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婚约原本只是两家爷爷随口一句玩笑,却没想到池家老爷子重情重义,程鸢爷爷去世后,老人家伤心得不行,铁了心要把程鸢照顾得好好的。 池砚珩离开后,偌大的屋子就只剩她一个人了。 门口鞋架上,摆放着一双粉色绒绒拖鞋。 程鸢走过去,把弄脏的小白鞋换了下来,正好符合她的尺码。 看了一圈,这屋子干净又豪华,就是一点活人气息都没有,说是售楼处搞的样板间也有人信。 所有家具规整摆放,厨房一看就是没人动过,那么池砚珩估计也不住在这。 程鸢在心里叹了口气,可能他也对婚约十分不满意吧。 别墅共有四层,室内装修简约大方,基本以黑白灰色调为主,这倒是和程鸢想的略微不同,原本以为这种大富大贵的家庭,房子也得富丽堂皇,奢华如宫殿。 但,结合池砚珩那张冰冷的棺材脸,程鸢又觉得能说得通了。 她拖着粉色毛绒拖鞋,随意在客厅里转了两圈,清一色的奶白色地砖映出天花板不规则吊灯,往前是悬空的旋转楼梯,往后是整片玻璃打造的落地窗,瞧着冷清又华贵。 程鸢小心地踩在米色地毯上,思考两秒,在继续参观金屋与洗洗睡做个好梦之间选择了后者。 别墅内铺有地暖,踩在台阶上的每一步都觉得热乎乎,她上了二楼,转过去就找到了最大的那间主卧。 主卧她是不敢睡的,于是,又往前走了两步,给自己挑选了一个中规中矩的客房。 进门第一步,她先拧了两下锁,反锁房门。 不对。 这好歹也算半个她的房子,她锁门防谁呢? 房间内布置依旧没什么人情味,白地板白墙,沿袭了池砚珩一贯作风。 房间反锁后,程鸢悬着的心放松了点,她甩了拖鞋,扑到大床上,整个人摆成一个“大”字,把头埋进枕头里做鹌鹑状,开始自闭。 手机里跳出来几条消息,程鸢点进去。 宿舍小群“葫芦娃救爷爷小分队”里面,舍友上传了几张她们一起吃火锅的照片。 舍友:@风筝程,还没回宿舍吗?给你打包了红糖糍粑和小酥肉~ 啊~她最爱吃的小酥肉! 程鸢赶紧回复两句:谢谢亲爱的,我家里有事,今晚不能回去了,你们吃了吧! 舍友1:既然是回家就原谅你了。 舍友2:要是被我们发现是跟哪个野男人鬼混,嘿嘿~ 程鸢草草回了几句消息,准备洗个澡睡觉。 那么问题来了,洗完澡穿什么? 睡衣没带,现在买也不可能,她趴了一会,终于意识到自闭完全解决不了问题。 于是,程鸢翻下床,拉开了旁边的衣柜。 衣柜里面并非空空荡荡,而是放了几件成套的睡衣,两件白色,两件灰色。面料柔软丝滑,还带了点薰衣草香。 像是房子的主人早就准备好的。 她没有池砚珩的联系方式,两人连个微信没有加过,更不可能直接打电话问他“这些睡衣我能穿吗?” 程鸢还是厚着脸皮拿了一件白色睡衣出来,她翻开衣领处,果然是M号,至于剩下的灰色款,一看就大很多,都能给她当裙子穿。 于是,程鸢在陌生的大房子里洗了澡,换上陌生的睡衣,坐到床上发了会呆,开始哭。 白天发生的事她还没消化完,明天要去哪也不知道。 她也是偶然听到同事议论,新来的林可是方主管侄女,既然这样,空降到公司,抢了她的转正名额就能说得通了。 可是凭什么偏偏她没有靠山? 不论学习还是工作,她自认为已经很努力了,她一步一个脚印读书,考上最好的大学,从小到大都坚信“天道酬勤”这句话。 爸爸妈妈倒不是不喜欢她,只是更喜欢弟弟,早在上小学时,程鸢就敏感的发现了这一点。 就算不和池砚珩结婚,也会是她没见过的其他男人。 好像,她生来就是为了联姻。 大床又软又舒服。 白天在公司里的事还没消化完,方芸气急败坏的语气久久盘旋在她的脑海,越想越委屈,越想越纠结,她是不是不该冲动直接去质问啊? 这下好了,说不定实习补贴都拿不到了。 程鸢实在太累,但她不敢贸然哭在枕头上,定好明天要早起的闹钟,熄掉房间的灯,就沉沉睡了过去。 -- 同一时间,蓝译公司总裁办公室。 秘书手里端着文件夹,低头紧张地站在一旁,余光微微看向交谈中的两人。 池砚珩随意坐在沙发上,随意抽出一支烟,啪的一声,跳动的橙色烛火点燃,烟草气息弥漫。 白炽灯晃眼,办公室内气氛沉重。 “池总,就是这样,翻译部新来的员工的确是和方主管沾了点亲戚,但是我看过那女孩的资料,海外名校毕业,履历非常漂亮……” 池砚珩转了转脖子,冷冷地开口:“所以就能不用面试直接入职?” 人事部经理年过四十,挺着啤酒肚,面对这个年轻冷漠的总裁,当时就吓得没敢说话。 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连连道歉,“抱歉池总,真对不起,这事是我们人事部的疏漏,程序交接上出了问题,之后我们肯定多加注意,我向您保证,绝对、绝对不会出现类似的情况!” 半支烟燃尽,池砚珩没了耐心,不容置喙开口:“该走人的走人,该罚款的罚款,再有下回你也不用干了。” “是是,我肯定严格遵守公司制度!”男人边点头哈腰,赶忙退出了办公室。 