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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姜秩听到最后两个字，心口突然刺痛一下。 “连我的亲生母亲都厌恶我，或许，我就不该存在这个世上。”她自嘲道。 喻禾将自身最深的伤疤揭开，完全展露在他眼前，就已经下了最大的决心。 仿佛在说：你看，我就是这么差的人，你也趁早离开吧。 徐姜秩的视线一直没离开过她，眼睁睁看着她的背脊一点点弯下去，明白她是鼓起多大的勇气才会将这些全盘托出。 他揉揉她的脑袋，用满不在乎的口吻说道：“傻姑娘，就这个啊，我还以为什么事。” “你是不是忘了一个人？” “啊？” “还有我，我最爱你。” 第57章 有你真好 你露馅了吧妈妈，你连骗都不…… 喻禾订了下午的票回临曲, 徐姜秩放心不下她，本打算陪她一起回去，但被喻禾一口回绝。 她说：“你明天还有工作, 一来一回折腾没必要。”为了让徐姜秩放心, 她又补充道：“我真的没事, 你看我能吃能睡的，没一点问题。” 喻禾讨好地勾起他的手, 冲他挤出个笑脸。 徐姜秩知道她的性格，凡事以别人为主，不想给任何人添麻烦。昨天那件事给她带来的打击不小，他也确实帮不上什么忙, 反而会徒增她的负担。 “那你到地方给我回个电话。” “好。” 徐姜秩继续帮她收拾行李，喻禾则蜷缩着腿坐在阳台上看向窗外发呆。 这时，放在桌子上的手机突然响起, 两人同时看过去。 徐姜秩起身将手机捡起，问喻禾：“电话？” “谁啊？” 徐姜秩看了一眼，说：“陌生号码。” “给我吧。” 徐姜秩将手机递过去。 “您好, 哪位？”她说。 听清对面是谁后, 喻禾肉眼可见地慌乱起来, 握着手机的指节泛白。 她紧紧咬着嘴唇，身体控制不住地发抖，低头默默听着对面人的讲话。 “怎么了？”徐姜秩看出端倪, 问她。 喻禾摇摇头。 电话未挂断，喻禾却一言不发。 一直到最后, 她才回了个好。 她慢慢放下手机，仿佛这一通电话已经耗尽她所有的力气，到现在她的胸口还在不停起伏着。 徐姜秩适时递过去一杯水, 喻禾接过一口气全喝掉了。 “她约我等会见面。”喻禾平静地说。 她没有点名道姓，徐姜秩也能明白那个“她”指的谁。 李姝不知道从哪里找到她的电话，喻禾听到她声音时还觉得有些不可置信。但仔细想想，她既然能够联系到她，可这些年还是了无音信，答案已经显而易见，她没有理由继续欺骗自己了。 “要是不想去——” “我答应了。”她打断他。 “我还是想问问她。”即使已经知道结果，她仍然想亲口问问她，为什么不要她，为什么从来没有看过他，她明明已经在努力做一个乖小孩了 。 “行，时间还早，我送你过去。”他明白，如果一直不问清楚，这也许会成为她心中永远的刺，不会致命却足以疼痛一生。 李姝约她在一家咖啡厅见面。 车停在马路对面，喻禾其实早早到了，一直坐在车内迟迟未动。 “我就在外面守着你，待不住了我就去接你，成么？”徐姜秩看出她内心的犹豫，用一句话抚平了她的担忧。 “我就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像我们之间也没什么能聊的。”她绞着手指，自嘲道。 “聊不下去就不要勉强，出来我带你去吃好的。” 喻禾被他的话逗笑了，重重点下头，郑重地说：“好，我知道了。” “出去把围巾戴上，风大。” 徐姜秩伸手从后座捞出一条围巾，给她系上。 喻禾被捂得严严实实，露出一双漂亮的杏眼瞧着他，眼底水光潋滟：“阿秩，你真好。” 他手中动作一顿，耳根蓦地红了点，揉揉她的脑袋：“傻不傻啊你。” 走在路上，天灰蒙蒙的，没一点光彩，抬头却很刺眼。 冷风顺着她修长的脖颈直灌进衣服，喻禾紧了紧围巾，加快脚步。 她推门而入，挂在顶上的风铃也随着摇动。 喻禾一眼望见坐在窗边的女人，优雅从容地抿了一口咖啡，听到动静后也只是招了招手，示意喻禾坐到这边。 在她的脸上，喻禾没有捕捉到其他情绪变化。于她而言，喻禾只是个陌生人。 这让她感到深深的无助感，也斩断了最后一丝念想。 来之前喻禾想过她的一千种反应，也暗暗发誓一定不能露怯，不能让她瞧不起自己，要证明自己没有她也能过得很好。 却唯独没有想过她会是这样的平淡。 喻禾坐到她对面，鼓起勇气看她的眼睛，再见到那张熟悉的脸庞，她还是泄了气，低低的嗓音响起：“找我有事吗？” “好久没见了，昨天你走的太匆忙，想跟你好好聊聊。”李姝面上显露一丝窘态。 “聊什么？” 李姝一下说不出话了，这么多年未见，她根本不知道从何谈起。为了缓解尴尬，她递来菜单，说：“先看看想喝点什么。” “不用了。” “那我给你点东西吃吧。”李姝翻到甜品那栏，说：“芒果布丁怎么样，图片看上去挺不错的。” 