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翌日薛绾妤将小月儿送去学堂后,便去瞧那位燕郎君了。 喜容刚好要送洗漱的水,两人敲了好久的门,里面却没有传来燕郎君的回应。 “难道燕郎君还在睡?”喜容小声道。 薛绾妤觉得不对劲,叫来护院挑开内里的门闩,这才得以进去。 床上的郎君双眸紧闭,呼吸粗重,脸色红得不太正常。 薛绾妤走上前去,唤了他几声俱不见他睁眼眼眸,便伸手去探他额上的温度。 手心下不出意外的一片滚烫,又见他脸上与脖子上出了不少红疹,薛绾妤揭开被子,扯开他的衣襟,发现身上亦然。 分明昨日还未曾瞧见几颗红疹,没想到一夜之间竟长了这么多。 这病症比起小月儿,委实来得更急。 眼下他已高热昏迷,薛绾妤忙叫喜容去请郎中来瞧,而后拿来毛巾浸湿了给他擦拭。 因着有照顾小月儿的经验,所以他知道额头,颈侧,胸前,背后,皆是可以有效降温的地方,且动作要轻,不能碰破了红疹。 胸前擦拭过后,她试图推他翻身,要给他擦一擦后背。可他身子太重,她推不动,正欲放弃之际,却见他眼眸半睁,竟是醒了。 “薛娘子,何故推我?” “你高烧许久,我想帮你擦一擦后背,会舒服些……”眼看高烧许久的他,双唇干涸得起皮,嗓子亦是沙哑的不成样子,薛绾妤便暂时搁下毛巾,倒了杯水过来,“先喝点水。” “好。”他撑起虚浮无力身体,在薛绾妤的帮助下坐起身来,就着她的手慢慢饮下一杯温热的水。 “可要再喝一杯?”薛绾妤正欲起身再去倒一杯,不妨身前的男人忽然倾压过来,靠在她的肩膀上。 “薛娘子方才不是要帮我擦拭后背?” “额……是。”方才原想着让他翻身侧躺着,眼下他这般坐着,委实有些不好擦拭。 “那就有劳薛娘子了……”他枕在她的肩上,滚烫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耳边。 薛绾妤被这热气灼的身子一缩,想将他推开,可对方却主动宽了衣带,露出精壮的上半身来。 原本要推开他的手,一时不知该落在何处。最后只得放弃,摸了毛巾过来,自他手臂下穿过,别开目光,摸索着去擦拭他的背。 她并不知,肩上的男人虽然烧得厉害,但半睁的眼眸却仍一瞬不瞬地望着她莹润泛红的耳垂。 兵不厌诈,苦肉计亦可使用第二次,谢晏川是故意让自己病得这么厉害的。 小月儿先前曾与他说过,只要生了病,想要什么都会得到满足。 而陆回的话让他警惕,自己的身份随时都有可能被揭穿,他要在陆回揭发他之前,借由这场病,向她索要一个允诺。 于是昨晚睡前的那一碗药被他喂给了窗外的北鸣,他则任由自己高烧了一整夜,等来了她的亲自照料。 温热的毛巾在他的背上轻轻擦拭着,他佯装病得糊涂,呓语道:“薛娘子日后可还会赶我走?” 薛绾妤手上的动作一顿:这些时日他不顾自己的安危照顾小月儿,又因为小月儿生了这场病,他的心意,她又怎会看不出? 好一会儿,她轻声道:“你若不想走,便不走了……” 左右两人早就说不清楚了,他若愿意留在清州,她便权当多哄女儿一段时间。但他若想带她回京城,她是决计不会同意的。 到时候他又能坚持到几时呢? “绾娘,”他改了称呼,亲昵地唤她,“日后不论发生何事,都不要赶我走,可以么?” 日后会发生何事,谁又能预料到呢?不过看在他生病的份上,薛绾妤姑且答应下来:“好。” 她可以不赶他走,但也不会跟他走。 擦拭过后背后,薛绾妤将毛巾扔回盆中,正帮他整理衣服,门外传来陆回的声音:“当家的,是我。” 薛绾妤忙加快了整理衣服的动作,扶他躺下,而后才对门外的陆回道:“进来吧。” 话音刚落,手却忽然握住,那只大手的温度一如他身上的体温,炽热滚烫。 “燕郎君,”她挣了挣,“别这样。” 虽然方才她回应了他的心意,可是当着旁人的面这般亲昵,还是叫她有些羞赧。 然而对方非但没有放开,反而握住了,拉进被子里,轻轻婆娑了两下。 此时陆回已经推门进来了。 薛绾妤只好转过身去,挡住被他握住的手。 陆回甫一进来,便察觉薛绾妤的神情有些不自然,垂眸微一扫,很难不留意到了她藏于背后的手,以及床上那个男人,唇角扬起的一抹带有挑衅意味的笑。 他按下情绪,声音平静:“当家的,我有事要报,可否移步外面说话?” 薛绾妤试图抽回自己的手来,然而对方握得紧,她亦不敢有太大的动作,终是没能挣脱出来,只能道:“有什么事情,就在这里说罢。” 陆回将她细微的动作都看在眼里,也能猜到她不能离开这个房间的原因。 昨日分明已经警告过这位“燕郎君”,让他尽快坦明身份,可今日看来,他不仅没有说出实情,反而明目张胆地将错就错下去。 既如此,陆回也不介意帮他挑明。 “当家的,前几日……”他正开口要说,忽见床上躺着的那人,慢悠悠地举起一只手,比出了一个手势。 那个手势,代表“七”。 陆回心头陡然一跳。 