闲杂人等散去,办公室内恢复寂静,只剩下池砚珩和秘书两人。 眼见已经凌晨时分,秘书内心窃喜,终于快要下班了,接着,就听到老板的下一步指令。 “前两天委托律师拟的合同怎么样了?” 冷不丁一句话。 秘书骤然回神,迅速调动待机的大脑,“已经拟好了池总。” 他迅速找出那几张简单的合同纸,连带着蓝色文件夹双手递了过去。 就在池砚珩翻开文件夹的瞬间,他不经意瞥了一眼。 白纸黑字,清清楚楚,写着《婚姻协议书》。 杨浩作为跟随池砚珩多年的秘书,为人老实本分,对于老板的指令只负责执行,从不过多质疑。 自家老板结婚这事他是知道的,当年领证办手续的第二天,老板就带着他飞去欧洲,一走好几年,好像跟那个结婚对象也没交集。 也不知道可怜的姑娘谁家的,下半辈子就要跟着这么个冰山过了。 杨浩微不可查地在心里叹了口气,就看到池砚珩草草扫了两眼合同,大笔一挥签了字。 “你回去休息吧,明天我休假。” “好的池总。” -- 可怜的闹钟像是也没适应新床,早上一片寂静。 直到一阵敲门声,吵醒了程鸢。 她眼神迷离坐起来,头发还乱糟糟的,睡眼惺忪环视周围两秒,好像想起了点什么。 今天要去池砚珩爷爷家吃饭! 再看一眼手机,已经九点半了! 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倒是身体先做出行动,她扑通跳下床,鞋都没来得及穿,拧开锁,拉开了门。 直到门开的前一秒,她才突然意识到不对—— 池砚珩手里拎着蓝色文件夹,一身轻便休闲服,从头发到脚底一丝不苟,干净清爽到像是马上要出去拍一组时尚杂志。 此刻他站在自家客卧门前,看着对面刚睡醒,头发没扎,光着脚丫的结婚对象。 她踩着白色羊绒地毯上,脚趾泛着微微粉红,在往上,是松松垮垮的睡衣,再往上,是一双哭得通红的眼睛,眼皮肿的像小山包。 有些回忆瞬间就涌了上来。 池砚珩想起第一回见到程鸢爷爷,老人家笑得合不拢嘴,说:“我家那姑娘,从小举止得体,温婉大方……” 这时候,精英教育与良好素养在池砚珩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以至于他完美收住了所有的惊讶和不解,只挑了挑眉,问道: “在家睡觉,锁门做什么?” 第04章 偶遇 程鸢没想到他这么早就赶了回来,开门的瞬间,脸上写满警惕和错愕。 卧室里,床上的白色棉被堆到一起,皱巴凌乱,像是极致私密的生活被人骤然窥见。 被池砚珩居高临下盯着,她双耳渐渐升温,肉眼可见地变红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开门的瞬间,池砚珩似乎怔了一下,手里的蓝色文件夹攥得更紧了。 两人贴近的刹那,她似乎闻到了淡淡的烟草味。 和地铁上油腻的二手烟味道不同,带了点清幽冷冽,很像往年大雪过后清冽的霜白松柏。 池砚珩收回盯在她身上的目光,思索两秒,道:“我在客厅等你,吃个饭送你回学校。” 程鸢惊讶:“不是去你爷爷家吃饭吗?” 这话一出,她敏锐地察觉到男人好像挑了挑眉。 他反问道:“我爷爷?” 程鸢现在形象有点狼狈,低着头不好意思看他,只能硬着头皮回答: “我们爷爷……” 两人虽然领了证,法律意义上的确是夫妻,可程鸢对这层关系完全还没适应,依然秉持着你的就是你的,我的就是我的这种想法,极力想要划清界限。 况且,她一和池砚珩说话就有点紧张。 他像是有什么急事,风尘仆仆进了门,但昨天说中了午才去爷爷家吃饭。 “嗯,我也是刚接到电话,先不吃饭了。” 程鸢抬起头来,疑惑道:“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他们昨晚的航班回京市,天气不太好,飞机一直延误,估计今晚才能到家。” 她点点头,表示了解。 不用去吃饭了,程鸢紧张半天的心情终于放松。 她完全不想面对池砚珩的家人。 准确来说,她害怕和一切高高在上的阶级打交道。 家里做的是木材生意,也建了几个工厂,日子过得还算小康,但和池家这种豪门没法比。 况且,她还有个弟弟。 家里的东西最后总是归弟弟,每次和爸妈要生活费,不出意外就要附加着一顿说教,久而久之,她就不愿意开口要钱。 从小到大,她没受过挨饿受冻的苦日子,却也从不崭露头角,没享受过任何富二代的特权。 一行人去了附近有名的西餐厅,这家餐厅程鸢曾在网上见过很多次,大楼伫立在京市最繁华的十字路口,曾多次接待外国贵宾,价格昂贵,而且,只接受VIP客人的预定。 一进门,她整个人被热热的暖风包裹,就闻到了浓郁奶香甜味,餐厅正中央,摆设一架巨型黑白三角钢琴,大厅内悠扬小提琴声不断,走廊的所有花瓶里面都是当季盛开的鲜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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