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是遵循先帝遗诏,先帝遗诏有许多,斩杀有罪之人是其中之一,推翻它,其他遗诏是不是也有错?包括传位陛下,而非传位给其他王爷。” 江易周的话让谢叶瑶面如土色,谢叶瑶不是不清楚,她在军营摸爬滚打数年,自身更是经历了家中突逢大难,人情冷暖她一一尝尽。 但这是她活下去唯一的执念,除却此事,她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呢? 保家卫国?哈哈!大庄的皇帝,就是令她家破人亡的仇人,她难道还要为了保护仇人的国家,而鞠躬尽瘁吗? 况且,大庄之中,已无她的亲朋好友。 江易雅听得头脚发麻,她拽了拽江易周的衣袖,示意她注意着点儿。 夺位这个话题非常敏感,一不小心,万劫不复,招来杀身之祸也不过是一两句话的事。 江易雅就不明白了,江易周怎么就能那么胆大! 江易周回手拍了拍江易雅的手背,示意她不用担心,随后她说道:“其实有个法子,可以轻而易举为谢家沉冤昭雪,你甚至不需要拿出多么充足的证据来。” 谢叶瑶眼中出现一抹光,那抹光名为希望。 江易周咧嘴笑了笑,眯起的眼睛里满是满意,“儿子不能违逆老子,但本朝可以推翻前朝啊,谁能拿前朝的剑,斩本朝的官呢?” 嘶!造反! “不行!谢家肝胆忠心,决不背叛大庄,背叛陛下!” 谢叶瑶第一时间否认,而不是第一时间拔剑,江易周就知道,她赌对了。 日子过得不好,谁心中没有反了算了的想法?有家有室的人还会有所顾忌,像谢叶瑶这种活在世上,犹如孤魂野鬼的人,除了那点儿微不足道的道义外,没有任何东西能拴住她的反心。 “谢家对陛下忠心耿耿,陛下对谢家如何?对袁家如何?什么通敌叛国,泄露军机,作战不力,统统都是借口,你知道的,真正的原因是陛下他怕了,皇室害怕神器易手,天下不稳,于是无罪者,通通背上了罪名,本该名留青史的忠臣良将,成了遗臭万年的罪人。”
第024章 宫变 谢叶瑶此刻只觉得一道雷从她的头顶劈了下来, 劈得她头晕脑胀,四肢无力,恨不得仰天长啸一声, 以排解心中无处安放的怨气。 她这些年来,在战场杀敌,博出赫赫威名,护佑大庄一方安宁,到底是为了什么? 谢家身上的冤屈无法洗去, 她也永远只是一个见不得光的,谢家遗腹子。 江易雅听得是目瞪口呆,她知道江易周胆子大的出奇, 但她发现,江易周每次都能刷新她对胆大包天的认知。 这些话是可以对着一个大庄的将领说的吗?江易周她是真不怕谢叶瑶拔刀砍人啊! 江易雅十足警惕地看着谢叶瑶,她发现谢叶瑶好像是在发呆, 完全没有暴怒的迹象。 所以, 江易周赌对了, 谢叶瑶确实在内心对大庄并无拥护之心。 准确来说,是在谢叶瑶心中,对大庄皇室的愤恨积压已久, 之前被道义压制, 不曾爆发出来, 如今全被江易周给唤醒了。 谢叶瑶抬头,眼中满是藏匿的杀机, 不是针对江易周的杀意,而是针对大庄的皇室。 “你想让我拥护你为帝。” 谢叶瑶能在战场上运筹帷幄, 杀敌千里,本人肯定不是愚笨之人, 之前她被以往固化的想法困住,察觉不到其他,现在听了江易周的话,眼前拨云见日,自然领会到了江易周的心思。 江易周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 她知道,这事儿已经成了八成,最后两成,咬咬牙能一股气冲过去。 “是,不知小谢将军可有想法?” 这次江易周喊谢叶瑶小谢将军,只是两个字颠倒了一下,意思就完全不同了,在江易周这儿,谢叶瑶不是军中一个无足轻重的杂号将军,而是谢家传人,承袭谢家一脉的大将军! 谢叶瑶微微眯眼,对江易周起了些许兴趣。 “你当真是江家的六娘子?世家大族竟然培养出一个无赖来。” 江易周戳人心窝,妖言惑众,她这种行为确实有些市井无赖的作风,与江家这种名门大户倡导的高贵截然不同。 谢叶瑶觉得,江易雅一定是江家大小姐,江易周就不一定了。 江易周往前走了两步,伸出食指指着自己的鼻尖,一脸无所谓地说道:“当然是因为我从小在乡下长大,为人粗鄙,只会一些市井无赖的小招数啊。” “能说动我,可算不上小招数。” 谢叶瑶说罢,神情一肃,她骤然单膝跪地,左手放在右胸前,将头低了下去。 “谢家第十三代传人——谢叶瑶,见过主公!” 主公,这是对自己主人的称呼,但一般都是这样称呼男性领导,江易周想了想,说道:“你不必称呼我主公,只管喊我小姐就是,同诗琴一样,等日后我称王称霸,自然有其他称呼让你喊。” 什么主公、主人一类的称呼,在江易周看来,都不过是为了凸显特殊性,象征性意义比较大,其他能显得更加亲密的称呼,也一样有用。 谢叶瑶立马改口喊了小姐,与诗琴一样,没有喊她在家中的排序。 江易周很是满意地点点头,刚要伸手去扶谢叶瑶,就听到身旁两声跪地的声响。 转头一看,发现江易雅和诗琴都跪下了,她们俩人用得是文人跪拜君师的礼仪,没有军中礼仪的简略飒沓,带着文人独有的繁重庄严。 江易周见状,站在原地,结结实实受了两人一拜。 “诗琴愿供小姐驱驰!” “江易雅,今后归于江易周,愿效忠小姐!” 