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放下窗帘,闭目端坐在车厢,神色不见一丝急躁。 心急可吃不了热豆腐。 碧月的办事很快,不过片刻后便传来小贩兴奋的吆喝声,“大家伙快来,有贵主今个心情好,请大家喝糖水,来的快还有银子领!” 此话一出,百姓纷纷蜂拥而至,前方本围的水泄不通的道路瞬间清空。转角低调雅致的马车悄无声息的驶出。 暗处看到此幕的人,后槽牙都差点咬碎。没拖住不成还白浪费银子,回去又要被主子骂了。 褚岁晚来到时,长公主府前已停驻着许多辆马车,和她打听到的数量几乎无差。可她并没有迟到,难不成是请帖上的时间有误?且府前没有侍卫,只剩着一扇大开的府门。 按照礼法,开宴邀客要敞开大门并在府前安置迎客的人,否会有小家子气的意思。尊礼的长公主定不会如此做,那只能人被引开了。 没有人带路,极其容易触碰府内禁忌。 只能见此行事,她不可不进。然正当褚岁晚扶着碧月的手下马车时,不远处一前一后驶来两辆马车。 余光扫到为首马车标志时,褚岁晚一惊,下意识便抬步,后用意志生生按耐住自己想走的冲动,避而不见,有失礼数。 她拿着团扇遮住半张芙蓉脸,对来人温婉一礼。来的也刚好,正好给她带路。 奚云祉今日刚好寻崔执玉有事,便顺便同行前往长公主府,他本想不去的,看一群贵女斗来斗去无甚意思,况且子安都告病不来,更不好玩了。至于仁宣帝暗示的选妃,他根本不当一回事。 但他还是来了。 既然子安不来,那他得护一下他妹妹。 “你就是子安的胞妹?”他视线掠过少女背后的马车,有些好奇的问道面前持团扇遮脸的少女。 她梳着时下流行的单螺髻,眉心勾着明艳的花钿,眉如翠羽。眸色是与她兄长别无二致的乌黑,仅露的半张脸,已是绝色。 此时细风掠过,少女裙摆如盛开的花,飘的人莫名心痒。 闻言的少女似乎和讶异,后微微俯身,“臣女见过三殿下,见过……”,说到这里她嗓音停顿,半露的眸徐徐朝后望去。 “礼部侍郎崔执玉。”他颔首至礼。 见此,少女道:“见过崔大人。”旁边的碧月随着一同行礼。 “褚小姐不必客气,我和你兄长相熟,这些虚礼就免了,小玉更不需要。”奚云祉看到少女看过去的那一眼,莫名觉得碍眼。 子安的妹妹,可不能被心黑如墨的崔执玉惦记上。 褚岁晚笑而不语,只微微颔首。奚云祉更是不爽,这一家子人可不可以无礼一点。 这时,崔执玉提醒道:“三殿下,该进去了。” “哦”,奚云祉撇了他一眼,便一甩袖子走到前面。不知为何惹到他的崔执玉暗默几瞬,朝旁边的少女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褚岁晚眨了眨眼,此人倒是如他的官职一样。两人同行而前,但她还是稍落后他半步,隔开距离。 但不知为何,走着走着,在她身边的 人莫名变成了奚云祉,崔执玉被挤到边上,三人几乎并排。 轻风从后边掠来,釉蓝色的披帛和青年月牙白的衣摆触碰分分离离,褚岁晚心底忽地生出几分奇异。和对方相识已有两月,这还是第一次换回女装站在对方身旁。 她甚至在猜想,对方知道她是女子的反应。 约莫是惊诧无比吧。 少女弯着唇角,涂在眼角的斜红似海棠花开,昳丽艳绝。奚云祉垂在身侧的手微蜷,不着痕迹收回目光。另一边的崔执玉上弯的丹凤眼暗影浮沉,神色莫辨。 褚岁晚跟着他们二人,曲转回肠,走过精致的亭宇楼阁,终是来到一方摆好宴席的花园。如若她自己一人前往,怕是真的会生变故。 而此时欢声笑语的席间因为他们的到来停止讨论,纷纷起身行礼。确切来说,是因为褚岁晚前面的两人。 在隐隐约约听到声音时,褚岁晚便从落后半步到三步。众人从前面看,根本就看不出两位俊秀的郎君背后还藏着一名女子。 里面有女郎悄然勾起唇角,正暗喜自己的计谋得逞之时,她们投以羞怯目光的男子走到位置落座,背后被遮掩的少女暴露在众人眼中。 周遭瞬间静了静,抽气声层起彼伏。男席间刚刚还潇洒的郎君纷纷仓促整衣,女郎则是团扇掩面,三三两两小声的议论起来。就连玉光眸中都露出欣赏之色。 ——想必这就是魏国公之女了。 少女似乎全然未知落于身上的目光,目不斜视的持着团扇,跟着引路的婢女踱步绕过一张又一张的矮桌。 从背后看,纤雪后颈下浅绿上襦包裹着细挺的背,平缓脚步带起的风吹扬着她身上藕粉浅红的衫裙,蓝纱似雾的披帛交织其中,似江南那抹春水色。 不刺目,但仅一眼便让人念念不忘。 看呆的南音张了张嘴。 好漂亮。 连这花园里开的正艳的垂金丝海棠都相顾失色。 此时褚岁晚的座位近在眼前,刚准备抬步过去落座,侧边蓦地出现个手捧着琉璃瓶的婢女。褚岁晚虽未望去,但已把脚步放慢。 