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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悉的前奏和歌词，他几乎是瞬间就认了出来。 于是脚步顿住。 他原本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遇见听他歌的人，几乎是瞬间抬眼往声源处看过去。 而后就看到了那个单薄的背影。 剩下的夜晚，她穿着简单的白色上衣和一件牛仔短裤，露出纤细修长的四肢，扎着简单的丸子头，头颅饱满得很优越。 她的手机倒扣放在一旁，从手机麦克风里传出来的，正是他的那首《今夜我只想你》。 她竟然在听他的歌，而且还能够时不时哼唱几句，虽然……每句都不怎么在调上，但是她好像丝毫都不觉得自己五音不全，还在自顾自地哼唱着。 他内心深处某一小片荒芜的小宇宙里，好像被她的声音缓慢地撕开了一小道缝隙，得以射入丝丝光线。 只一眼，许淮越便认出了她。 关淼。 住在他隔壁的邻居，那个笑起来的时候很阳光很漂亮的女生。 大晚上的，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不怕蚊子吗？不知道现在已经变天了，估计用不了多久就要下雨了吗？ 许淮越觉得自己应该可以出声提醒她一声，毕竟现在两人之间的距离离得并不远，他说话她绝对能够听得见。 但是他很快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也许她带了伞，也许她在等人，如果两种都不是，那就算下雨了她作为一个成年人应该也能够安全回家。 不用他多此一举地提醒。 许淮越敛眸，牵着狗离开。 走到楼下的时候，一丝雨滴砸落在他的额头上，很冰凉的触感。 他的内心纠结了一下，把小狗“寄存”给楼下小超市老板娘照看，捏紧雨伞，转身往广场的方向小跑了过去。 跑得有些急，少年身上的白色上衣都鼓起了风。 许淮越希望这场雨不要下得太快。 但是现实总是事与愿违，即使他已经很快了，可是在跑到半途的时候，天空中开始飘起了雨。 夏夜的雨总是来得猝不及防，而且雨势在瞬间变大，路上仅有的行人都在寻找着屋檐躲雨。 只有许淮越握紧伞把，迎着风雨往广场方向走过去。 风吹得很大，卷着雨水斜着飘。 虽然许淮越手里带着伞，但是身上的衣服已经有些打湿，严重的是裤腿已经湿了大半。 完蛋，这雨竟然越下越大。 许淮越突然有些后悔。 好不容易终于来到了广场，没有找到关淼的身影，那个石凳旁边，早就没有任何她来过的痕迹。 许淮越知道下雨天，她绝对不会傻到在原地等待，可是除了来这里找她，也没有其它去处。 他在附近找了好一会儿，依旧没找到她。 也不知道她有没有被淋到，或者是有没有找得到地方避雨，如果他刚才提醒她一句，她绝对不会被淋湿。 心里燃起一丝莫名的内疚。 说不出理由。 只是内心清晰地知道——他担心她。 在许淮越漫无目的地在雨里寻找她的身影时，听到不远处有人喊了他一声，“许淮越！” 女孩子轻灵的声音响在身后，洋洋盈耳，透着股清甜。 许淮越背脊一僵，转身。 而后便看到了站在雨雾中的关淼。 她穿着哆啦A梦的蓝色雨衣，像个动画洋娃娃，眼睛比夜空里的星星还要更加明亮。 “现在下大雨啦，你还站在这儿做什么？快回家呀。” 许淮越看到她的第一眼，心里松了一口气，第一反应是—— 她没淋湿就好。 “好吧，你又不理我。” 关淼伸开手，掌心里是一颗蓝色的小铃铛，“还你，上面写着‘灯泡’两个字，是你狗狗的铃铛吧。” 许淮越的反应慢了半拍，“你怎么会有这个？” “在地上捡的！”终于得到回应，关淼声音都带上了几分雀跃，伸手指了指不远处的灌木丛旁，“我在那里找到的，本来想着拿回小区再找个机会还你，没想到你又回来了。” 又、回、来。 “你刚才看见我了？” “是啊，你刚才不是在遛狗吗？只不过我看见你的时候，你已经走得有些远了，没来得及和你打招呼，”关淼把小铃铛直接塞进他的手里。 而后，眨着眼睛疑惑问他，“你怎么突然回来啦？下这么大的雨。” 此时两人各怀心思。 关淼心里疑惑， ——下这么大的雨，还回来做什么，难不成只是为了找铃铛？如果真是这样，那许淮越真是超级无敌大笨蛋，也不知道等雨小点儿再回来找，看吧，现在他身上都淋湿了。 许淮越则有些心虚。 即使他并没有什么义务提醒她天气异常，内心却愈发愧疚。 逃避社交久了之后，许淮越养成了一个习惯。和人交流的时候，他会习惯性打腹稿，把回答的话在心里过一遍，才说出来。 ——回来找铃铛。 他应该这么回答。 许淮越在心里提醒自己。 这样的回答应该是比较完美的回答，不会太冒犯也不会太尴尬。 可是许淮越的话到了嘴边，却转了个弯。 他的声音随着雨轻轻落下， “我回来找你。”他说。
