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青将手机充上电,拎着盆去过道尽头的公用厕所接热水洗漱。 出租房内的地板是用水泥抹平的, 水洒在上面不方便收拾,她通常将盆搁在扶手台沿上,角落处有个水槽,旁边挂满了拖把。 顾青一手握着水杯,弯腰快速刷牙。忽然,楼底传来一声鸣笛。她下意识直起身体往下看去。 烟深手机开着闪光冲她挥了挥,又像是怕她看不见,蹦跶了两下。 顾青嗤笑一声,吐掉牙膏沫迅速漱口,端起盆将剩下的小半盆水倒了下去。 哗啦溅地的水声延迟了两秒响起。 接着,就是一声在夜色里清晰而空旷的怒骂—— “靠……” - 烟淼醒来时头痛欲裂,她坐起来环顾一圈后开始发呆,完全想不起来昨晚发生了什么,只觉得自己脑仁抽一抽地疼,胃里犯恶心,腰酸腿酸,像被什么东西狠狠碾过,也像是做了剧烈运动后的乳酸堆积。 思及此,烟淼一个激灵惊跳起。 她在卧室找了一圈,又小心翼翼地打开书房的门悄悄探头,闻泽不在。 估计是昨晚送她来酒店后就走了,烟淼低头卷起搭在肩前的长发猛嗅了嗅,差点呕出来。 看了眼时间还早,她冲进浴室,推开门的下一秒,挂在架子上的纯白色内裤映入眼帘。 烟淼钉在原地,木讷地盯着那条不想承认是自己的但确实是上周才买的蚕丝薄透款。 “…………” 所以是谁脱的? 他们在浴室发生了什么? 烟淼闭上眼睛深吸口气,保持内心平静地洗澡。 洗完澡浑身清爽散发香气,烟淼舒服地长吁口气,她用毛巾擦着湿发。手机铃声响起,她三两下擦干用毛巾裹着往外走。 没有备注名的号码串烟淼快背下来了,她迟疑了一瞬才接通。 “醒了?”电话里传来闻泽清冷好听的声音,背景很安静,猜不出他在哪儿在干什么。 烟淼在床边坐下,解开毛巾,长发顺势垂下,发尾还在滴水,她想说点其他的,但话到嘴边只剩下一个单音节:“嗯。” “想吃什么?”闻泽问她。 烟淼用毛巾包住发尾,有一下没一下地捏着吸水,“随便。” 闻泽:“我在楼下等你。” 烟淼:“你已经在楼下了?” 对面安静了半秒,像是在看时间。 “几分钟。” 烟淼起身,往浴室走,“等会儿,我刚洗完澡,还没吹头发。” 闻泽“嗯”一声。 在电话挂断前,烟淼叫住了他。 “昨晚我们睡了吗?” 烟淼五指攥紧手机,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对面没有犹豫,淡然回答: “睡了。” 烟淼抿唇,取下挂在墙壁上的吹风机,耳根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红,如果不能乱喝酒,事情大发了。 但她仍抱有一丝侥幸心理,“我怎么没感觉?” 闻泽:“你想要什么感觉?” 耳根的红蔓延烧脸颊,烟淼想了想放下吹风机,颈窝夹住手机。 闻泽听见窸窸窣窣像是翻塑料袋的声音传来。 烟淼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直起身体,“你戴没?” 闻泽:“什么。” 烟淼一字一顿,“避、孕、套。” 闻泽:“没有。”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清清冷冷,听不出半点情绪。 烟淼深吸口气,“外设?” 闻泽:“不是。” 那就是五套内设了! “混蛋。”烟淼闭上眼睛,缄默两秒后,发出灵魂之问:“怀孕了怎么办。” 对面的情绪依旧毫无波澜,“生下来。” 烟淼咬唇,“我才二十一岁!” 闻泽:“到法定婚龄了。” “……”烟淼:“闻泽,你个衣冠禽兽。” 大G驶入酒店的私人车库,闻泽解开安全带下车,地下车库光线稀缺,暗沉沉的一片,闻泽却觉得很亮堂,一扫今早开会时的阴霾,心情格外好。 烟淼挂了电话,呆若木鸡地站在洗手台前。过了会儿,她垂眼点开某外送软件买24小时紧急避孕药,填地址时不知道具体楼层号。 于是取下挂在墙壁上的吹风机开始吹头发。她头发长发量也多,吹起来很碍事。吹得半干后,烟淼胡乱抓了两把,打算下楼去药店买药。 就在走出浴室门时,撞上了悄无声息出现的闻泽。烟淼吓一大跳,捂着心脏缓劲儿。 闻泽见她头发湿着,微微蹙起眉。烟淼不打算搭理他,从他身旁擦肩而过。 闻泽回头拉住气势汹汹的女人,“去哪儿?” 烟淼也回头,没好气地瞪他:“买避孕药。” 两人对视,烟淼紧抿唇,直到闻泽从胸腔里闷出一声很轻很轻的哂笑,她才回过神来知道自己被戏弄了。 烟淼一记重拳砸上去,闻泽低哼了声,他没生气,反倒用温热的大掌包裹住拳头,烟淼哎呀一声:“烦不烦啊你!” “昨晚什么都没发生。” 烟淼扯了扯,手被对面的男人圈得紧紧的,不悦道:“那你骗我。” 