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水浓郁暗黄滚烫,很快将粉末彻底溶解,外表上瞧不出什么端倪。 冬青深深呼吸一口,塞回黄纸包进腰带,提起肩膀,缓缓朝院子内走去。 进屋。 徐慕白坐在靠近窗口的书桌看书,远远走过去,真如一尊瓷像。 冬青端茶到他身侧:“公子,喝茶。” “怎么是你?” “刚刚小桃好像有事,姜姜连忙去了,让奴婢帮忙照顾一下公子。”冬青端出茶杯。 “嗯。”徐慕白专注看书,也没放在心上,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冬青提心吊胆看着他,屏住呼吸。 徐慕白本想继续投入,可身侧一股粘人视线,灼灼望他,跟以往十分不同。 且,冬青今日身上的胭脂味似乎过于浓郁。 他回头,仔细审视她。 冬青今日焕然一新,不仅梳了新的发髻,抹了头油,胭脂也上得格外浓郁。 她羞涩,微微低头,抓紧手帕,又道:“公子,现在风大,奴婢帮您关窗吧。”说着她就要走过去关。 “不用。你先出去。”徐慕白察觉有异。 “……”冬青怔了怔道,“姜姜刚走,不放心公子,让奴婢守着公子。” 姜姜也许会这样想,可她决计不会敢吩咐冬青去做。 徐慕白命令:“出去。” 冬青明面上不敢违抗徐慕白命令,而她见徐慕白已经喝完一杯茶了,居然没什么反应,心中不禁也焦灼起来:难道那药有问题?还是这药对五公子这种无效? “听不懂么?”徐慕白沉声,目光威逼。 徐慕白平日里好说话,可他认真起来极为有气势,冬青不敢违逆,弯腰退出去。 “关上门。”徐慕白又道。 徐慕白推动轮椅往前,等冬青出去,立马插上门栓。随即他感受到一阵心跳加速,腹部躁动,调转轮椅回去时,他扫了眼那壶茶水,再从物架上的原型木雕盒中取出一枚封口涂青的烟雾弹。 徐慕白推转轮椅到窗前,朝外放出那枚烟雾弹。淡青烟雾弹瞬间在敞亮的天空中炸开。 与此同时,率迟正在院中举起女儿玩耍。 抬头一瞧这烟雾弹,立马放下女儿朝夫人:“你照看一下。” 冬青这会儿已经不在,她后知后觉想到自己手一抖,整包都快放下去了,五公子要是吃出事……她急匆匆离开。 不到一盏茶功夫,率迟回到园子,见空无一人,房门紧闭。他推了推:“公子?” 徐慕白声音从里面传出:“进来。” 率迟也不关,强硬一推,直接推断门栓进来:“公子,出什么事了?” 徐慕白停在窗口边:“你看看那壶茶水。” 率迟走过去,仔细观察了水壶周遭,又掀开茶壶盖,茶香味太浓问不出什么。他从袖口中摸出布袋,布袋中一排试毒银针,放入茶水中。 没见银针变黑。 无论如何他都相信徐慕白,徐慕白不言不语,实则是个观察极为仔细且机敏的人,他扭头:“公子,有人给你下药。可有什么症状?” “腹部燥热,口干舌燥。” “这是什么病症?”率迟也不懂,他扭头,“姜姜呢。” “她应该是被支开了。” “我让姜姜过来给你看看。” 徐慕白停顿片刻:“不,你去找府内其他大夫。” 率迟向来听从,他走过去关上窗,又重新关上门:“公子等我。” 率迟熟门熟路,用轻功飞去找人,不到半盏茶功夫,直接把府内何大夫拎着脖领拎过来了。 何大夫之前听闻过五公子让护卫扇大夫人两巴掌的事,这会儿也不敢得罪,率迟服侍徐慕白躺在床上:“快给我们公子看看中了什么毒?” “毒?”何大夫一听连忙给徐慕白把脉。 率迟又递过来茶水:“应该就是喝了这壶茶后出问题。” 胡大夫又掀开茶壶盖闻了闻,稍后,他抬起头看率迟。 他是府内大夫,府内除了平常伤风感冒、跌打损伤外,怀孕保胎外,找他最多的就是这件事,尤其是六公子,还有几位老爷夫人……他给六公子开了不少方子。 然而这茶壶中的味道更为浓重,药力强劲,之前七公子那事他也略微听过。 “这不是毒。”何大夫道,“这是一种春药。” “春药。”率迟惊讶。 “是,还不是一般春药。今年初才在京城中流行。”何大夫也经常会跟其他王公贵族家中的大夫探讨药方,“据说是个江湖游医卖的,现在也不知道什么配方,卖完人就不见了。” “可有诊治的法子?”率迟连忙问。 “这个因为不知道配方,所以也没办法开出对应的方子。”何大夫说,“而且这种药效甚猛,就算有方子抓药煎药也来不及,还是尽早让公……泄阳才行。”他说着瞥了瞥被褥下方。 率迟是男子当然懂:“只有这一种法子吗?” “这是最快也最安全的法子。”何大夫知道是春药还不害怕了,因要是毒药,他还未必解得了,“公子身边不是很多丫鬟么,找一个来就行。” “如若不吃药呢,也不解呢?”徐慕白问。 “公子,这个药效猛烈,不解你未必扛得住。” “会伤身子?” “前几月青楼有位少年吃药助兴,不小心吃到了这种春药,恰好被他父亲撞见,带回家关柴房,哪晓得第二天,他就死在柴房里,全身青筋暴起而亡。” 