诗琴还是和之前一样,江易雅则变了称呼,从江易周的姐姐,变成了她的下属。 这个称呼的转变,说明江易雅已经完全上了江易周的贼船,不会轻易下去了,并且在心中奉江易周为主。 “好!快快起来,今日可真不是地方,不然咱们还可以歃血为盟,结义金兰,日后一同努力。” 江易周想起了一些古典故事里的桥段,觉得特别适合此刻使用,她和江易雅明面上是同族姐妹,实际上关系没比跟谢叶瑶亲密到哪儿去。 如果真能结义金兰,日后三人之间的关系会更加坚固。 “那有何难,地方是差了些,可心意不会差,我这就叫人抬来供桌,准备三牲三畜,祭天地,结金兰!” 谢叶瑶人在军中呆久了,做事风风火火,一上头什么事儿都敢干,此刻她也不去放火烧府了,一门心思要结义。 江易周抓住谢叶瑶的手,只觉得摸了一手厚茧,她心里对谢叶瑶更看重了三分,手则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 这还是她看那些刺杀人的刺客身上携带匕首,才想起来找一把随身带着,不说上阵杀敌,平时削个水果也挺不错。 现在有了新的用处。 “此地荒凉,夜深了,更不好找齐东西,关键是我们不能在这儿待太久,以免江府的人发现,结义祭天地可以之后有空再拜,今日我们就歃血为盟如何?” 谢叶瑶看着那削铁如泥的短匕,愣了一下,重重点头。 深更半夜找个干净的碗,弄点儿水来,可比找三牲三畜简单多了。 不消片刻,半碗水就放在了三人面前,冲着空中的太阴,三人齐齐一拜,随后拿江易周的匕首,划破左手中指,将血挤入眼前的水碗之中。 一碗清澈的水,霎时变成红色。 诗琴准备好了伤药,三人划得口子都不浅,诚意十足。 江易周划手的时候,脑子里迅速浮现出各种风险,破伤风,交叉感染,血液感染等等全都出现了。 但最后她还是这么做了,怕什么?大不了就是一死,若是死不了,今日之后,她就会拥有两个绝对忠心,不会背叛的手下。 搏一搏,天空海阔! 一碗水,一人一口喝下,满嘴铁锈味让人记忆深刻,多年后若有人敢有二心,今日喝下的血水,会提醒她们,违背誓约的因果。 “今日我江易周与谢叶瑶、江易雅结为姐妹,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此生必定相互扶持,共创伟业,若有人生二心,违背誓约,当如此碗,此誓人神共鉴!” 江易周说完,将手中的瓷碗扔下,摔在地上,四分五裂,残存的血水顺着碎裂的瓷碗流入地面,染红一片地面,像是人身上流出的血。 “咔嚓!” 清脆的响声,让在场的人心神一震。 世上没有神灵,不可能真有人因为不遵守誓言被天神惩罚,但人有良心,有操守,真正能束缚人的从来不是虚无缥缈的誓言,而是自己的心。 谢叶瑶想,她这一生,死也要死在为江易周开疆拓土的沙场上! 而江易雅则想,她必定会如古来圣贤倡导的一般,为江易周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今日起,她不仅仅是江家五小姐,还是江易周的手下! 她不光要孝顺,还要忠心!君,要排在她心中首位! 深夜,火光冲天,袁家大宅在火光中被吞噬,等天微微亮时,大宅已经变成了一片废墟,只剩下漆黑的骨架立在原地。 年轻的大理寺少卿在废墟中穿梭,不停有下属来报,他们发现了烧焦的尸体。 “大人,一共发现了一百九十九人的尸骨,全都是死于火起之前,许多地方还残存着打斗的痕迹,他们身上的刀口十分一致,和之前江家家仆身上的刀口几乎一致。” 大理寺少卿封修长得一派温和儒雅,无奈眉目间有三分阴狠,打碎了他温柔的假象,留下森森寒气。 此刻的他皱了下眉头,阴沉气十足,惹得对面的下属不自觉打了个寒颤。 “隔壁就是江家,去问问他们,昨晚有没有听到声响。” 下属面露难色,道:“大人,安国公今日休沐。” 朝中有权有势,决不能轻易招惹的人不多,安国公就是其中之一,江家不是能随意问话的地方,尤其是这种杀人放火的事情,大家族都觉得晦气,不愿意沾惹。 当年袁家被满门抄斩,江家在隔壁,都没人敢去打扰,如今又没死什么重要人物,为了此事去拍江家大门,怕是要被江家给乱棍赶出来。 别以为他们是官身,江家就会对他们客客气气,说句不好听的,宰相门前七品官,江家看门的狗都比他们金贵。 平常就不敢多招惹,更不要说今日江盛还在家中。 “事关江家当街遇刺,江家若是拒绝,直说是本官意思便是。” 下属还是犹豫,他不想为了公事得罪江家,尤其是这种事情,出了问题,大人不会受责难,他们这些下属会被推出来顶锅。 “大长公主今日会到江府做客,江家不会不见人,去吧。” 听到大长公主,下属立马应下,他知道,少卿是大长公主的人,上次少卿带人赶到的时候,听说江家女眷受了袭击,将此事告知殿下,今日殿下上门,估计是看望江家被吓到的女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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