第15章 〈15〉 话音落地。 许淮越这才后知后觉自己究竟说了什么。 他不擅长说谎, 此时毫无防备地就把真心话说了出来，后知后觉这句话可能有些暧昧。 害怕自己是不是会说错话，许淮越捏着伞柄的手不自觉紧了紧, 雨滴噼里啪啦地砸落在伞面上，也没能把震耳欲聋的心跳声掩盖下去。 有些慌乱和紧张。 雨声哗啦，整个云城都笼罩在磅礴的雨幕里。风从耳边呼啸而过, 空气里满是晶莹水汽的味道，清冽而自由。 关淼抬眸，站在潮湿雨夜里的少年肩宽腿长, 额前稀碎的刘海被雨滴吹得有些湿润。 他垂眸看她，低声说了一句什么。 雷声轰隆, 暴雨倾盆。 关淼没太听清他的声音, 抬步走进了他一些, 眼睫轻颤, “你刚说什么？雨声太大了, 我没听见。” “没……没什么。” 许淮越却是轻轻地松了一口气。 没听见就算了, 他不想重复说第二遍, 说不出来，而且觉得有些尴尬。 “那我回家了，我喊了网约车，”关淼问他, “你要一起回去吗？你身上已经湿透了，可以和我一起坐车回家。” 虽然广场离小区并不是很远, 走路也才十几分钟，可是这雨实在是太大了, 要是走路回去，肯定身上早就湿得不成样子。 而且许淮越裤脚已经湿透了, 淋着回去绝对会感冒。 “不用……”许淮越却直接拒绝了她，甚至没有半分犹豫。 关淼沉默了，“……” 就算他们确实不算特别熟悉，可是好歹以后也要当一段时间的邻居，也不至于如此冷酷无情吧。 感觉许淮越这人真的是有点奇怪，有时候好像看起来很好说话，但是说的话却冷冰冰的，刻意疏离又抗拒。 “你……”关淼张了张嘴，本来想说什么，可是话到了嘴边，又被她给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虽然说她和许淮越见面次数并不多，但是她已经热情主动了不少次。 几乎每次都是她先主动说话。 如果许淮越他不是傻子，应该也早就接收到了她发出的友好信号。 可是他大部分时间都表现出抗拒的样子，一次两次还好，次数一多，关淼便发现了不对劲。 关淼不是没有想过，可能许淮越讨厌她，只是碍于礼貌和个人修养一直没有明确表达出来而已。 于是当初直球问出来心底的疑惑，得到许淮越给予否定回答“不讨厌”时，关淼还在暗爽自己可能还有机会。 可是今晚许淮越的不自然，让她的猜想再次得到证实—— 许淮越就算是真的不讨厌她，但是至少他是抵触她的靠近的。 关淼想不出为啥许淮越会抵触她。 但是现在她回顾自己之前的行为，觉得自己真的很像是个骚扰别人的私生。 性转一下，若是有个男人一直像她这样热情对她，估计她也会觉得自己很可怕吧。 关淼这么一想，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天地良心“骚扰别人”这种行为，还真的不是她的本意，只是她大大咧咧习惯了，没有把握好社交尺度。 想到这里，关淼甚至懊悔得想抽自己几巴掌。 相顾无言。 两个人就这么站在雨里，安静地氛围持续了几秒，就像个神经病。 几米外屋檐下等雨的行人都忍不住朝着这边大声喊了一句，“你们傻了吗？快点躲雨啊！” 关淼回神。 正好网约车司机给她打来电话，说是车子还有两分钟左右到达。 关淼生怕自己再次“冒犯”到他，退后几步和他拉开一小段安全距离，主动礼貌结束对话，“那好吧，不和我一起回去也行，只是雨这么大，你要快点回家啊。” “……好。”许淮越回答。 他的声音很轻，轻得直接被雨声覆盖住。 关淼没听见，还以为他根本没出声回答她的话，懒得搭理她。 她肩膀一沉，垂眸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了。 其实关淼此时此刻的心情也说不上有多失落，只是纯粹觉得有些遗憾，对一个人感兴趣想和他交朋友却交不到的那种遗憾。 总不能拿刀架到他脖子上，说理我理我吧？ 网约车很快到来，就这么停在两人旁边。 风越来越大，关淼伸手拉紧了一下自己的雨衣帽子，头也不回地直接钻上了车。 刚坐上车，车子便开始缓缓地开动了起来。 已经开出好几米远，关淼最终还是没忍住，趴在车窗在看了一眼。 雨雾中，少年清越的身影越来越远，最后慢慢变成了一个黑色的小点，直到后来完全消失不见。 直到他的身影完全消失在了她的视线里，关淼才重新坐直了身体。 碰巧司机大哥还是个爽朗的“话唠”，清清嗓子笑了声，八卦道，“和男朋友吵架啦？” “男朋友”三个字传入关淼的耳朵，吓得她一个激灵，赶紧摆摆手否认，“我……他……我们不是啊，他不是我男朋友。” “还以为你和男朋友吵架了呢，不然怎么这么大雨一动不动站在雨里，不怕生病哦。”司机大叔十分自然地接过话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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