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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无论是当初，还是成为博士生导师的这些年，她看到许多人中途止步打道回府，更有甚者以轻生威胁，在教务处打滚求一个毕业。反正她迄今为止，这位教授已经见过各种奇葩事，听过各式离谱的说法，虽然谢为知这种带资进组的确实少见，让她今天确实开了眼。 对于谢为知来说，面对这种确定性的判断，她总是需要斟酌一番。好在导师的问题不难回答，或者说，这个问题有没有答案其实并不重要。 谢为知斟酌着说：“张老师，我也不会自己为难自己。如果我真的不喜欢，也能负担得起后退的代价。” 她眨眨眼，看着导师的眼睛，示意对面自己在讲真心话。 谢为知不想让自己显得过于“玩票”，丢掉120万像打水漂一样随便。虽然自己一旦后悔，不想继续做下去，损失的金钱也就是三天的工资，但总是比打水漂要费力。 “无论如何，项目的钱归你，你把它当成学费未尝不可，我也是很乐意做出些成果的。” 谢为知说着“很乐意”，但其实并不对结果有多少怀疑，她不做超出自己能力的事。至于现在，她想要的一切，在她登上青云后，没有一件不能得到。 她说完，轻轻靠在沙发上，真皮下柔软的填充物陷进去一点，一颗心如被托举着一样安定。 “好。” 她的导师也爽快地给了决定，“我同意，合同让我带回去看一下，没问题我就直接签了。” 说完，张玉林深深地看了一眼谢为知：“我很希望你能做出点东西，因为你已经站在了一条许多人无法够到的起点。” 张玉林的话点到为止，她没有劝谢为知珍惜，这已不是她适合说的内容。拿学生的钱确实有些棘手，两人的关系还需要重新定位与磨合，好在这些事并没有她原先设想的那样困难。 她继续说道：“那些比较浪费时间，但收获并不大的任务我也不会给你发。托你的福，我们课题组会有很长一段有钱又清闲的时间，可以读一读做得比较好的文献，等你有想法的时候我们再讨论接下来的方向。” 至于出专著这一些送导师往上爬的事项，就更与谢为知无关。 节奏有点快，博士生导师想。好在这位一朝接手产业的学生并不傲慢，话语里也没有要压她一头意思，对方更像是蛰伏已久，暗中锚定好了目标，于是动手的一刻力图达到快准狠的效果。 不是说一个团体里总有几种动物，领头的羊，害群的马——矫健的狼？ “好的老师！” 哪怕知道大概率会是这样的结果，也早已在心里做好了准备，可对方真正同意的那一刻，笑意就那样自然地出现在了谢为知的眉梢、眼睛和嘴角，混合出了一副万事都走在计划中的欣喜。原谅她吧，她无法不笑。 她知道自己站在一条全新的起点，也知道自己有广阔的未来。她当然要看文献，她的未来也不只有文献；她当然必有所得，哪怕十年磨一剑，她都会用最好的磨刀石去磨。如种植一棵树木一样，予以阳光和丰沛的雨水，她同样期待自己未来会长成什么样子。 谢为知此刻完全理解了之前火过的一句梗词——未来，易如反掌啊。 她又笑了笑，不想显得过分得意让对方尴尬，于是顺口问道：“那我什么时候复工开始看文献？” 张玉林听明白了言下之意，一言难尽：“……等你处理完家里的产业吧。” 不要直接放弃继续科研就行，总之钱是不会退的——看来自己得快签合同才是。 . 礼明栎再次幽魂似的飘进了客厅，敏锐地发现了有哪些地方不太一样。 一种氛围，独特的氛围几乎弥漫于房间的每个角落。她都疑心是自己没睡醒所造成的错觉，正探寻着是哪里不对劲时，发现谢为知并不在房间里，而所有的大灯都已关闭，只剩几盏增添氛围，防止夜晚无法视物的小灯。 对方出去了？抱着这样的疑惑，她在泳池里找到自己仰面躺在水上的闺蜜。后者的腰后垫了泡沫板，偶尔手在水面拨一下，便被水平稳而缓慢地推到另一个地方，一副遗世安宁的样子。 泳池里开了暖气，并不显得太冷，但礼明栎依然惊讶：“怎么突然游泳了？你的合同签完了？” 谢为知言简意赅：“在偷偷爽。” 随后，她翻身从泡沫板上下来：“不行，我有些激动，感觉运动后效果也不大。” 她其实已经跑了半个小时的步，就算气喘吁吁，精神都是亢奋的。谢为知有些无奈，但也纵容自己这份自我感觉万分良好的情绪。 她当然知道突然有钱，第一件事就去做学术有点不太符合常理（就是有点假），但她很为自己早早铺好未来的道路而高兴。 先苦后甜嘛！现在苦是苦了，也取得了阶段性的结果—— “出去花钱吧。” 谢为知突然说道，她的眼睛明亮，盛满了喜悦：“不平复一点我今晚睡不着的。”
