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在昭令闻的掌心上跳跃,随后昭令闻轻轻翻转手掌,手背朝上。 那曾经被裴溥原精心染上的指甲颜色,如今已斑驳褪色,只余下淡淡的痕迹。 裴溥原承诺过,待他归来时,要为她染上一种全新的色彩。 突然间有一只修长且骨节分明的手,悄无声息地插进了昭令闻的指缝中,与她的手指紧紧相扣。 昭令闻猛地回过神来,目光下移,落在了那只与她紧紧相握的手上。 “你在想什么?”李琚的声音低沉,透过相扣的手指,仿佛直接传递到了昭令闻的心底。 昭令闻微微一笑:“只是发呆罢了,什么也没想。” “你好些了吗?” 昭令闻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李琚的后背上,仿佛还能看到他昨日留下的那道暗红色伤痕。 “只是皮外伤,无妨。”李琚的语气自然,仿佛真的只是受了一点微不足道的伤。 但那紧抿的唇角和微微泛白的脸色却出卖了他。 昭令闻知道李琚在说谎,但她也没有拆穿。 “很担心我吗?”李琚突然问道。 昭令闻咬了咬下嘴唇,没有立即回答,而是轻轻地低下了头,目光落在了两人紧握的手上。 “我知道了。” 李琚轻轻地说道,仿佛是在回应昭令闻未说出口的话语。 “赵通正贪污了万两银钱,应该很快要被问罪了。”李琚的声音突然变得冰冷。 赵通正极其狡猾,先前裴溥原发现过点端倪,但是苦于没有确凿的证据,只能暗自留心,无法立即采取行动。 后来就是国家边境动荡,战事一触即发,裴溥原被紧急调派负责出征事宜,筹备粮草、调配兵马,忙得不可开交。 在国家大义面前,他不得不暂时放下对赵通正的调查,将全部精力投入到抗击外敌的准备工作中去。 李琚也是偶然间得知,赵通正竟私下里在周昂轩的马场豪赌,且赌资之大,远远超出了他作为官员的正常俸禄所能承受的范围。 他开始不动声色地展开调查,暗中搜集证据。 赵通正犯了许多罪行,包括但不限于贪污公款、收受贿赂、滥用职权等,每一项都足以让赵通正身败名裂。 昭令闻闻言后微微皱了皱眉,但并未显得过于惊讶。 以赵通正这个人品低劣、贪婪成性的家伙,发生什么事情都是有可能的。 然而她还是抬起了头,以一种既担忧的眼神看向了李琚。 “就他一个人被定罪吗?”昭令闻知道贪污银钱是重罪,赵通正被定罪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但她更关心的,是那些无辜被卷入其中的人,尤其是钱文音和赵光宜。 她们俩都是受害者,而非加害者,昭令闻不希望她们因为赵通正的罪行而受到牵连。 李琚看出了昭令闻眼中的担忧,他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以示安慰:“放心,其余人不会受到任何牵连。” 李琚凝视着昭令闻,注意到她秀丽的眉宇间不经意间皱起了一道浅浅的纹路,那细微的动作泄露了她内心的忧虑。 他用自己空闲的那只手,温柔地抚平了她紧锁的眉头。 “不要皱眉。” 说完李琚缓缓伸出手,轻轻捧起昭令闻的脸庞。 “现在可以教我了吗?” 昭令闻感受到李琚手心的温度,她微微抬眸,与李琚的目光再次相遇,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清晰地映照着她的身影。 “你还是多看些话本吧。”昭令闻婉拒道。 李琚没有反驳,也没有坚持,只是默默地陪伴在昭令闻的身边。 店铺内,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香气,偶尔有顾客进出,带来一丝丝外界的喧嚣,但很快又被这份宁静所吞噬。 两人就这样静静地坐着,偶尔交换一个眼神,或是轻声细语地聊上几句。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变得缓慢,李琚的目光不时地在昭令闻的脸上停留。 很久之后,李琚终于抬头,望向那渐渐暗淡的天色。 “不早了,我要回去换药了。”李琚轻声说道。 李琚在昭令闻的脸颊上落下了一个轻柔的吻。 昭令闻的脸颊微微泛红:“赶紧走,客人都被你吓得不敢进来了。” 说着昭令闻松开了与李琚紧握的手,从他来店铺的时候就一直十指紧扣的手。 李琚再次凑近昭令闻,在她的另一侧脸颊上也落下了一个吻。 “好。” 李琚走后,店铺内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昭令闻站在柜台后,目光不时地望向门口,心中默默计算着徐正卿到来的时间。 没有多久,一阵轻盈的脚步声打破了这份宁静,紧接着徐正卿的身影出现在店铺门口。 徐正卿身着华丽的衣裳,手中拎着一个精致的礼盒,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她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柜台后的昭令闻,于是亲切地向她招了招手。 昭令闻放下手中的活计,快步跑了过去。 昨天她们已经约定好,今天徐正卿会去李府看望受伤的李琚。 作为长辈,徐正卿自然有责任关心晚辈的伤势,而昭令闻作为裴溥原的妻子,虽然年轻,但按辈分来算,也算是李琚的嫂子,因此也有义务一同前往。 