饶是平日里冷静如他,这会儿也因为这一个手势而变了脸色。 “陆管家?”薛绾妤见他忽然语噎,脸色微惊,目光定定地看着自己身后,于是便也回头看了一眼。 可身后只有燕郎君安静地躺着,他双目未睁,显然在装睡,因为被子下面那只手握得愈发的紧。 “怎么了,陆管家?”薛绾妤问陆回。 “没什么,当家的,”陆回遏下心中的惊诧,恢复平静,只是方才要说的话此时已不宜,于是便随口说起另一桩事情来,“前几日我已经找到了几个适合做管家的人,其中有两人比较出色,我一时拿不定主意,不知当家的什么时候有时间,我将人带来给你过目……” 是这事啊。 这些时日小月儿和燕郎君先后病倒,她都将这件事忘在脑后了。 “那就明日吧,”毕竟是以后要跟在自己身边的管家,还是要提前过过目的,“明日你将人带来我瞧瞧。” “好。”陆回往她身后又睇了一眼,眸光里的锐利被浓长的眉睫轻轻一掩,稍纵即逝,“当家的没有旁的事情交代,我便先去忙了。” 薛绾妤虽然有些奇怪他一大早上过来只为说新管家一事,但此时她的手已经被某人攥得汗津津的,自是希望快些挣脱出来,于是便让陆回先下去了。 陆回一走,不待她回头苛责,被子下面的那只大手便主动松开了,床上的男人此时也睁开了眼眸,病气萦绕的瞳仁中透出淡淡的笑意来。 薛绾妤抽回自己的手,好气又好笑道:“力气这么大,想来应是并无大碍了。” 他虽虚弱,却振振有词:“你既已许诺于我,为何不敢将我们的关系公之于众?” 薛绾妤脸上一热:“倒也不必急于这一时……” 对方追问:“那要何时?” “嗯……”薛绾妤用帕子擦拭着手心的汗,含糊道,“你先好好养病,等你病好再说。”
第22章 吃醋了 好端端的,怎的突然生气了?…… 谢晏川方才突然拉她的手,虽是有炫耀挑衅之意,但也另有意图。 他猜测陆回可能是七皇子身边的人,或者,陆回根本就是七皇子本人。 小隐隐于野,大隐隐于市,这三年来京中多次派人来找寻七皇子的踪迹却无功而返,应是都寻错了方向,七皇子不仅没有将自己隐秘藏匿起来,反而以一介布衣的身份过着普通百姓的生活,毕竟很难会有人想到,堂堂一个天潢贵胄,竟会屈尊降贵给一个妇人做管家? 若非是陆回昨日先一步揭穿了他的身份,谢晏川也不会怀疑到他的身上。 况且他第一次见到陆回,凭男人的直觉,便能看出陆回看薛绾妤的眼神没那么单纯,昨日陆回揭穿他的身份也证明了这一点。 陆回……喜欢薛绾妤。 至于因何两人之间并未产生男女之情,想来一是因为薛绾妤对陆回并无情愫,二来,陆回的身份与图谋让他在权衡利弊之后,选择放弃了男女之情。 虽然放弃,但是一时却放不下,所以才会在得知他这个前夫的存在时,挑破他的身份,故意给他添堵。 自己吃不到,便想把别人的碗也砸了,谢晏川便是利用陆回的这份嫉妒,在他面前故意拉住薛绾妤的手,激怒他,试探他的反应,然后在他即将挑明自己身份的时候,捏了一个“七”的手势,让他生生停顿下来…… 他的反应果然说明,他很有可能就是七皇子魏珣。 谢晏川记得,陛下提起七皇子时,唤的是他的表字,远舟。 魏珣,字远舟,路远舟回,是为陆回。 他早该想到的。 比起自己这个见不了光的前夫,他这个七皇子更是见不得人,如此两人相互牵制,自然谁也不敢捅破这层窗户纸了。 * 喜容很快将郎中请来,郎中细细诊过之后,捋须道:“这病症虽来的急,好在去的也急,疹子已经出得差不多了,不出五日便能消退,七日病可全消……” “七日……”薛绾妤长睫微眨,思索起一件事来。 谢晏川还惦记着她方才的话,她说等他病好,就愿意公布两个人的关系。 唇角不由牵起一道弧度,看向她的眼眸中脉脉含情。 薛绾妤此时也有了想法:“七日之后刚好是小月儿的四周岁生辰,届时家中好好办一场生辰宴,去一去这半个多月来的病气……” 谢晏川:“……”得,抛媚眼给瞎子看。 不过,七日后是小月儿的生辰? 谢晏川盘算起来:该送女儿一个什么生辰礼物才好? * 翌日,陆回将他挑中的两位新管家人选带来给薛绾妤过目。 薛绾妤坐在堂中喝茶,远远地便瞧见陆回身后跟着两个人,其中一位年轻的郎君颇有几分眼熟。 待人走近了,陆回将两人引入堂中,薛绾妤看清了来人的样貌,执盏的手一顿,神情流露出几分尴尬来。 盖因那位年轻的郎君不是旁人,正是先前在鹊桥边与她相亲,后又被她拒绝的那位愿意入赘的沈怀旭。 不待陆回介绍,那沈怀旭也认出了她来,面上难免染上惊愕:“薛娘子?” 薛绾妤搁下茶盏,还算从容地笑了笑:“好巧,沈郎君。” 陆回的视线在两人之间逡巡片刻:“当家的与沈郎君是何时认识的?”这几年他跟在薛绾妤身边,薛绾妤认识什么人他都知道,唯独不记得有这位沈郎君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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