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骨秀神清之女郎应是不会教人生出任何亵渎之意才是,可谢女那张光洁小脸上的五官却生得过分明艳,不说话时便如山巅之雪、中天之月,泠然一段皎色,可若是说起话来……那便是明眸善睐,顾盼生辉,唇角眉梢都带着一股天然的妩媚,令人看了心痒得要命,恨不能就地将她剥个干净,搂在怀里仔细把玩一番,之后再将她狠狠压到身下,看看这般会笑的美人哭泣求饶时该是何等令人销魂的模样。 赵化吉咕咚吞了一口口水,此女年纪尚轻,若是假以时日,得人调|教,再添几分成熟的风韵,不知该是何等的人间尤物。 他心里这般想着,径自忽略了一旁的四娘,只对着韶音长长一揖,笑着道了一句:“多日不见,不知阿嫂可还安好” 这才三天而已,他却说多日不见,不就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意思么 韶音已在心中抽了这厮一百个大耳光,嘴上却只忍着厌恶道:“不见巨光,茶饭不思,一点儿也不好!” 赵化吉嘿然一乐,只道美人儿这副西子捧心一般的蹙眉模样是在冲自己撒娇,觉得骨头都轻了二两,恨不能将整颗心都捧给她看,更何况是区区一柄剑。 “阿嫂请看,这是什么” 赵化吉原本还想再抻她一会儿,可一见了伊人的玉面便方寸大乱、什么章法都顾不得了,急吼吼地便将那柄寒光凛凛的宝剑递了上来。 韶音一见巨光便眼睛一亮,伸手就要去拿,赵化吉此刻才恢复了些神智,只将手向后一撤,就教她扑了一个空。 随后嬉皮笑脸道:“阿嫂且慢,此剑虽是谢氏旧物,如今却已是叔父的爱物,想要物归原主可是并不容易!阿獠也是冒着天大的风险,这才将此物窃了来。回头若是教叔父知道了,可就没有阿獠的好日子过了。” 赵化吉说的倒也不是假话。 巨光剑于谢氏而言具有非同一般的含义。赵勇洗劫谢氏庄园别墅,固然将其中值钱的东西扫荡一空,然最珍爱之物也只有这柄宝剑。 夺谢氏之剑便是夺谢氏之权、打士族之脸,是以,此剑对赵勇而言也是意义非凡。 既然如此,赵化吉又如何敢与叔父开口讨要直到昨天夜里,他仍在犹豫要不要真应了谢女的请托将此剑窃出。若是爽约,按照此女的脾性,一定会将他醉酒调戏民女之事告知李勖,对于李勖这位表兄,赵化吉实在是又恨又敬又怕。若是教他知道了自己的所作所为,只怕他真的会不顾亲戚之谊,直接打他个五十军棍。 赵化吉想到此处只觉臀部一紧,隐隐似有疼痛传来。而那皮肉之苦还是次要,军棍真要打下来,伤的主要还是颜面,他在旧部面前的威信亦会大损,实在是不值得。不唯如此,若是反悔,他与阿嫂之间私下的勾连也会就此终结,往后……怕是就没有机会了。是以,赵化吉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对不起叔父一回。 韶音一听赵化吉这话便也不忙着去拿剑,“这个阿獠不说,我心中也是清楚。只要你将此件交还于我,我答应你的事定然不会反悔。”说着冲赵化吉粲然一笑。 这一笑当真是光耀万物,百媚横生,看得赵化吉骨酥肉软,只恨四娘在侧,不能好好与美人温存一番。 心旌摇荡之际,赵化吉出口的话更带上了几分暧昧的试探之意。 “阿嫂说得轻巧,万一回头告知了表兄,阿獠岂不是人剑两失” 韶音的笑容仍挂在嘴角,眉已微微挑起,“哦那要如何阿獠才肯信呢” 赵化吉的目光已经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个遍,只见她头上虽未簪带,雪白的腕子上却套着一只玲珑的玉镯,当下便睃着那手腕笑道:“若是阿嫂能取下一件随身小物与我,咱们便是以此为信,我也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这话一出,就连四娘也觉得不妥:阿嫂是兄长之妻,如何能将随身之物赠与赵化吉这位表兄 韶音也现出了一副为难的模样,低头犹豫了好半晌方才勉强道:“既然阿獠非要如此,那我也只好答应了,只盼你保守秘密,莫要说与第四人知晓罢了。” 说着便将腕上的玉镯褪了下来,放在掌心递过去,眨眼道:“阿獠,一手交镯,一手交剑吧。” 赵化吉此刻真是心花怒放,连对李勖的畏惧都顾不上了,直将巨光递了过去,紧接着便从韶音摊开的掌心里拿过了那只玲珑的羊脂玉镯。 美玉触手生温,显是还带着玉人的体温,赵化吉摩挲着这玉镯,便如久渴之人乍然喝到了一小口水,非但不解渴,反倒更觉渴得要命了。 眼前的美人似乎与他心有灵犀,竟然笑吟吟地端起一盏茶递上前来,“如此便要多谢阿獠了,今日身子不爽,便以茶代酒,与阿獠同饮一杯,以示绝不背弃诺言之意。” 赵化吉的魂都要被她勾去了,哪里还有不应的,直飘飘然地接过了美人递过来的玉盏,与她轻轻一碰,接着便一饮而尽。 酒不醉人人自醉,一杯清茶入口,赵化吉竟有种头晕目眩、飘飘欲仙之感,再看眼前的美人,那一双横波妙目已眯得狭长如狐,红唇浅勾,当真艳丽不可方物。 “好喝吗” 美人的声音一如九天仙乐,飘忽忽地传到耳畔,直听得他如痴如醉,不知身在何方。 “好喝、好喝!” 赵化吉身子一晃,向前趔趄了一步,恍然分不清此刻是现实还是梦境,目眩神迷之中,只见美人的红唇忽地向外一咧,露出了一排洁白小巧的贝齿,一阵银铃般的笑声里,赵化吉忽然觉得天旋地转,大脑昏沉,腿一软,接着便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四娘“呀”了一声,满脸都是惊诧,“阿嫂!他、他怎么了” 韶音冲她比了一个低声的手势,拎着裙角走过去,一面查看他是否昏死,一面弯腰去取他手中的玉镯。 忽然,那直挺挺倒地之人猛地攥住了韶音的腕子!力气之大,一如癫痫之人发作一般,直攥得韶音嘶了一声,一下子流出了泪来。 四娘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呆了,待反应过来之后几乎飞奔过来,照着赵化吉的胳膊就是一脚。 好在赵化吉只是攥了韶音一下,紧接着就松开了手,昏死过去不省人事了 “阿嫂,你的手……”四娘的小脸唰白,韶音白皙的手腕已经被掐出了一圈吓人的淤青。 韶音忍着疼绕了绕腕子,“没事,没伤到骨头”,接着便朝门口道:“冬郎快进来!” 四娘疑惑地看向门口,便见谢家的小郎君一阵风似地刮了进来。 “阿姐,你没事吧” 只因事先得了阿姐的吩咐,不唤时不许进来,谢候方才生生忍住了冲进来的脚步。此刻一见韶音手腕上的淤青,当即便怒不可遏,照着赵化吉的脸连踹了好几脚。 待要再踹已被韶音拉住,“好啦,办正事要紧。” 四娘此刻还蒙在鼓里,并不知道阿嫂所说的正事指的是什么,却见谢候将赵化吉翻了个身,三下五除二就将他衣服解了,裤子一褪,直露出光溜溜一方屁股来! 四娘赶紧捂住脸,透过指缝,又见谢候从怀里取出一只布包,抖落开来,上面是一排银光闪闪的细针,内里别着一只墨囊。 