她轻飘飘地说：“我对芒果过敏，您可能忘了。” 李姝的表情僵住，她悻悻合上菜单，挤出一抹笑：“对对对，是我考虑不周。” “您到底想说什么。” 李姝将散落在额前的碎发别到耳后，带着一丝愧疚道：“喻禾，当初我不是故意抛下你的，我不奢求你的原谅，只是想知道你过得好不好。” 喻禾放在桌子底下的手紧紧攥成一团，酸楚委屈一股脑儿涌了上来，可她还是及时堵住了出口。 她嘴硬道：“您现在看到了，我过得很好。” 女人点点头，舒了一口气，自顾自道：“你不要怪我心狠，当初我实在是没办法。那年我流产后就患上了产后抑郁，真的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对你也没有尽到一个做妈妈的职责，我知道给你带来了很大的伤害。” 她有些哽咽，抹了抹眼泪继续说：“那段时间我过得真的很痛苦，一旦待在那个环境里我就喘不过来气，一度想去死。现在回忆起来依旧觉得特别可怕，再也不想经历第二次。” “所以，我也是让你感到痛苦的东西吗？”才会让你这么多年都不曾见我一次。 李姝没想到她会这么问，愣了一下，急忙说道：“当然不是，你是我十月怀胎生下的宝宝，妈妈是爱你的，你要相信。” 喻禾扯了下嘴角，说：“爱我十几年都没有看过我一次，爱我就是让我被其他人嘲笑是乞丐，爱我就是在别人都有妈妈来开家长会时，我只有姑妈一个人。这就是你口口声声的爱，真的好伟大啊。” 喻禾将这些年来所有积压的委屈难过统统发泄出来，这些情绪就像常年堆积在下水道里腐烂发臭的垃圾一般，终于找到了出口。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受了这么多委屈。”她抽出几张纸巾，擦拭眼泪。 “你不用觉得抱歉，毕竟我还要感谢你给了我生命。” 她平复好情绪，问起她的近况，“你丈夫对你好么？” “挺好的，我跟他是在花店认识的，他是个花艺师。嫁给他之后我们就在江城定居下来了，没几年就生了个小女儿。” “挺幸福的。”她如实评价。 “你呢，昨天那个男孩是你男朋友？” “嗯。” “我看他对你挺好的，是个值得托付的人。” 喻禾没接话。 “不然我们加个微信吧，以后好联系。”李姝掏出手机，调出二维码界面。 喻禾没动，说：“不用了，以后也没有什么联系的必要。” 她很清醒，如果不是这次偶然遇到，李姝大概这辈子都不会找她。 倏忽，外面雷声轰鸣，一道道白光闪现，雨点劈里啪啦地落下，很快洇湿了地面。 李姝看着外面的情形，收起手机，焦急地站起来，对着喻禾说：“不好意思啊禾禾，齐念李那孩子还在托教班里，她没带伞，我先去接她，我们有时间再聊。” 喻禾看着她很快收拾好东西，毫不犹豫地推开门，消失在眼前。 你露馅了吧妈妈，你连骗都不想骗我。 喻禾整理好心情，起身去结账。 她从里面出去，一眼就看到了朝她走来的徐姜秩。 他打着一把黑伞，身形挺拔，脸上挂着懒散的表情。 喻禾看着他一步步走来，忽然就释怀了。 徐姜秩总会在她最难过的时候出现。 不，有他出现的地方就没有痛苦了。 第58章 新年快乐 “徐姜秩，我害怕。”…… 喻禾站在原地, 看着男人向她走来。 天空割裂成两个不同的风格，徐姜秩背后还是霞光万里，这边俨然暴雨倾注, 昏暗低沉。 喻禾毫不犹豫地朝他奔去, 脚下溅起一朵朵水花, 沾湿裤脚。 她才不要被黑暗吞噬，她要拥抱她的星星。 喻禾冲进他的怀里, 伸出双臂环住他。 徐姜秩往后踉跄一下，没想到她会突然跑过来。他垂眸看着怀里的女孩，看不清眼底情绪，只是手臂又紧了紧。 “冷不冷？”徐姜秩只字不提刚才的事。 喻禾躲在他怀里, 摇摇头。 “那等会我带你去吃——” “我是不是太冷血了？”她静静地说。 徐姜秩睫毛一颤，心脏好像被什么堵住似的，不再跳动。他尽量显得平常, 捏捏她的脸颊：“什么乱七八糟的，你脑袋里整天在想些什么？” 喻禾脸上没笑容，头贴在他的胸膛上, 自顾自说道：“刚才她说要加我的联系方式, 我一口拒绝了。说来也奇怪, 她是和我有血缘关系的至亲，可我一点也喜欢不起来。”她顿了顿，继续道：“还有你, 我最感到抱歉的人就是你。” “徐姜秩，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徐姜秩单手撑伞, 俯下身子和她对视，语气无比认真：“你没有错，那些人怎么样和你没有半毛钱关系。你只需要记住, 我永远在你身后，是你最大的底气。所以，放手去做，有事我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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