昭令闻将店铺的事情简单交代了一下,然后和徐正卿一起走出了店铺。 很快就来到了李府,昭令闻站在李府大门前,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平复自己内心的波澜。 她跟随着徐正卿的步伐,走进了李府。她们首先来到了正厅,与任舒宁进行了简短的寒暄。 李琚的房间位于李府的后院,环境清幽,远离了前院的喧嚣。 任舒宁推开门,一股淡淡的草药味扑鼻而来,这是为了治疗李琚的伤势而特意准备的草药。 房间内布置得简约至极,几乎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只有一张床、一张书桌和一把椅子,显得空旷而整洁。 昭令闻环顾四周,不禁想起了裴溥原的房间。裴溥原的房间内总是摆满了各种书籍、画卷和摆件,充满了生活的气息。 而李琚的房间,却仿佛是一个只为休息而存在的空间,没有任何多余的东西,也没有任何能透露出他兴趣爱好的痕迹。 “为止,你看谁来了。”任舒宁轻声细语地说道。 李琚刚才才由侍从换过药,伤口的疼痛让他无法完全躺下,只能半靠在床边,脸色略显苍白。 他缓缓地睁开了眼睛,视线从模糊逐渐变得清晰,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徐正卿那充满关切的脸庞,紧接着,他看到了站在徐正卿身边的昭令闻。 李琚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昭令闻会亲自前来。 徐正卿看着李琚的样子,心中一阵心疼:“可怜了为止了,受这么重的伤。” 任舒宁在一旁附和道:“可不是嘛,哪里知道会和那些贼寇碰上,昨天可把我们吓坏了。” 房间内,徐正卿和任舒宁的交谈声此起彼伏,而昭令闻则默默地站在一旁,几乎未曾开口。 她的目光不自觉地停留在李琚的身上。 两人的视线在略显嘈杂的房间里悄然交缠,彼此间传递着无需言语便能理解的情感。 终于徐正卿和任舒宁的交谈告一段落,任舒宁亲自将她们送至门口,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眼中却藏着几分不舍。 待她们离开后,任舒宁转身回到李琚的房中,轻轻地将门关上,仿佛要将外界的纷扰一并隔绝。 她走到李琚的床边,神色变得异常慎重,目光紧紧锁定在李琚的脸上,仿佛要从他的表情中读出什么秘密。 “为止,”她轻声呼唤道,声音中带着颤抖,“是不是她?” 任舒宁是最了解李琚的人,她深知自己儿子的性格与喜好。 她从未见过李琚有那样缠绵的眼神。
第76章 作戏 “她可是子旷的夫人。” 李琚从小的性格并非如今这般淡漠无波, 他的眼眸里曾闪烁着对世界的好奇与热情,对万物有着分明的喜恶。 但经过李澹之的教导后,不再有明确的喜好之分。 李琚看待周遭的一切, 无论是人还是物,都以一种超乎寻常的平静与均衡态度去面对, 不带一丝波澜。 任舒宁早已习惯了他的这份冷漠与疏离,即便是他的母亲, 也难以从他那里感受到温度的起伏。 然而就在今天, 当她目睹了李琚望向昭令闻时的眼神。 那份深藏不露的情感如同破冰的春水, 悄然涌动。 那是一种不加掩饰的渴望, 如此直白, 如此炽热。 仿佛李琚心中那座冰封已久的火山,终于在这一刻找到了裂缝,熔岩般炽热的情感喷薄而出。 那眼神中, 不仅有着对美好事物的欣赏, 更有着一种难以名状的占有欲, 让人不由自主地感到一阵心悸。 任舒宁看着李琚,他依旧保持着那份冷静与自持, 仿佛刚刚流露出的情感只是错觉。 但她知道,那不是错觉,只是他习惯于隐藏。 “她可是子旷的夫人。”任舒宁终于开口, 她试图用这句话将李琚从那份不切实际的幻想中拉回现实。 任舒宁心中暗自思量,她回忆起之前李琚受到家法惩罚的那件事, 心中隐隐有种预感,那可能与昭令闻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昨日李琚满身伤痕地归来,面对她的询问,他只是紧闭双唇, 什么都不肯透露。 任舒宁虽心疼,却也尊重他的选择,没有继续追问。 但此刻看到李琚望向昭令闻时那不同寻常的眼神,她心中的疑惑与不安再次被唤醒。 李琚对于任舒宁的提醒,只是轻轻掀动了眼皮,随即又恢复了那片死寂般的冷漠。 “我知道。”他淡淡地回答,语气中听不出任何情绪波动。 他当然知道昭令闻是裴溥原明媒正娶的妻子,这个事实对他来说并不陌生。 但是那又怎么样呢? 任舒宁对于李琚那似乎过于淡然的回答很是不满意,她微微前倾身子,试图从李琚那双深邃的眼眸中读出更多的情绪,但那里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宁静,仿佛任何风浪都无法在其上留下痕迹。 “为止,你知道给你取这个字的含义吗?”任舒宁再次问道,语气中带着急切。 她希望李琚能真正理解“为止”二字的深意,那不仅仅是对行为的约束,更是对内心欲望的克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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