谢候取出一根针,在墨囊中蘸了蘸,悬到赵化吉屁股上方时忽然觉得有些为难。 倒不是他心慈手软,只是他平素练习丹青所用的都是上好的绢帛,而赵化吉的两瓣尊臀则肥圆黑亮,实在令他觉得难以下手。 “趁着他此刻药性还在,快点动手,事后好好清洗一番就是了!” 闻听韶音催促,谢候下了好大的决心,方才刺下了第一针。 四娘不敢过去看,只红着小脸儿问韶音,“阿嫂,那上面刺的是什么字呀” 韶音已经笑得见牙不见眼,“明天你就知道了!” 待到出得酒楼,韶音招来街上一个小乞儿,给了他一袋钱,“知道校场在何处么去告诉李将军,他手底下的校尉赵化吉酒后调戏民女,现下正大闹醉香楼,还请他赶紧派人过来!” 那小乞看着与四娘差不多年纪,虽是破衣褴衫,生得却很是机灵,接过钱后不忙着跑开,而是问道:“若是李将军问我,是何人教你来的,我该如何答复” 韶音想了想,笑道:“你就说是一位抱着两个孩子的小妇派你去的。”
第21章 走出了喧哗热闹的铜驼街,京口军镇逐渐展现出朴素的面貌来。白墙黑瓦的低矮民居三三两两聚落成里,不少院落门口张晒着渔网,可见是靠江吃江的捕鱼人家。 愈往江边行进,视野愈是开阔。 潮湿的江风裹挟裹挟着腥气扑面而来,夏末的暑热并未因此而减退,反倒更增添了几分闷蒸之意。 小乞收人钱财、忠人之事,一路将两根芦柴棒似的瘦腿倒腾得飞快,黑黄的小脸上已经浮出了一层薄薄的油汗。 卢锋已经跟了这小乞丐一路。 他奉将军之命,一早来到铜驼街上给几家首饰铺子送赎买的银钱。待到出得门时,一眼便看到对面醉香楼门口那一对分外惹眼的谢氏姐弟。 卢锋虽识得将军夫人,但却并未正式拜见过。又奉命在身,若是夫人问起,也不知如何回答,因就没有多事上前,只是隐约听到夫人要这小乞丐去给某人传话,似乎是有什么要紧事。 眼见着这小乞丐径直往江边军营方向而去,卢锋心里顿时好奇,于是便隐匿了行迹,悄悄地跟在后面。 果然,这小乞丐步履匆匆,几乎一路小跑着来到了校场门口,一见到门口把手的兵勇却止住了步子,逡巡不敢前进。 卢锋见状立即现身,装作不知情道:“干什么呢,为何在军营门口鬼鬼祟祟” 这小乞丐很是机灵,见到这位一身戎装的军爷倒也不急于答话,而是不慌不忙地先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眼,之后才瓮声瓮气道:“敢问军爷是何人,可识得李将军吗” 卢锋见这小叫花子年纪虽小说起话来却很沉稳,因就点点头道:“嗯,我乃李将军的侍卫长卢锋,你找将军何事” 小乞丐料想若是不说实话恐怕是难以进入军营,因就将醉香楼门口那位美貌女郎嘱咐他的话原原本本地讲述了一遍,之后不忘一本正经地朝卢锋一揖,“还请军爷代为引见。” 卢锋一听这话顿时将事情猜了个七七八八,只怕是夫人设了局,想要教训赵化吉那厮一顿。 卢锋自李勖还是队主时便跟在他身边,自然与他心意相通,早就看不惯赵化吉多时。然而,他虽乐见赵化吉倒霉,今日却不敢贸然教这小叫花子进去。 若是往常也就罢了,今日营中却有两位不速之客,一位是徐州别驾刁扬,另一位则是赵化吉的叔父赵勇。这二人一早来检阅大军操练,只怕此刻还在营中,若是教小叫花子进去传话,只怕会伤了赵勇的颜面,乱了将军的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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