率迟皱眉,那听起来这件事很严重,他看向徐慕白:“我立刻去找姜姜来。” 这跟之前提出找姜姜的含义可就不一样了。 徐慕白摇头:“姜姜未必愿意。” “……”率迟稀奇,这有什么不愿意的。 姜姜只是个丫鬟。且不说公子对姜姜极好,又是赠医书,又是帮她教训大夫人,再者经过之前他们透露出身份,姜姜也该知道徐慕白的身份不同寻常。能跟徐慕白,是多少人求不来的。 正好这时候姜姜回来了,她一见徐慕白居然躺在床上,身侧还有大夫,连忙奔过来:“公子?” “公子被人下药了。”率迟道。 姜姜连忙给徐慕白把脉,又见他面色潮红,全身滚烫,浑身紧绷。 “下了什么药?”姜姜问。 姜姜的气息一靠近,她微凉的手指一搭在徐慕白手腕上,徐慕白便觉得像是手腕里像是有藤蔓一路烧到他身体里,他喉头滚动发涩,尤其是身体下方,像是火似的蔓烧,仿佛要爆炸一般,令他难以忍耐。 徐慕白收手到被子里:“出去。” “……” 率迟见姜姜一脸茫然,她连这是什么药都不知道。喜爱研究医书不假,然而她毕竟不是大夫,行医经验尚浅,更何况她应该从未接触过此类病状。率迟给她带医书,也不会涉及这些。 “是哪不舒服?”姜姜依然关心,“发烧了吗?”她以为徐慕白一直躲在被子里是身子有什么问题,像是怕冷,可全身滚烫,她想去探他额头。 “你傻么,还不出去?”徐慕白怒道,黑眸极深,额头也在发汗。 姜姜怔了怔。徐慕白轻易从不发脾气。 “你先出去吧。”率迟道,既然姜姜也没办法的话,留在这里反而招致公子心烦意乱。 徐慕白用着勉强的意志力支撑:“率迟,你送回何大夫,找城内其他大夫试试。大夫来之前,你们谁都不许进来。” 所有人都退出房间,率迟快走到门口时看了眼那壶茶。 理论上他应该听从公子的命令去找新的大夫,可相比于听公子的话,保证徐慕白的安全对他来说才是第一位的。 徐慕白想要硬撑,或者等他出去找大夫,这期间要是出了什么事谁也承担不起。 率迟拿起那壶茶,倒了一杯茶水出来。 到门外时,姜姜还在看里面,她正忧心徐慕白究竟出了什么问题。 “你想知道公子中了什么毒么?”率迟问。 中毒?原来是中毒,怪不得她把不出来脉,可究竟是什么毒会是这种症状,而且竟不允许她进去看。 “你喝了这杯茶我就告诉你。”率迟递出茶杯。 平日里相处,姜姜对率迟很是放心,她只犹豫了一下,便接过来一饮而尽。 率迟半推来房门:“行,你进去吧。” 姜姜不作他想踏入。 率迟关上房门,抱臂守在门口,抬头望向天井。 他不知道姜姜愿不愿意,但徐慕白必定是愿意的,平日里他便对姜姜颇为关注,日日就像看那棵槐树一样看她。人就是这样,一旦遇上合心意的,几眼便瞧得上,放心里,否则不至于冒着身份暴露的危险帮她出头。 率迟等了半个时辰,听见里面没什么动静,他转身正要推门进去:“公子。” 里面传来徐慕白一声低哑,像是压抑着什么的声线:“别进来。” “……”还没结束?
第18章 难道真的是,姜姜? #丫鬟(17) 直到过了许久,率迟才听见一声:“进来吧。” 他推开门,缓步进去。 房间并没什么太大变动,纱帘放下,被风略微吹动,也吹散了旖旎气息、 帘内床侧放着几件褪下的衣物。徐慕白半撑起身,坐在床边缘,衣衫不整,原本整齐披散在身后的墨发也凌乱搭在肩侧,发尾凌乱地散开。 原先那股情潮早已褪去。 床的内侧,姜姜背对着,从气息来听像是睡着了。 她吃得晚,药效恐怕要迟些才过。 隔着纱帘,姜姜露出小侧肩头,徐慕白刻意挡住了她。 率迟不认为多大的事:“公子不必介怀,只要负责就好。” 事已至此,也只能这样了。 - 姜姜坐在厨房烧火。 一边烧火,一边发呆。 她距离灶口五尺左右,火光照得她洁白脸颊散发澄暖的辉光,黑眸熠熠发亮。 小桃小解后走回来,见到姜姜还在发怔。 “小姐。” 姜姜回头。 “五公子近日不需要做事吗?”小桃缓慢眨动着双眼,小姐这里这两天一直待在这,不愿回去似的。 “嗯。”姜姜点了点头,也没说什么,站起身,“那我先回去了。” 徐慕白正在看书,见姜姜回来,倒也没怎么说话。 他一早就知道姜姜出去。 也知这几日姜姜像是刻意避开他。 他能理解。 毕竟姜姜是个女子。而名节对于一个女子又极为重要。 因徐慕白帮姜姜“教训”大夫人的事,名震整个太傅府。 这几日,秋燕都比较殷勤。 她端茶进来,站在书桌前给徐慕白倒茶,却见茶杯半满,这一上午的上午,徐慕白都未动茶水似的,连书都似乎停留在他刚开始看的那几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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