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听你的抱负,不在乎你的内在,他只是单纯的爱你,无所谓你的所作所为,并不在意你劲节的脊梁。” “你认为你阿弟也对你很好吧,他偶尔为你端茶送水,平日里常送些金贵的玩意儿,这点小恩小惠便把你给感动了?你享受他对你献好时候的仆人模样,你自认为高他一等,但有哪家的仆人能拥有全部家产?” 纪鹤鸣良久沉默,内心巨浪滔天。 她的第一反应是愤怒,想要反驳,却最终无言。 看着她,钟逐音转移了话题:“海女现在一个人住在深林中的草屋中,她需要回到她的村子,拿回属于她的房间与田地。我过几天就要离开了,你留在她身边教她读书,可以和她交流交流,看看她平时的为人处事。” “她很勇猛很蒂,但——”话锋一转,她道:“但她年龄尚小,许多道理不是很清楚,你和她可以互相帮助。” “你有喜欢做的事吗?” 闻言,纪鹤鸣沉思,暂时忘却方才钟逐音的激荡言论。 成亲后,她将注意力大多放在打理后院上,沉湎于情爱中,费乌每一次宠溺的夸赞,都能让她欢喜不已。 随即她想起小时候的事…… 她坚定道:“我喜欢做陶瓷。” 钟逐音从怀里拿出一张信笺,声色散漫:“我为你伪造了新身份,拿着它,你可以去各大商铺谋职。” “多谢。”纪鹤鸣收下。 第37章 论人脉的重要性 当钟逐音带着纪鹤鸣找到海女的时候。 海女正在—— 【请作出正确选择: A.舌战群儒 B.力战群雌 C.孤军作战】 对, 你答对了! 别问为什么你答对了,问就是你答对了。因为你非常聪明。 海女在一堆同龄人中鹤立鸡群,举手投足间都透露出霸王之气, 带着“平易近人”的亲切感,表情嚣张:“蝼蚁焉知泰山之巍峨。” 她一张嘴哐哐输出,完美发挥着她的毒舌属性:“真是天下乌鸦一般黑啊。” “一群我的手下败将, 你们真是胸无点墨, 这么多年圣贤书叫你们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在街上这样公然挑衅我!哦, 忘了,狗不读书。算了,你们这些肚子里没半点墨水的家伙, 嘴里也吐不出象牙。” “你们这群人真是既像墙上芦苇, 又像山间竹笋,听不懂了吧,这是因为‘墙上芦苇,头重脚轻根底浅, 山间竹笋,嘴尖皮厚腹中空’!” “……” 钟逐音沉默了, 纪鹤鸣也沉默了。 因为钟逐音的教导, 海女从毒舌的文盲变成了毒舌的略有文化的文化人。 不知被默默注视着的海女仍在继续说话, 她站在石凳上。 “咳咳, 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们这一带的老大了。” “有不服气的没?” 她游目所及之处, 皆对她俯首称臣……嗯?! “小妹们, 你们都先回去吧, 老大我今天还有事。”她大手一挥。 等人渐渐散去后。 她从石凳上跳下, 飞快地跑到钟逐音和纪鹤鸣面前, 眼睛闪亮亮地盯着纪鹤鸣,“姊姊你醒啦。” 自从钟逐音跟她说,这个昏迷不醒的姊姊身份大有来头,如果她愿意主动照顾她,她将会得到未知的惊喜后,她就开始期待这个姊姊清醒了。 会是什么惊喜呢? 是金子、是银子、还是给她一间屋子? 是能满足她的口腹之欲,还是能陶冶她的情操? 海女很期盼也很好奇。 反正钟逐音说,惊喜不会小。 “嗯,我醒了,多谢你的照顾。”纪鹤鸣诚恳地跟她道谢。 身为被千娇百宠的贵家女,纪鹤鸣既没有机会给别人道谢,也没有机会给别人致歉。 因此她此时的道谢显得有些别扭。 海女没有在意这些,也或许是根本没有注意到纪鹤鸣不自然的神情,她仍旧用一双明亮的眼睛看着纪鹤鸣。 还有呢,还有呢,有啥惊喜? 一旁的钟逐音一眼看穿海女内心的想法,她缓慢地摇头,张唇无声:“别急。” 海女要是能安稳地听从钟逐音的话,她就不是海女了,她已经盼望期待了三天,现在是一刻都不想多等了,张嘴就要问纪鹤鸣要惊喜。 “姊—— 钟逐音长臂一揽,搭拉上海女的肩膀,顺手点了她的哑穴。 她对着一脸惊讶的纪鹤鸣笑了笑,“她嗓子不舒服。” 海女瞪大双眼,不服气地望着钟逐音,嘴巴快速地一张一合,却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想她方才刚做了一群人的老大,眼下就如此狼狈,幸好她让她们都回去了。 不然她这老大的名号还要不要了! 海女毫不客气地踹了钟逐音一脚。 海女:我虽然可能大概应该有点怕你,但是!我也不是吃素的。 当然,毋庸置疑地,钟逐音躲开了这凌厉的一脚。 钟逐音十分相信,如果她此时将海女的哑穴解开,海女一定会用她那三寸不烂之舌把她骂得狗血淋头。 纪鹤鸣弯腰,与海女平视,问:“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做的事吗?” 纪鹤鸣也不是傻子,看着海女那眼睛放光的模样,她也能猜出海女是想干嘛。 太好了,快点让她把恩情还了吧,欠着别人恩情总觉得心里不舒坦。 