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姜媚,周岚立刻咬牙切齿起来。 要不是这个贱人闯下这样的祸事,这些日子她和娘也不必如此担惊受怕。 周鸿远皱眉,脸也沉了下来:“眉娘不会轻易杀人的,而且那日我与她约好一起逛庙会,她怎会出现在张家?” 周岚挺怕周鸿远的,不免有些心虚,但她想起李氏的叮嘱,轻咬舌尖哭了出来:“哥哥这话是什么意思?她是你珍爱之人,我和娘难道会害她吗?” “远儿,我知道你喜欢她,可现在她杀了人,你可不能为了她搭上自己的前程,”李氏边劝边拿出笔墨纸砚递进去,“你快把休书写好,我拿去找你伯父做见证。” “眉娘嫁我时一分聘礼都没要,婚后更是撑起了整个家,我怎能在这时弃她不顾?”周鸿远义正言辞地拒绝,不等李氏开口又道,“况且张家已遭天谴,我相信眉娘是无辜的,裴大人也会明辨是非还她清白!” “她哪里还有清白可言?”周岚脱口而出,在周鸿远和李氏冷沉的目光注视下,改口道,“我的意思是如果没有发生什么,她怎么会发疯杀人,她都脏了哥哥还要被她连累实在不值得。” 周鸿远气得不想看周岚,他别过头去:“夫妻本为一体,无论如何我都是不会写这封休书的!” “哥哥,娘亲这些日子担心得吃不好也睡不好,你只担心那个女人,就不心疼心疼娘吗?” 周鸿远有些挣扎,但很快他就握紧拳头,坚定道:“请娘恕儿子不孝!” 出了府衙,李氏立刻带着一百两银子来找姜媚。 这毕竟不是什么小数目,为了以防万一,李氏想先给五十两,等周鸿远安全回家再给另外五十两。 “你既信不过我,大可去找别人帮忙,我也不喜欢麻烦。” 姜媚说完就要赶人,李氏连忙把剩下的五十两都给她:“我当然是信得过姑娘的,有劳姑娘费心,我在家等姑娘的好消息。” 李氏走后,姜媚盯着那些银锭看了很久,久到眼睛发酸发疼。 有裴景川撑腰,让李氏把钱吐出来很容易,但要说服裴景川同意她把钱留在手里并不是什么容易的事。 估摸着裴景川快回来了,姜媚一口气灌了半壶酒。 她知道自己的酒量,这半壶酒会让她有些醉意,但不至于意识不清。 裴景川一进屋,就闻到了酒气。 屋里没有烧炭,冷得像是冰窖,姜媚抱着腿坐在地上望着窗外,单薄得像是刚孵出来的鸟。 裴景川眉心一皱,快步走到姜媚身边。 她没哭,但眼眶红得厉害,神情也充满伤痛。 “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啦,”姜媚扯扯唇角,笑得比哭还难看,“我去叫橘叶准备热水。” 裴景川拉住她,沉着脸问:“发生什么事了?” “好事,我把我的卖身钱要回来了!”姜媚从怀里掏出一块银锭给裴景川看,“你都没看到那个老东西低声下气的样子有多可笑,我好心好意对她,她只想卖了我换钱,我真的勾搭男人,她反而对我毕恭毕敬,真是太好玩儿了。” 姜媚说着笑起来,然而她笑得越大声,眼睛就越红。 她笑的不止是李氏,还有她自己。 裴景川的脸沉得越发厉害,他拿走姜媚手里的酒壶,把她从地上拎起来:“别喝了。” 姜媚止了笑,乖顺地点头:“你不喜欢酒味儿吗,那我以后不喝了,你说我该怎么花这一百两银子呢?” 说到这里,姜媚突然没了声音,裴景川偏头,看到她低垂着脑袋像个鹌鹑,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哭腔很重地说:“我还欠你好多钱呢,得再卖好多次才能还清,我先把这一百两还给你行不行?” 说着话,姜媚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 她没顾得上擦,眼泪在地上绽放成一朵花,裴景川的心脏也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砸了一下。 他抬起姜媚的脸帮她擦掉眼泪:“没说要你还,你的就是你的,也没人跟你抢。” 姜媚哭得脸都红了,裴景川的语气前所未有的温和。 像是哄醉鬼,又像是在哄小孩儿。 姜媚抽噎着止了哭。 她想,以后她可以换个地方,置办个好一点儿的铺面了
第30章 那三年只是苦熬 姜媚发了一场“酒疯”,效果十分显著。 裴景川不仅把那一百两给了她,还对她温柔了不少,连着几夜都只是抱着她睡觉,不曾折腾她。 偏偏她酒醒之后好像什么都不记得,还是和以前一样在裴景川面前乖顺讨好,落在裴景川眼里,就成了她把所有的痛苦难受都藏在心里,看她的眼神甚至时不时地会露出两分疼惜。 这样的发展让姜媚放松了不少。 只要她拿捏好分寸,在裴景川回京之前不再惹他生气,她就可以顺利摆脱眼前的困境,换个地方生活。 当然,这一次她不仅要改名换姓,还要换一张脸。 她已经骗过裴景川一次,若是再被发现,不仅会死,还会死得很难看。 如此风平浪静地过了几日,姜媚信守承诺“说服”裴景川放了周鸿远,周鸿远却并不安分,只是匆匆回家换了身衣裳,便跑来院子。 他到时姜媚刚好要去给裴景川送饭,看清他的脸,姜媚的身子还是不可自抑地僵住。 