闻泽:“睡了但没做。” 烟淼:“……” 闻泽将她拉到镜子前,缠在白皙脖颈处的湿发被他拨开,他一边拿起吹风一边问不吱声的烟淼:“怎么,你很遗憾?” 酒精的代谢让大脑变迟钝,烟淼保持沉默。吹风机呼呼地吹着,闻泽慢条斯理极具耐心地帮她吹头发。 烟淼抬眼,镜子上方有灯带,散发出的光笼罩在两人身上,勾勒出亲密的轮廓。 男人专注的神色给本就清隽俊朗的面孔又增添几分吸引力,烟淼呼吸紧了紧,在他察觉前,收回视线继续百无聊赖地玩手机。 几分钟后,烟淼余光瞄到挂在斜上方离闻泽脸很近的小块布料。 她醉断片了应该不会自己洗内裤,所以是……她再次看向闻泽。 闻泽似乎是懒得理会她探究的视线,一丝不苟地吹着头发,将头发彻底吹干后才抬眼关掉吹风机,室内没有躁动的风声,瞬间变得落针可闻。 烟淼撇撇嘴,闻泽绕过她取下小布料块,烟淼的瞳仁半径瞬间扩大,扑过去抢夺。 闻泽没有松手,两人一手攥着一角,先前是挂着的还好,现在这么一扯,和她最隐秘地方接触的布料完全暴露在两人视线下。 他睨来一眼,淡漠问:“你是不想穿还是穿湿的?” 烟淼:“……” 烟淼:“我自己来,你出去。” 闻泽松手,下一秒,烟淼被抱坐在了洗手台上,穿的裤子太薄,触感冰凉刺肤,背脊一阵一阵地发麻。 烟淼伸手去推,被闻泽攥着两只手腕钳于头顶,和冷冰冰的镜面相贴。 细细密密强势的吻落下,唇瓣的灼烧和轻微刺疼让烟淼知道存在于脑海里断断续续的画面不是梦。闻泽下颚线绷得很紧,先是亲了亲她唇角,而后才一点一点地深入。 烟淼反手撑在镜子前,长发在背后晃荡,身体越来越往后倒。她觉得自己腰快折了,快要承受不住了。好在闻泽及时将她搂住。 也就是这个时候,闻泽忽然抽离。烟淼睁开眼,迷离地望着他,像是正在经历一场声势浩大的情事,在沉迷深陷高`潮时蓦地中断。 “张嘴。”闻泽说。 烟淼楞了一愣。 闻泽再次俯身,惩罚似地重吮她微张的唇瓣。 - 烟深跟着顾青来到了A市骨科医院,他进去时顾青并不在。 小小的病房内挤了四张床,但只有靠窗的床位躺着位病人,烟深站在门口,看不清病人的具体面容,只知道是个年纪较大的女人,她一动不动,呼吸机和监护仪在静谧的房间内发出压迫感十足的声响。 烟深杵在门口,思考着所有可能,趴在椅子上写作业的小女孩在这时转过脸来,她脸上脏兮兮的,头发也很乱,像没人带的野孩子咬着笔头好奇又怯生生地盯着烟深看。 烟深走近问:“认识顾青吗?” 女孩原本跪在地上,听到这话,站起来拍了拍自己的膝盖。二月份的天很冷,她吸溜着鼻涕点头。 烟淼小时候太闹腾让烟深吃了很多苦头,导致他现在一点也不喜欢小孩儿。但面前的孩子看上去可怜兮兮的,烟深从兜里摸出包纸巾,递过去时不自觉的放温柔语气,“顾青是你什么人?” 女孩接过纸巾,用手背擦鼻涕,“我姐姐。” 烟深无语了一瞬,从她指甲缝里满是泥巴的手中将纸巾抽走,撕开封口捻出一张包住她鼻梁。 “擤。” 小女孩吐了口气。 “……”烟深:“鼻孔用力。” 劲儿使得太大,粘液冲出来挂在烟深手指上。烟深深吸口气憋住脏话,边擦手指边无奈道:“我说小孩姐,能不能悠着点来。” 小女孩不说话,往后退了一步。 她和顾青长得八竿子打不着,烟深确认了一遍,“顾青是你姐?” 女孩点头。 “那她呢?”烟深看向躺在病床上毫无生气的妇人。 小女孩:“妈妈。” 烟深一愣,敢情顾青是为了妹妹和妈妈才出卖色相在酒吧兼职的,什么狗血又让人心疼的原因。 他叉腰长吁口气。 “你叫什么名字?”烟深开始套近乎。 小女孩回答:“珍珠。” 烟深看向脚凳上摆着的寒假作业本,“有不会的吗?” 珍珠摇头。 “哟,这么厉害。”烟深蹲下来问:“期末考了第几?” 珍珠:“六十八。” 烟深怔住,“你们班一共多少人?” 珍珠:“六十八。” 烟深:“……” 顾青拎着盒饭踏进门口便看见烟深指导珍珠写作业的温馨一幕。 烟深同样听见动静抬头。 两人对视,顾青将盒饭扔在桌上,正眼都没带瞧地道:“板凳搬过来吃饭。” 珍珠推开烟深,一手捞一张凳子过去。 烟深抿了抿唇,走到窗台前将角落的独凳搬来坐,虽然是第一次来,但像是和这间病房很熟的样子。 今天的午饭是珍珠最爱吃的淮南牛肉汤,她吸溜着粉条嚼着牛肉片想放假真好,平时上学在婶婶家吃不到这么美味的食物。 烟深就坐在旁边一言不发地看着她们吃,顾青神色如常,像大爷一样脚踩凳子,吸一口边嚼边看手机。 说她没女人味吧,长得又特别魅。说她是个美女,哪个美女说话做事这么冷糙。 偏偏烟深还看得津津有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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