挑。 她对芒果过敏。 她沉默着从徐姜秩手中接过冰沙,拿在手中吃不得也扔不得,不知如何是好。 她一个人蹲在地上,眼眶渐渐发红,鼻尖一酸,深吸一口气,将涌上来的情绪尽数咽下去。 今天倒霉透了。 “要不要和我换一下?”一道温柔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她用力眨了眨眼睛,微微抬头,王旭众站在她面前。 他又说了一遍:“我这个是草莓味的,一口还没有动。” 大概是看她太可怜,王旭众实在看不下去才主动提出交换。 她喉间一哽,感动到说不出话,“谢谢你。” “没事,吃的开心。” 喻禾看着手中的草莓冰沙,可能在室外待的太久,小雪山凹陷下去,上面用果酱画的笑脸有些融化,渐渐变成了哭脸。 很像她现在的表情。 她舀了一大勺,塞进嘴巴里,清凉的触感在味蕾中绽开,她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 乌云瞬间一扫而空。 真的好好吃! 她又舀了一勺,点头如捣蒜,幸福极了。 身后不远处徐姜秩动作一顿,见她身体止不住颤抖,暗骂了一句操。 第10章 孤独小孩 敢情把她当成苦力了 吃完甜品喻禾整个人心情都变好了,收工之后她踩着自己的影子,哼着小曲慢悠悠走在路上。 无意间抬头看见远处霞光锦簇,夕阳褪到半山腰,天空被浸染成琥珀色。 她惊叹一声,举起手机记录下这美好的瞬间。 倏地身后响起一阵按喇叭声,她以为挡到别人的路了,往旁边退了几步,可那喇叭依旧未停。 退到无路可退,她有些生气地蹙眉向后看去,一辆小货车停在路中间。 她缓缓走过去,倒要看看开车的人是谁。她透过挡风玻璃,在看到来人的一瞬,顿住脚步。 “怎么是你?”喻禾来到车窗边,一脸诧异。 徐姜秩松松垮垮地往后一靠,侧目注视着她。 “替张叔到镇子上采买食材。”他的指节修长,有一搭没一搭地轻敲方向盘。 “哦。” 空气中又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那我先——” “你等会有事吗?” 喻禾摇摇头,“怎么了?” “上车。” “啊?” “东西太多,我一个人拿不下。” 喻禾诧愕地看着他,敢情把她当成苦力了。 见她迟迟没有上车,徐姜秩又添油加醋道:“明天能不能吃上饭就看你了。” 我恨! 喻禾愤愤绕到车前,打开副驾驶的门,坐了进来。 车内充斥着汽油的味道,呛得她鼻子一把泪一把,呼吸不畅。 徐姜秩适时降下两侧的玻璃,面不改色:“车子有些年头了,味道确实有点大。” 喻禾将头偏向外面,缓了一会,“我们能到镇上吗?”她环顾四周后提出疑问。 车内后视镜上掉了一小块,座椅像被猫抓了一般,棉絮源源不断溢出来,安全带一拉直接掉出来了。 “放心,很安全。”他一脚油门,发动车子。 车内十分寂静,两人都没有说话。喻禾假意欣赏路边风景,将头偏向窗外。 直到被风吹到生无可恋,她又坐直身体,瞥了一眼徐姜秩,弱弱问道:“可以放音乐吗?” 至少能缓解尴尬的气氛。 “坏了。” …… 喻禾也不再说话,直到终于看见赫然写着“万宁镇”的大石牌。 街道狭窄,只能容纳下自行车,徐姜秩将车停靠在路旁宽阔的位置。 喻禾透过车内看到巷口人头攒动,热闹非凡,道路两旁摆着各种小摊,都是她没见过的稀奇玩意。 她蠢蠢欲动,拉开车门就要下车。 “你在车上坐着。” 喻禾回身,一双杏眼瞪着他,声音隐隐透着不悦:“为什么?” “看着车,被人撬走零件谁也回不去。”徐姜秩原本说这话只是吓吓她,万宁镇人杂,像她这种外地来的小姑娘一骗一个准,怕是被买进大山还帮人数钱呢。 她妥协道:“那好吧,你快去快回,要真有人来偷我可打不过。” 他嘴角压住笑,将钥匙递给喻禾保管,“我没回来之前不许离开。” “知道啦。” 喻禾第一次见这种纯天然的古街,以往她去的这种特色小镇,无一不是空有噱头的商业街,因此她趴在车里望眼欲穿。 倏忽她的视线定格在巷口处,几个中年男子不怀好意地往这边探头。好像发现喻禾注意到他们,笑得更大声,还一脸贼兮兮地做出下流动作,作势就要过来。 喻禾感到一阵恶心,心里发怵。想起徐姜秩临走前把钥匙交给她,她慌乱中翻出,怕那群人真的来骚扰她,将车门全部反锁。 又觉得不放心,将座椅放平,压低身姿直到确定完全看不见他们。 她睁大眼睛,时刻关注着周围的动静,就怕他们突然从车窗前冒出来。不知过了多久,她的双腿开始发麻,她想活动一下,又怕他们察觉到。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车内完全密闭,丝毫没有空气流通,她额头沁出薄薄的细汗,呼吸着微弱的氧气。 快要坚持不住了。 头顶传来敲窗声,她心中一紧,浑身颤抖着将自己蜷缩成一团,带着些哭腔道:“快滚啊!” “喻禾,是我。” 听到熟悉的声音,她慢慢抬起头,小心翼翼地往窗外看了一眼,只有徐姜秩站在车前。 她一脸如释重负,紧绷的身体渐渐放松下来。她将车门打开,鼻尖泛起酸涩感,十分委屈地对他控诉:“你怎么才回来!” 徐姜秩蹲在她身前,递给她一包纸巾,长长的睫毛覆下,像哄小孩子一样:“怎么回事?” 喻禾努力平复情绪,将刚才的遭遇统统告诉他。 徐姜秩一直看着她讲话,脸色逐渐沉下去。 “是我的错。”徐姜秩喉结慢慢滚动,抑制住想抬手帮她整理头发的冲动。“想不想吃甜品?”他温声道。 喻禾抬眼看他,徐姜秩手中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杯冰沙,还是巧克力口味的。 她微微怔了一下,缓缓接过,不自觉咬着唇。 “心情好点没?” “可能,也许,大概好了一点吧。”喻禾舀了一勺塞进嘴里。 他静静看了她几秒,缓缓站起身来,眼底是藏不住的戾气,微眯着眼朝巷口看去,那里空荡荡的,显然人已经走了。 “你东西都买完啦?”喻禾含糊不清道。 他回过神,看向她:“买完了。” 她手中动作一顿,歪头往后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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