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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寓还有很多空房呢，欢迎你入住”。 便签上是这么写的。 空房？她又想到她的房子了，她生前也有属于她的房子，为了有这房子，她过得太不容易了。 有多不容易呢？包裹人皱眉，冥思苦思。 想不起来。 可现在她死了，死了的人就和生前的所有告别了，她的房子也不是她的了。 她的房子现在属于谁呢？ 想到这，包裹人不由地有点委屈，强烈的委屈引起一种反胃感，刚吃下去的东西在她胃里汹涌。 她双手赶紧安抚似的放在肚子上。 有很多空房，欢迎她入住，意思是她能拥有其中一间房吗？ 生前的房在她死后给了别人，可死后能有一间属于她的房子也很好啊。 她摸摸便签，摸摸吃空的打包盒，又摸摸身后撑着她的大石头。 她们应该不是坏人吧？ 坏人应该不会给她送吃的。 再等等吧，等她消化完了，有力气了，她就起来。 她感受着腹部，想象着吃下去的东西在肚子里消化的场景。 肚子没有痛，也没有难受，是安全的食物，包裹人想。 她又回想起前两次，那个女生进白雾之后，总有人守在这里的场景。 真好，有能够放心托付后背的人，包裹人有点羡慕。 她将伸直的腿收回，踩实地面，双手撑着地面，努力对抗重力的作用，承受着巨壳将她整个人往下拽往下扯，想将她整个人迈进土里才罢休的重量，拼命站起来。 对于包裹人在大石头做的事情，开晴一概不知，她已经快步回到家里了。 一到家，她就揪着小黑小白，叽里咕噜、噼里啪啦一顿说501的事情。 “怎么以前住501的人强制轮回的方式这么恐怖？” 开晴痛恨她的想象力，就这样跟小黑小白复述，她眼前仿佛就能看到501被天花板吃到。 她不由发怵，生怕哪一天，她没完成谁的请求，眼睁睁看着别人被天花板吞掉。 那也太可怕了！如果真有这一天，她绝对绝对绝对会受不了刺激的！ 开晴忙搓搓控制不住冒起来的鸡皮疙瘩。 小白义正言辞说：“强制轮回嘛！不愿意走的肯定要加大力度！” 开晴摆出不可置信的疑惑脸说：“你也知道住公寓的都有执念，怎么会愿意轮回呢？特别是大家还不知道那是轮回。” “再说了，像大圣一样被光包住，温温柔柔地消失也能轮回啊！” 小白说：“狗狗是不一样的！” 开晴做梦也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答复，她甚至无法理解其中的逻辑。 但她想到了大圣刚来时，小白激动的模样。 她觉得她猜到了什么，难以言喻地看着小白，问：“这个强制轮回有你们在其中插手吗？” 小白：“能插手以前就不用抓人啦！是这块地方的个人行为！” 开晴狐疑道：“既然不是你们从中插手，那你说的理由没什么说服力啊。” 小白伸出钩爪的其中一根，灵活又有点欠揍地左右摇晃说：“嘿嘿，这你就不懂了吧！” “小猫小狗，所有的小动物都会被我们偏袒！” “我们生前占据了太多它们的生存空间啦，它们死后要更好地对待它们！” 开晴对这个解释持怀疑态度，毕竟逝者之地有它一套运行机制，它给了逝者机会，可也给逝者带来痛苦，唯一的那点优待都给了公寓的住户，可那点优待也没多少。 小黑小白的本体作为逝者之地的外来者，为了熟悉这套机制花了很多功夫，可不意味着完全把这套机制弄通了，好比如她能带除雾草进白雾的事情，在此之前它们就不确定能不能成功。 但作为毛茸茸爱好者，她很希望这是真的。 开晴勉勉强强接受了这个说法，因为这事她虽觉得奇怪，但不算重要。 这一强制轮回区别待遇的插曲没有占据开晴脑袋太久，她很快就将这事抛在了脑后。 因为现阶段有更重要的事情，一是完成鱼师傅的请求，二是让背包裹的人住进来。
第87章 纹身 新的一天，从阳光悄悄趴在开晴毛茸茸的头发上开始。 开晴顶着乱蓬蓬的头发打了个长长的哈欠，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左手在一旁上下摸，如愿摸到一本书。 她把书放回书架，踢踏踢踏地踩着拖鞋去洗漱。 她起得比往常都要早，几乎是和日出一起睁开的眼，晨曦时分的阳光柔和，远处飘荡的白雾像流动的牛奶。 昨晚睡前，她一直在看从鱼师傅那借来的关于鱼灯舞的书，书里文字多，好在也有不少插图，但许是困了累了的原因，看着看着，她脑袋开始一点一点，点着点着就坐着睡着了。 应该是小黑小白将她从坐着改成平躺的。 小黑小白对她这么早起很是诧异，尤其是小白，跟小狗似的绕着开晴来回转，急忙忙说：“开晴再睡一会儿，再睡一会儿，早饭还没开始做呢！” 开晴用一个大大的拥抱来回应它的着急，在小白乐呵呵笑时，将它们身体一转，又给小黑一个抱抱。 嗯！她就是这样一个公平的好家长！ “早上好哇，谢谢你们又给我做早餐，不用着急，我先下去转两圈。” 