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别无选择。 这时,殿外有人禀报:“陛下,白家孤女白安渝求见。” 众臣皆侧首看向殿外,圣上看了眼太子,道:“宣。” 随后,众人便见一位身着素衣头簪白花的女子缓缓踏进殿中,而宋长策与宋夫人同时面露讶异,竟是她? 宋嫣宁眼神也亮了亮,目不转睛盯着白安渝。 竟是唐姐姐! 白安渝走至殿中,双膝跪下:“民女拜见陛下,皇后娘娘,太子殿下。” 圣上沉声道:“免礼,起身回话。” “是。” 白安渝起身,缓缓将多年前的旧案道出:“回禀陛下,民女乃白家村孤女,白安渝,多年前,白家村被贼寇屠杀,若非师父偶然路过相救,民女也无法活到今日,屠村之仇,民女万不敢忘,这些年一路追查,终于寻到线索。” “当日,民女曾看见屠杀白家村之人脖颈至而后有一条疤,民女几番辗转终于找到了此人,却发现他竟然是薛国公府中人。” 白安渝看了眼张猛,继续道:“今夜,民女在相国府遭遇刺杀,幸得宋小将军相救才侥幸保住性命,刺杀民女之人乃是死士与江湖杀手黑酆门。” “薛国公府所犯之罪,罄竹难书,民女求陛下为白家村几百冤魂做主。” 宋夫人脸色骤变:“阿凌如何?” 白安渝朝她微微屈膝,道:“回宋夫人,宋小将军身受重伤,无性命之忧,此恩,民女万死难偿。” 宋夫人眼神复杂的看着她,好半晌后轻轻一叹,不再作声。 实情发展至此,已容不得薛家不认了。 而谢崇的心思早已不在此。 宋少凌白安渝有惊无险,沐玄机蝉衣却不知如何了。 就在他按耐不住想要出宫寻人时,殿外又有人禀报:“沐公子与褚二姑娘求见。” 谢崇坐直身子朝外望去,待看见门口一身伤痕,脚步虚浮的姑娘后脸色一冷,当即起身迎过去。 姜蝉衣也没想到他有此动作,便不由加快脚步,却听太子急声道:“蝉衣,别动。” 她下意识停下。 她伤的确实很重,坚持到现在只为进宫作证,如今每走一步伤口都扯的生疼,他竟都看出来了。 谢崇几个箭步便到了她面前,什么话也没说,避开她的伤将她抱了起来:“父皇,褚二姑娘伤势过重,儿臣先告退。” 姜蝉衣错愕的看了眼上位的帝后,着急阻止他:“你快放我下来,我得作证...” “沐玄机同你一道去的,他也能作证。”谢崇淡淡看了眼沐玄机。 沐玄机眨眨眼,低头看了眼一身鲜血的自己:“...” 或许他也很需要去看太医呢? “殿下说的是,陛下,草民与褚二姑娘一道去的薛国公府,草民可作证,褚二姑娘在薛国公府找到密室,发现了上百箱黄金。” 圣上瞥了眼以前天塌下来都能面不改色,而今却为一人失了分寸的太子,摆摆手;“去吧。” “谢父皇。” 谢崇抱着姜蝉衣疾步离开:“传太医!” 饶是姜蝉衣自问脸皮不薄,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也有些难为情,干脆将脸埋在太子怀里。 殿内,陷入一阵诡异的寂静。 谁人不知太子殿下端方稳重,何曾见他如此方寸大乱过。 古怪的寂静后,百官的眼神若有若无落在相国府几人身上,看来即便长公子最后真不愿入内阁,褚家也依旧荣华鼎盛。 褚家几人面不改色,褚方绎垂首饮酒,掩去眼底的笑意。 于他而言,他自是乐意看太子为妹妹打破规矩,可同时,他也很羡慕。 太子离开,今夜的戏也临近结尾,圣上当场下令将薛家收押刑部,由三司会审,细查到底。 寿宴结束,白安渝随宋夫人去了宋家。 宋赤雨将宋少凌带回宋家医治,她总归放心不下,要亲去一趟。 宋嫣宁离席时则多看了几眼沐玄机,哥哥不是说他得罪了太子么,可据她所知,沐玄机与太子关系极近。 沐玄机察觉到她的视线望过来,宋嫣宁连忙转过头,随母亲离开。
第86章 名正言顺 东宫 金酒进殿禀报,还未开口便见内侍压手指了指里间,他立刻便明白了什么,没敢去看,只放轻脚步走到太子跟前,低声道:“殿下,薛大公子已经带回京都,也已传令薛二就近关押,待薛国公府家定罪之后重下判决。” 谢崇嗯了声。 薛国公府交由三司后他便没再插手,惨死在薛国公府手中的朝臣,密室中的黄金,白家村的命案...这一桩桩一件件都足够薛国公府满门抄斩。 板上钉钉,无需他多问。 太子如今满心满眼都是昏睡了三日还未醒来的蝉衣。 相国府来要了几次人他都没放,不亲眼看着她醒来,他不放心。 “白安渝还在宋家?” 金酒:“是,宋小将军伤的很重,也还没有醒过来,白姑娘一直守着。” 谢崇微微蹙眉。 宋少凌伤的比蝉衣要重,比起沐府那一次,没好多少。 “挑些上好的伤药送去。” “是。” “都先下去吧。” 金酒和内侍躬身退下,谢崇重新拿起笔,批阅奏折。 