可当与她插肩而过时,婢女脚步踉跄,手上托盘一歪,琉璃瓶径直向地面摔去。不远处跟在长公主身边的贴身婢女白露眸色一惊,她已感知到主子沉下的气息。 长公主自幼爱收集琉璃和玉器,这个琉璃瓶便是先皇特意为她寻的其中一件,也是尤为喜好的一件。 从她们这边望去,便是那穿着藕粉浅红襦裙的女郎急躁碰倒的。 身体往后倒的小婢女神情急切,她想伸手过去接住琉璃瓶,奈何抵挡不住身体惯性。她皮糙肉厚摔几下无事,可这琉璃瓶一摔,以后恐连摔跤的命都无了。 千钧一发之际,一只纤美皙白的手握着扇柄,稳稳当当地接住琉璃瓶。小婢女预想的疼痛也没有出现,她的腰被人揽住带起。 裙摆在空中荡出花儿的外形,最终落入一个柔软温暖的怀抱。 小婢女睁开泛红的双眼,便看见一面貌绝色的少女朝她温目浅笑,乌瞳荡漾着潋滟的日光,似初阳破开阴晦。 平扶了她所有的害怕。 褚岁晚见小婢女愣在原地,不由的轻声询问道:“是身体磕到哪了吗?抱歉,我刚刚力道有点大。” 小婢女恍然回神,红着脸离开褚岁晚的怀抱,磕磕巴巴的道:“谢、谢褚女郎,奴婢没事。” “那就好。”褚岁晚把琉璃瓶自团扇上拿下,忽略背后如芒的目光,对碧月摇摇头以示抚慰,便把琉璃瓶往小婢女递去,“给,这次可要拿稳了。” “是。”小婢女转身,刚刚松下的心瞬间提紧,脸色又恢复惨白,捧着琉璃瓶跪地,道:“长公主恕罪。” 被主子看到差点打碎御赐之物,责罚不会轻。可谁知,长公主只是摆摆手,便让小婢女走了。眼下她更在意的是接住琉璃瓶的女子。 “你是哪家女郎?”长公主问道。 褚岁晚把团扇执与手中放在腰间的位置,朝长公主徐徐一礼,未遮掩的容色明婉又秀美,嗓音不急不缓。 “回禀殿下,臣女乃魏国公之女,褚岁晚。”
第28章 温和只会被当做软柿子。 晴光艳好,清透似水般洒落少女浓淡相宜的裙摆,宛如一副仕女图,端方雅致的展开在众人眼前。 长公主眸中的欣赏之色渐深,在一众惊愕的目光下过去把少女扶起,“好孩子,可是练过武?”她虽贵为公主,却对舞刀弄枪十分感兴趣,私下没少看流传于集市的武侠小说。 那样的生活定有趣。 “本宫早听闻你兄长武艺超群,没想到他的妹妹也是不遑多让啊。” 仅拿一把团扇便能接住琉璃瓶,这功力必不是一朝一夕可以练成的。想到此,长公主暗叹一声,异常后悔当初没有使些强硬手段把褚聿桉招为驸马,不然就可以让他教教武功了。 现在的驸马也好,就是过于无趣。 褚岁晚心里波涛汹涌,面上却是不显,中规中矩的回答道:“臣女只略懂皮毛,长公主谬赞。” 此行她本想走个过场,谁曾想这才到,便以是引人注目,虽说没有如他们的意,但也把她自己放在风口上,希望不会有人察觉异样。 赏花宴分为男席和女席,一身白衣的矜贵青年还保持着往唇边递茶水的动作,看向女席的褐眸露出几分惊疑。 “你有没有觉得他们两个有点像?”他问道坐于旁边的崔执玉。 接人的习惯竟别无二致。 崔执玉怪异的瞥了青年一眼,言简意赅的提醒道:“人家是同胞兄妹。” 至于旁的,他可不会说。 “你怎知我问的谁?”奚云祉半眯眼眸,笑着道。 崔执玉也含着笑,“这难道不明显吗?殿下的眼睛如胶似漆。” 奚云祉一噎,摸摸鼻子。 “我不过是照看一二。” 真有那么明显? 崔执玉微笑,“没想到殿下去燕云一趟,回来竟性情大变。”往日别说照看,不弄死已是稀奇。 一旁与长公主一起来的奚凌鹤神色若有所思,魏国公府人脉单薄,到今就只剩下褚聿桉这一脉,又远离朝堂已久,可瘦死的骆驼还比马大,况褚符叙得他父皇信任,实力不容小觑。 如若褚符叙的胞妹嫁于他,他既可以得到魏国公府的支持,还可以报褚符叙坏他计划的仇。 堂堂公府嫡女,沦为妾,场面应该很壮观吧。 而且—— 他视线扫过少女玲珑有致的身段,眸光贪婪又黏稠。此女尝起来味道定上乘。 长公主和褚岁晚一见如故,便命人把对方的席位搬到她旁边,期间话语不断。褚岁晚神色没有丝毫不耐,一一认真回答的同时,也全盘接受来自各方的目光,应对之策在心里酝酿。 长公主见此,心下喜爱更甚。 能受到长公主府邀请的贵女,家里头在京中皆是有头有脸,此时却频频艳羡这位魏国公之女,她们还是第一次见到长公主有如此亲人的模样。 昔日她们便羡慕魏国公府家风良好,世代不许纳妾,家中从未出现嫡庶纠纷。没想到对方容貌更是绝佳,除外还有一位年纪轻轻便官至三品的胞兄。 当然,除了羡慕外,有人还有嫉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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