周鸿远没能接近姜媚,藏匿在暗处的护卫便现身拦住了他,橘叶也挡在姜媚前面大声呵斥:“哪儿来的登徒子竟敢冲撞姑娘,你莫不是想吃官司?” 在牢里关了好些天,周鸿远清瘦了些,下巴冒出胡茬,眼底也是青黑一片。 他自知无礼,连声告罪,而后焦急道:“在下无意冒犯姑娘,只是在下的娘子尚在牢中,能不能求姑娘帮忙让我见见裴大人,在下有话与裴大人说。” 李氏和周岚不敢让周鸿远知道那一百两的存在,周鸿远便以为这位戴纱帽的女子是个乐于助人的好人,眼底满是期盼。 姜媚很快回过神来,她压下情绪,冷冷清清地开口:“大人公务繁忙,不喜有人打扰,况且我并非善人,公子若再敢如此唐突,休怪刀剑无眼!” 姜媚说完直接上了马车,周鸿远还想再拦,被护卫喝退。 马车很快驶离,周鸿远被抛在后面,姜媚抓紧食盒,没有露出丝毫异样。 到了府衙,她勾唇露出恰到好处的浅笑,陪裴景川用膳。 张家的案子审得差不多了,涉案之人基本落网,裴景川也空闲了些,傍晚便陪着姜媚一起回去。 连着素了好几日,见姜媚的精神恢复了些,裴景川的眼神不由得暗了几分,喉咙发紧。 他揽着姜媚的腰,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她腰间的软肉,忽然问:“你还要等春闱后再与他和离?” 这个案子本轮不到裴景川亲自督办,若不是因为姜媚,他也不会在祁州逗留这么久,裴家已经来了两封信催他回京,他再怎么拖,也还是要回去过年。 姜媚已经和周家闹僵,裴景川想带她一起回京,不想把这件事拖到春闱之后。 姜媚没想到裴景川会在意这个。 就算她和周鸿远有夫妻之名,他也还是把她圈在身边,有没有和离书对他来说根本没有区别。 可裴景川既然问了,姜媚就得小心作答:“我那婆婆和小姑子巴不得我早点死,这个时候我若安然无恙地出现在她们面前,还要和离,她们必然不会善罢甘休,我倒是无所谓,只怕她们会往大人身上泼脏水。” 其实也算不上是脏水,毕竟他干的事确实不干净。 裴景川手上动作一顿,狭长的眸子迸射出寒光:“所以你不打算和离了?” 危险的气压弥漫开来,姜媚连忙解释:“我当然是想和离的,她们不仅自私自利地出卖我,还反咬我一口,巴不得我去死,我又不是傻子,怎可能还把她们当作家人,只是我怕会给大人带来麻烦。” 姜媚说得很真切,裴景川周身的气息却没有丝毫缓和。 他不信这套说辞。 姜媚抿了抿唇,语气变得低落:“我杀的毕竟是州府之子,且张家的案子是会移交御史台复审的,若因我传出对大人不利的言论,纵然大人不在意,裴家又岂能容下这样不堪的我在大人身边呢?” 裴景川眉心舒展,心情好了两分。 原来不只他想带她回京,她也想长久地伴他左右? 裴景川在姜媚眉心亲了一下,沉沉道:“放心,有我在,没人敢说你什么。” 好不容易搪塞过去,姜媚正要松口气,周鸿远的声音突然从车外传来:“大人,我娘子是无辜的,求大人听我说几句话!” 周鸿远没走,还守在这里等了一天! 姜媚心口发紧,裴景川反倒神色如常:“周家母女虽然自私又缺德,他对你倒算得上是情深意重,你当真舍得?” 姜媚毫不怀疑,她若是敢表现出半分不舍,裴景川会马上让人杀了周鸿远。 她果断开口:“纵然他不曾有害我之心,却次次都护不住我,这般无用的深情不要也罢。” 话音刚落,周鸿远竟越过护卫,冲到马车旁,他拍打着马车壁,飞快地说:“大人,我娘子曾是贱籍,可她不甘心一直做玩物,苦熬三年才赎身从良,若不是张明渊欺人太甚,我娘子是不会杀他的,求大人给我点时间,我定会从我娘和妹妹口中问出真相!” 在寒风中等了一天,周鸿远的嗓子明显哑了,可他大声喊着,只为替姜媚求个公道。 那拍打声,一下一下,震在姜媚心头。 没一会儿,周鸿远便被架到一旁。 裴景川的表情始终没有变化,他定定地看着姜媚,咀嚼着周鸿远刚刚说的话:“原来那三年对你来说只是苦熬?” 暮色渐暗,车里车外像是两个世界,姜媚的灵魂似乎也要被撕成两半。 一半谄媚下贱,一半羞愧不堪。 片刻后,她听到自己死气沉沉的声音:“我对大人生了不该有的妄念,却只能将爱意深埋不敢让大人知晓半分,求而不得的每时每刻对我都是苦熬,三郎可知,若不是遇到你,我本可以放下羞耻坦然做那一点朱唇万人尝的妓子的。” 那声三郎姜媚唤得极轻,好像从她口中说出来是什么大逆不道的事。 裴景川难得怔住。 姜媚喜欢他
第31章 以后再也不离开了 马车里很安静,姜媚听到自己狂乱如雷的心跳。 当初为了讨赏,她没少在裴景川面前说想他。 想他的人,也想他的身子。 但她从没对裴景川说过爱。 周鸿远的话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为了不让裴景川发怒,她只能铤而走险。 裴景川并不是好骗的人,不管是两年前还是现在,姜媚要骗过他,说的话都得真假参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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