海女一双眼睛圆溜溜的,对着钟逐音龇牙咧嘴,急得抓耳挠腮。 钟逐音将她的哑穴解开。 海女立刻急冲冲地反问:“你能给我啥?” “你想要什么?”纪鹤鸣说:“不过我现在身无分文,可能没什么能给你的。” 海女:“……” “什么?”海女震惊。 静静在一旁听着她们两人交流的钟逐音道:“不。” 她看着纪鹤鸣,声音不急不缓:“你身上有很多非常有价值的东西,它们可能是肉眼可见的,可能是肉眼不可见的。” “譬如,你的才学与你身上缠绕的人脉都是用钱买不来的东西。” 她侧头看海女:“最迟半月之后,我就会离开况阳,后面由纪领慧来教你读书识字。” ——人脉,纪鹤鸣的人脉。这就是她说的给海女的未知巨大惊喜,不过海女有没有听懂就跟她无关了。 * 两天后。 并不想感受古诗中所描绘的“伤感、垂泪、惆然”的离别之情的钟逐音,谨慎地避开纪鹤鸣与海女,成功孤身踏上了她新买的画舫。 虽然说以纪鹤鸣与海女的性格大概是不可能“伤感垂泪惆然”地与她依依惜别,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她接下来的目的地是金橖。 这是本来早就应该到的地方,结果发生了在计划之外的“炸鱼事故”,让她意外在况阳停留了一段时间。 不过…那次的意外,除去刚开始不慎昏迷水中之外,其余遇到的人与事还让她觉得蛮愉悦的。 这次的水上之行顺利得令人不敢相信,使人不免怀疑这只是做得一场美梦。 钟逐音以超低价将画舫卖给了一位渔妇。 然后,她顺着舆图走上了山路。 她负手慢悠悠地走在崎岖的山路上,这里属于云梦之境,金橖就挨在云梦边上,过了这山路再坐半日马车差不多就能到金橖。 只是听闻云梦多出野匪…… 她很感兴趣。 钟逐音正想着,倏然冷光一闪,一把飞镖便直直插入她靴间前的土壤中,杀气腾腾,百草风动。 她神情自若地退后半步,颇有“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淡定,从容地从袖中抽出匕首,拿在手中旋转把玩,她默观看似空无一人的林子,慢条斯理地说: “这不是玉褰寨主的风格啊,今日来得是几当家?二当家游叙?” 一身形修长的女子忽而从林中缓步走出,抱臂倨然:“二当家?呵,游叙只不过是我的手下,我……” 这非常戏剧的一场故作高深的画面被迫中断。 因为话未说完,女子先看清了对面人的面容,先前只看到背影,再加上她也不是很在意来人是谁,所以就造成如今这…“面面相觑”的局面。 可能是她单方面的傻眼尴尬。 范奚辙眼睛徒然睁大,不由脸色一变。 此时的范奚辙已然在山寨里当教书领慧一月多了,这次就是跟着游叙下山当个野匪玩玩。 没想到会碰上钟逐音。 范奚辙:“……”完蛋了,钟逐音不会去跟她娘告状吧。 她娘要是知道她和一群野匪待在一块,不得扒了她半层皮。 她就不该出来…… 别管了,先继续念台词吧,到时候看能不能把钟逐音糊弄过去。 范奚辙继续演下去,神情傲然睥睨:“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过此路,留下买路财。(①)” 看了她半天的钟逐音闻言,唇角微微翘起,拱手作揖,态度谦和:“五溪郡主安好。” 范奚辙面色一僵,旋即冷笑:“你认错人了。” 接着,她着急忙慌地摆手,不耐:“算了算了,你走吧,看你这幅寒酸模样,身上肯定也没几个子,赶快走吧,尽碍人眼。” 钟逐音环顾四周,笑:“二当家游叙也来了吗?” 范奚辙面色一沉。 她凑近钟逐音,低声道:“钟大人,我安好得很。”抬眸,一双眼睛炯炯:“多余的事就不用钟大人劳烦了。” 言下之意就是,别管我管好你自己的事就行。 她退后一步,又摆手:“赶紧走吧你。” “好,多谢郡主大人的见谅。” 钟逐音将匕首收回袖中,注目一笑,才转身离去。 见钟逐音离去,范奚辙心下松了一口气,手中握紧了钟逐音方才不动声色塞给她的竹箫。 ‘有机会帮我给玉褰寨主。’ 什么嘛,原来她就是想来结识玉褰那家伙。 范奚辙放下心来的同时,又不忿。 她还比不上一个野匪头子更让钟逐音注意? 罢了,就这当是她磨炼胆识了,刚好让她再去单独面对面对玉褰。 游叙从林中走出,径直走到范奚辙身后,手肘搭在她的肩膀上,目送钟逐音离开,状似随口一问:“那人你认识?” 范奚辙嫌恶地将她的手肘推下,斩钉截铁:“不认识。” 游叙:“不信。” 范奚辙:“不信又能怎样?只能信。” * 钟逐音一路顺畅地走下山。 一间略简陋的茶栈进入她的视线。 它在舆图中也有记录。 来这家茶栈喝茶是不用银两的,这家栈主说只为给赶路人一个歇息地,为赶路人奉上一盏凉茶。 茶棚的细梁下挂着一把弓弩,弩箭铁成,弦强劲,良弓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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