一早起来，她动力满满，浑身都是能量。 她跟鱼师傅说好了，今天上午和绷带羊、空心人一起去她那学做鱼灯。 绷带羊习惯早起晨练，空心人十有八|九还在睡，得把空心人叫起来，一起吃个早饭，再加上绷带羊一起出发。 她直接往四楼去。 走到四楼，开晴瞬间觉察到不同之处。 这不同之处太明显了。 楼道墙壁上，原本的十几颗星星灯瞬间变成了几十颗！ 这么多！ 空心人总不可能大晚上不睡，在屋子里体验各种兴趣爱好吧？ 也就是说，这意味着…… 开晴走到401前，这是四楼空着的房间。 房门口，原亮着一盏小黄灯，而现在，清脆的绿闯入她的视线里，强势地宣告它的存在感。 就在她睡觉的这个晚上，黄灯突然变绿了！ 在大家毫不知情的时候，有一名住户入住了！ 开晴兴奋，是大石头那边那个人吗？还是说有其他人入住呢？ 她抬手正要敲门，可门先给打开了。 “哈喽哈喽！你是我的邻居吗！你起得好早，我还想着太阳出来了，到周围转一转，转完再上门拜访你们呢！”门一开，迎接开晴的就是语速极快的一段话。 说话的人激动又热情，上来就在开晴身上搂一下。 原以为自己在公寓已经足够开朗的开晴被这扑面而来的热情整呆住了，她努力分析刚才那一段话的意思，在脑海中给那段话放了个慢速。 缓了一会儿，总算听明白了。 开晴仔细看她。 站在眼前不是背包裹的人，是新来的住户。 她个子不高，比开晴矮一个头，让开晴印象最深刻的是她的眼睛，她眼睛格外明亮，里边好像盛满了星星，而那些星星又给她提供源源不断的动力。 除了眼睛，便是她身上的纹身了，新住户穿着短袖短裤，手臂上、腿上都纹有不同的彩色|图案。 这些不同的彩色纹身图案，在逝者之地这，出现了神奇的新变化。 小小的熊猫懒洋洋地躺在她右小臂外侧上，翘着脚脚给竹子扒皮，扒烦了还郁闷地发出“嗯嗯！”的声音；和熊猫一样眼睛四周有着深色眼圈的几只小海豚在她右小臂内侧欢乐地玩闹着；而右大臂上，一簇簇莹润的红珊瑚静静地守护着穿梭在周围玩耍的游鱼。 不仅有动植物，还有风景，轮船开过高大的冰山，古老的建筑…… 她身上纹了很多很多东西，许是她设计这些五花八门、各不相同的纹身时费了很多心思，各种不同的纹身格外协调地组合在了一起，成了一棵生命树，承载着动物的生命、植物的生命、文明的生命，也承载着她的内心。 开晴来这前还是学生，虽然过去想起来的并不多，可在她模糊朦胧的记忆里，长辈都会耳提面命，让后辈离有纹身的人远点，有纹身的都是混子。 可开晴看到这些纹身，她一点儿该有的害怕都没有，她甚至羡慕地看着她身上的纹身，不用多想也能知道，这些纹身对她定有着深厚的意义，她将这些意义非凡的东西镌刻在身上，再由此渗透到灵魂。 “我叫李想，你呢，你叫什么？”李想看到她视线落在自己手臂上，下巴抬抬，自豪地又说，“好看吧，厉害吧，我的纹身。” 可现在将开晴注意力全部带走的不是纹身了，而是“李想”两个字。 李想！一听就知道那是生前的名字！ 在开晴完成大家请求前，公寓里除了有日记本可以翻看的复眼叔以外，没有人记得自己的名字，可现在住进一个记得名字的人。 “我叫开晴。”这种震惊感让开晴说话的声音都带了极其细微的颤抖来。 李想咧嘴一笑说：“你的姓氏好特别。” 然后她指着自己手上的纹身，又说：“虽然很酷，可你应该看出来不对劲的地方了吧？” 李想瞪大眼睛，总算将她刚才还掩藏起来的吃惊尽数说出，“我的纹身怎么会动？！” 她一边不可思议，一边又忍不住美滋滋地看着身上的纹身，还伸手戳一下熊猫的肚皮。 熊猫跟真的能感觉到一样，居然蜷起身体一扭，用糯米团子般的后背对着李想。 李想桀桀桀地笑，满是干坏事得逞的得意。 开晴正想解释呢，就听李想又说：“还有个事。” 开晴看她。 李想说：“我记得我死了啊，我都失足掉进山坑里了，那坑深得往下看只能看到黑色，啥也看不见呢，就算不死应该也残，怎么现在还能活蹦乱跳的呢？” “我是觉醒什么超能力吗？我这些纹身就是超能力的证明，然后你也有超能力，你的超能力就是治疗，把我从半死不活拉回来。” 她脑洞大开。 李想的思维无比活跃，说话时一下说说这个，一下说说那个。 即便开晴忘了生前事，可她还是敢打包票——李想绝对是她见过的最最外向的人。 并且从她每次回复李想，李想会更活跃的表现来看，她能从与人交往中获得更多的能量。 用MBTI里的E值来算，李想的E值可能超过100%，都能达到200%了。 看着李想开开合合的嘴巴，开晴做了个大胆的决定。 她伸出她的右手，直接盖在李想嘴巴上，强行中断李想的话。 李想眼睛眨两下看她，眼里有些意外还有点懵。 她又眨两下眼，睁大的圆眼睛就变成弯弯的笑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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