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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弃游乐园的侧门是一道两人宽的铁栅栏门， 门上以及附近的杂草堆中都看不到半点水迹，很难想象刚下过暴雨。 破败的侧门掉了半截门栓，歪倒在一边，关不上。陆希没有碰门，而是带着心心和小陆希侧身钻过去。 游乐园内部还是那副破败的模样，四处灰尘满满，更加不像是经历过暴雨冲刷的样子。 不仅是小陆希，陆希自己也更加疑惑。 “旋转木马应该是往左边走。”相对于印象深刻的小陆希，陆希自己对游乐园内部的构造有些生疏。 “对，往左边，拐个弯就到了。”小陆希主动走在前面带路。 越靠近旋转木马，三人的速度越慢，先躲在杂草堆里，远远观望，然后才敢靠近旋转木马。 上午暴雨来临之前被袭击的记忆还深刻无比，小陆希下意识往玩具熊身后躲了一点。 作为一只不会受伤的玩具熊，陆希也下意识抱起心心，准备随时开溜。 她们一步一步靠近旋转木马，捡起路边的碎石子扔进去试探，结果毫无反应。 “难道……”陆希不禁想起幻象中老奶奶说的话，雨停了，这大家伙可能不会动。 如果是这样，那她们特地跑回来的意义又是什么呢？ “等会，我把那个锁砸开，我们进去看看。”小陆希还真是小人胆大，从杂草堆里找出一块表面锋利的石头就往锁链上砸。 还真的让她几下破开门锁，激动地冲着玩具熊招手示意。 陆希抱着心心回到旋转木马的中央，眼前的刚好是她们之前坐过的小马车，她记得外侧扶手上的漆掉落一大块，露出深色金属。 “这东西好像也没什么动静……” 话没说完，旋转木马的地面又再次像潮水般翻涌，只不过这次是漩涡，往中间吸纳。 第一个吸入的就是小陆希，她似乎知道结局一般，竭尽力气喊道：“记住，顺其自然！” 几秒之后消失在漩涡中心。 陆希还没反应过来，身体也跟着漩涡的走势往中心陷落，她知道逃脱不了，只能抱紧怀中的心心。 疯狂地天旋地转之后，玩具熊和心心抱紧紧，没有失散，小陆希却没了踪影。 回想着小陆希的最后一句话，陆希终于想明白一件事，过去的空间中，她和小陆希是重叠的，因为她是玩具熊，两个个体才能同时存在。 暴雨之初，旋转木马变形，她和心心被追逃跑，当时的小陆希也是同样的行动轨迹，当时出现的救援队也不是巧合，应该是去救小陆希，凑巧看到了她们。 黑色光球让她遇到小陆希的理由是什么呢，引她回到旋转木马吗？顺其自然和幻象中听到的话，俨然是两种相反的方向。 为了一袋巧克力饼干的任务品，她可真是拼劲全力。 “唉，心心，我们现在怎么办呀？”自从高度降到和心心差不多以后，陆希开始习惯和四岁孩子商量事情，某些方面的迟钝更上一层楼。 “顺其自然。”心心没有因为小陆希的消失而哭泣，反而学起最后那句话来。 “好吧，那就顺其自然。” 玩具熊抱着心心艰难起身，一抬头才发现周围全都变了，哪里还是什么废弃游乐园，根本就是正在营业中的游乐园。 游乐园的范围不大，设施也不算多，但营业起来有模有样，各色彩灯闪亮，最靠近旋转木马的杂草堆也变成精修的花圃。 “哇，游乐园！”心心又乐上了，忘记原本的任务，闹着要玩。 她们已经在旋转木马的内部，其他位置都坐满小朋友，唯有面前的小马车还空着。 “这位客人，请尽快落座噢。”穿制服的工作人员上前。 陆希一抬头，看见一张金属的脸，机械手臂，吓得跌坐在小马车的边缘，连工作人员要扶她，都急忙摆手拒绝。 明明她自己也不是人类的模样，竟然会对金属的工作人员感到害怕。 她起身，抱心心上小马车，陪着坐在旁边，四周的游客都是人类模样，但谁也没有对金属工作人员，还有她这只穿衣服会动会说话的玩具熊表示惊恐，都在兴奋地等待旋转。 设施旋转，内部彩灯亮起，欢快音乐声传出，小马和小马车一高一低上下摆动，到处充斥着欢乐的气氛。 心心也乐在其中，只有陆希心事重重。 玩过了旋转木马，变成心心拉着玩具熊往前走，要去坐小火车，接着又是摩天轮，一刻都停不下来。或许四岁的孩子还意识不到空间的转换，只知道周围变好玩了。 摩天轮中，她们转到高处时，已经是黄昏的时间，夕阳缓速落下地平线。 陆希看到了她从未看过的城市光景，繁荣热闹，升腾着浓浓的烟火气，根本不是她小时候待过的那个偏僻城市。 为了一袋巧克力饼干的任务品，她似乎走到很远的地方，也不知有没有偏离任务线，这讨厌的系统灵灵灵也不出来提醒一下。 和大型游乐园不同，天黑是闭园的时间，不出意外，陆希和心心像其他游客一样，必须离开。 进入黑色光球时，游乐园是废弃的，触碰到小马车时进入另一层废弃空间，现在恐怕已经在第三层空间。 一只一米二高度的玩具熊领着一个四岁小女孩，傻呆呆站在游乐园门口，不知该去向何方。 想到小陆希的那句“顺其自然”，索性就沿着街道走，把自己当成一辆车，看看到山前是否有路。 “姐姐，我饿了……”心心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刚才玩得太开心，中午吃的那点东西早就消耗殆尽。 “先吃个三明治垫垫肚子，我们去公交站台搭个车，去城市里面转转吧。”既要顺其自然，不如随着心意，走到哪里算哪里。 晚上七点的末班车公交，准时停靠在站台处，陆希心里是有点小激动的。 她抱着心心上车，才意识到没钱，站在门口窘迫不已。 “还没到一米二呢，上车吧，找个位置坐好。”司机发话，竟然也是个金属脸，机械手臂的人。 “呃，谢谢。”时隔一年多，陆希才开始气愤，当初那个店员说这只玩具熊足有一米二，价格高一档，原来是骗她的。 公交车上亮着橘色的灯光，柔和温暖，心心吃完三明治倒在玩具熊怀中呼呼大睡。 陆希倒是饶有兴致地欣赏窗外景色，同时和记忆中的偏僻城市结合，感受到另外一番风味。 车停靠在城市中心，她抱上心心，向司机道谢后下车。 车水马龙的街道，周围没有高楼大厦阻挡，视野不错，空气也清新。最重要的是，好像回到了往昔的生活，让人深刻怀念又觉得很陌生。 陆希哽咽，感觉泪水湿润了脸庞，玩具熊的毛绒却干爽无比。趴在怀里的心心睡醒，挣扎着自己下地走路。 穿衣服的玩具熊牵着欢快蹦跳的小女孩漫步在热闹的街边，享受着旧日的温馨时光，沉醉其中不能自拔。 “姐姐，我又饿了。”心心噘着嘴巴，仿佛在抗议是三明治太小，不是她胃口大。 “那我们找个地方……”陆希抬头寻找，是要找合适的地方，从随身空间中拿出厨具做饭，而不是找餐厅。 原本荒凉的城市热闹无比，让陆希一时不知道该去哪里做饭。 对面走来几个小朋友，十一二岁的模样，其中有一个特别眼熟。 “姐姐！”心心率先叫出声来，但对方没有回应。 几个小朋友没有半点觉得玩具熊怪异的地方，而站在中间的小陆希也没有表现出认识的样子。 “陆希陆希，你快看那个小妹妹，跟你长得好像。” “真的呢，陆希再小点的时候，不就是这个样子嘛。” “是不是一种缘分呢？” 小伙伴们议论之后，小陆希主动站出来，说道：“正好我们要去吃晚餐，你们也一起来呀。” “好，谢谢姐姐！”嘴甜的心心立刻收获几个哥哥姐姐的喜爱，走在前面，拽着玩具熊的毛绒手，一路拖行。 小孩子总是简单的，不像陆希会想很多，会感慨，会怀念。 坐进餐厅以后，她才想起来问：“你们几个孩子出来吃饭？” 问完才发觉自己很蠢，她小时候不就那样吗？父母工作忙，拿着饭钱约上几个小伙伴，一起去餐厅吃饭。 第32章 第三个黑色光球（5） 几个半大孩子身高超过一米四， 坐在餐桌前稍显矮小，却不违和。玩具熊和心心就尴尬了，一个脑袋刚高过餐桌， 一个连桌面都看不到。 心心努力挺直后背，双手扒着餐桌边缘往上仰头，费了好大劲也没能碰到桌上的水杯。 无奈之下， 找姐姐求助：“姐姐， 我想喝水。” 餐厅里的服务生好像有顺风耳， 嘈杂环境中， 只是简短的嘀咕，立刻过来帮忙拿水杯，还拿来厚实的坐垫和儿童专用座椅。 城市繁华， 但所有相关行业的工作人员都是金属面孔， 金属手脚。和机器人不同，像是人身上贴了一层软金属外壳，不会对任何非人生物产生好奇。 “谢谢。”心心成功拿到水杯，坐得高了， 还有吸管可以轻松喝水，欢喜之余， 连忙道谢。 “咱们多点两道菜吧， 可不能饿着我们的客人。”小伙伴们七嘴八舌， 翻看菜单， 又询问心心的意见， 气氛欢乐又热闹。 桌上最奇怪的就是小陆希和玩具熊。 小陆希一言不发， 视线投向窗户， 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和之前在酒店遇到的小陆希比起来， 沉默寡言很多。 玩具熊里的陆希也一言不发，以没有变化的熊脸紧盯小陆希。 目前的场景对她来说很陌生，十二岁时待的那个偏僻城市不会如此繁荣热闹，她确实有饭搭子，但从不会来餐厅这种地方，当时也没有这样的餐厅。 一切似乎都介于真实和梦幻之间，边界模糊，很容易让人思绪混乱。 “小熊，小熊，你要吃点什么？”一个小女孩追问。 “姐姐……不能吃东西……”心心解释，又很难过。 “好吧，那就这几个菜好了。” 不久餐点上桌，都是些寻常的炒菜，做得色香味俱全，还挺诱人。只能看不能吃的陆希在玩具熊外表的掩护下，拼命吞咽口水，努力掩饰自己的嘴馋。 “陆希吃呀，怎么还发呆呢？”坐隔壁的小女孩用手肘拱了小陆希两下。 “她怎么了？”陆希顺势问道，想知道自己的推测是否正确。 “哎呀，就前些天下暴雨，她被救援队送回来以后，就成这样了。” “她是困在废弃游乐园里了？”还有事对不上。 “游乐园没有废弃呀，不过那天下暴雨，很多人困在里面，幸好我们没去，不然也遭殃。”小女孩一阵絮絮叨叨，低头大口吃菜，还主动往心心的小碗里夹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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