时间缓缓流逝,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殿内燃起了烛火,月上柳枝,万物静谧。 姜蝉衣缓缓睁开了眼。 伤口的疼痛也变得清晰起来,再好的伤药也不可能三日让伤口愈合,不过她早已习惯了疼痛,只微微蹙了蹙眉,不曾发出一丝痛吟。 她忍着痛转眸打量了眼四周,金色的流苏纱帐,鼻尖充斥着龙涎香,姜蝉衣愣了愣,这是...东宫? 思绪缓缓回笼,心中也随之一惊,谢崇真将她带到东宫了? 她只记得,他众目睽睽下抱着她离开,出殿门不久她就昏迷了过去。 忽而,她隐约看见屏风后有一道身影,烛火下,那人身姿端正的坐于案后,似正垂目批阅奏章,即便只能大致看个轮廓她也知道,此时在这里的只会是他。 这一幕似曾相识,曾经在沐府,她重伤醒来时看到的也是这样一副画面。 姜蝉衣无声勾了勾唇,目不转睛看着那人。 真好,他还在身边。 那时候还未看清自己心意,而今,却已有了一种踏实感。 他在之处,便是心安。 这时,谢崇笔锋一顿,抬眸隔着屏风看了眼,随后起身快步走来。 刚穿过屏风,就对上姜蝉衣笑盈盈的双眼,他忙走去床边,俯下身道:“醒了。” 姜蝉衣轻声道:“嗯。” “我昏迷多久了?” “先别动。”谢崇制止她起身的动作,温声回答:“你昏迷了三天。” 姜蝉衣一愣,她竟昏迷了这么久? 所以,她这三日都在东宫? “太医说,你今夜可能会醒。”谢崇坐在床边,看着姜蝉衣温声道:“我已让人备好药和吃食,晚些便送来,你的伤口还未愈合,需好生将养几日。” 姜蝉衣目不转睛看着他:“在东宫吗?” 谢崇:“嗯。” 顿了顿,又道:“相国府进宫几次要将你接回去,是我执意留你在东宫。” 姜蝉衣眉头微动。 她知他性情,回京后更是几次听闻太子端方如玉,克己守礼,可留她在东宫并不符合礼法。 “抱歉,蝉衣,我知可能会招来流言蜚语,但不留你在身侧,我不放心。” 姜蝉衣勾唇:“我在众目睽睽下昏迷,便是有流言蜚语,过错也在你身上,何须同我致歉。” “况且,未婚夫妻,也算名正言顺。” 再者,她并不在意什么流言蜚语,醒来看到的第一个人是他,她很开心。 谢崇眼眸深邃几分,抬手替她拂去额角几缕发丝,语气分外温柔:“嗯,我们在一处,名正言顺。” 可这远远不够。 他想每日拥她入睡,每日醒来都能见到她,人啊,总是想贪恋更多。 可婚期还有小半年,他第一次觉得时间如此漫长。 姜蝉衣轻轻勾起唇。 她时常觉得自己是这世上最幸运的人,被爱包围着长大,遇见志同道合的朋友,心上之人恰就是未婚夫婿。 真好。 转而想到什么,姜蝉衣压下心绪,忙问:“对了,师妹如何,薛国公府可定罪了?” 谢崇:“放心,证据确凿,白家村旧案可重见天日,罪魁祸首难逃罪责。” “白师妹如今在宋家。” 姜蝉衣昏迷前得到消息,宋少凌重伤昏迷不醒,闻言担忧道:“宋少凌可醒了?” “还没有。” 谢崇道:“他伤的重,许还要养些日子。” 姜蝉衣还欲再问些什么,却听门外有人禀报,原来是内侍听得里头动静,送吃食过来。 谢崇唤人进来,又朝姜蝉衣道:“有白师妹在,他不会有事的,你不必担忧,先安心将养。” 姜蝉衣点头:“嗯。” 不过当真是世事难料,这兜兜转转,本以为无缘的人羁绊却越来越深了。 也不知道如今他们是否会敞开心扉,有情人终成眷属。 _ 五日后,薛国公府定罪,夷三族。 没有拖延至秋后,定罪两日后便于刑场处决。 血洗刑台,久久不散。 白安渝冷眼看完,转身离开,压在心底多年的巨石终于放下,大仇得报,她的心终于平静了下来。 买了纸钱,寻僻静之地以凶手鲜血祭奠亡魂,她将头上簪了多年的白花取下,随着火焰烧尽。 做完这一切,她轻轻闭上眼,重新颔首着这世间,这一刻的风是温和的,耳边的所有声音也变得清晰起来。 放下,新生,只在旦夕。 而今,她只剩一愿未了。 她去了成衣店,换下白衣素裙走向宋家,她该去见他最后一面。 从此便回落霞门,钻研药理,济世救人。 回到宋家,白安渝畅通无阻的进了宋少凌的房间,这些日子一直是白安渝守在宋少凌身边,连熬药都不假他人之手。 她缓缓走至床边,看着昏睡不醒的少年,经过多日调养,他的脸上已经恢复了血色,只是少年闭上眼,太过安静,很让人有些不习惯。 她经常想起在落霞门那些日子,他跟在她身边,好像有说不完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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