第18章 这一口非吃不可吗？ 大钱大花, 小钱小花，没钱不花，谢为知此刻只对一点在意——毫无顾忌地纯花，并且要花得开心。 “时间紧, 任务重。”她这样形容这次的出行活动：“我要清空这几天的工资, 一分都不留。” 礼明栎立刻理解这次的目标：“All in!” 彻彻底底的归零，很有谢为知的风格, 礼明栎表示很安心。 “不过也没剩多少。”谢为知话又一转, 神色微妙：“难怪说富二代最亏钱的活动就是创业，120万在我手上还没听个响就拱手让给他人——咦，好奇怪, 怎么这么一说我成还没享福就亏钱的富二代了？” 听了这话，礼明栎的声音也迟疑起来：“这能说吗？我感觉你纯亏钱, 我纯打钱，你亏了然后我再打, 这听起来有点爽。” 钱不是自己赚的就是这点好, 亏起来一点也不心疼。虽然有“悲剧是将美好的东西毁灭给别人看”这种说法, 但她竟然一点都不觉得悲剧, 为什么？因为钱不够美好？？ 礼明栎为这个结果的得到大感震撼。 “……我觉得最好不要, 非要也别在这次。”谢为知欲言又止, 觉得大家步子还是迈得小一点, 两人还没到那个阶段呢。但她对搭子的心态很是纳罕：“但真的会爽吗？因为烧钱？” 就谢为知本人而言，一蹴而就的成功让她更有成就感, 不过还是感谢对方溺爱。 礼明栎不好意思地说：“又痛又爽，就是感觉我俩好有钱。” 主要是她自己亏了会心痛, 但给谢为知买单就有一种自己气盖云霄的感觉，不就是钱嘛。 “轻易试错的权利。”谢为知听明白了：“总之, 犯错的第一瞬间永远不是恐惧。我们永远可以从头再来，你始终保证着这样权利，对吗？” 对的，完全正确，或者说直击心房。礼明栎倒吸一口气，喃喃道：“我礼明栎誓死守卫谢为知学哲学的权利。” 谢为知面露遗憾：“可惜今天没这么高级的玩法，咱们先试试比较直白的爽吧。其实我的工资也只有七万三千四百八十一元六角，谈不上多还是少。反正有多少钱花多少钱，但给个限定条件可以吗？” 礼明栎愿闻其详。 “我们不带任何东西回来，所有购买的服务和商品只用于今天——当然很喜欢的玩意带回来也无所谓。” 一句话还没说完，谢为知就推翻了本来的要求，毕竟她的设定并非用来为难两人，真要乐意什么不行：“但除此之外，我们带着钱出门，花完，然后空手回家——你能懂我的意思？” 她看向礼明栎，露出一副期待的表情。 礼明栎可太懂了：“中中中，归来时两袖清风。就那句，那句《踏莎行》，世间萧散更何人——” 谢为知也笑起来：“除非明月清风我。” 她突然有一种感觉，这句诗就是为她们而生的，万事皆尽于此刻。 . 消费开始！ “我的收藏夹里没有任何东西。”礼明栎首先申明无需考虑自己的意愿：“所以我们接下来去哪里？” 谢为知并没有思考太久：“七万的钱七万的花法。为了庆祝一扫昨日阴霾，我们先看个开阔场面，你应该不恐高？” “差不多？”搭子这样回答。 礼明栎承认她不恐高，但是她没想到谢为知会带她来坐直升飞机！ 从黑点逐渐变大，直到让人看得清轮廓，一台纯黑而冷峻的钢铁机器缓缓下落，高速转动的螺旋桨带动一股向下的风压，空气爆鸣的声音压着耳膜，让人陡然产生了不真实的感受。 “我们坐这玩意？！”她近乎失声。 “是的！忘记型号了，反正很贵，按分钟消费！” 碎发在风中飞舞，看着礼明栎震惊的神色，谢为知笑得畅快：“上去遛两圈！” “不会被打下来吧我姐？” 坐到座位上，戴上降噪耳机，礼明栎都有些没缓过来。 不是，闺蜜怎么会想到这种花法？ 她真的要以为谢为知当了二十年的有钱人，你怎么这么熟练啊？！ “不至于此，批准过了。” 谢为知打量着直升机的内部，同样为这体验感到新奇。不过在看到有人比自己更激动时，她心头原先汹涌的情绪逐渐平复，一种“本该如此”“洒洒水啦”的淡定自然而然地冒出头来。 不就是直升机嘛，坐上了！等她做完了再说一句，“也就这样”——那她就是坐过直升机的人了！ 于是她的生命又多了一次这样的历程，谢为知为此欣喜。如果她喜欢，便可以多上很多次，当然，这是交给未来自己决定的事了。 “猜猜我们的目的地？”她压着语调问道。 耳麦里的声音满是困惑：“难道不是遛两圈回到原地吗？” 好配合啊礼明栎！谢为知又弯起了眼睛。 怪事，她从前的情绪都很克制。或许是因为氛围被故意营造得喜感，又或者她本身就处在洋溢的快乐中，谢为知时不时感受到一种足以让人笑出声的幸福。她接着说：“我们两个该去讲相声的。” 礼明栎棒读：“好家伙，您给说说。” 于是这回两个人都忍俊不禁起来，而礼明栎很快就意识到这个问题的答案。 一栋不久前才见识过的建筑架构出现在眼前，鎏金溢彩，以俯瞰的视角更能看清它绮丽的样貌。这是她们前天逛过的商超——原来那已经是前天的事了，礼明栎恍然。 “我也是不久前才知道，原来鼎铭有停机坪，收费就能安排人员辅助降落。大风无常，现在竟然给我们用了。” 谢为知看向礼明栎，眨眼：“时间和想象力的限制，今天暂且只能想到商超。” “……不，你已经很有想象力了。”礼明栎真心实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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