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忌惮镇国侯府权利,也不会堂而皇之,下这么个圣旨来侮辱镇国侯府。 陛下在乎贤明,怎会做能让御史弹劾,留下污名的事儿。 见王夫人无恙,镇国侯便立刻往皇宫的方向去。 没料到陛下,午间小酌了杯,现下还未醒。 等了一个时辰后,镇国侯被皇后请了过去,约莫说了一刻钟的话,镇国侯脸色铁青的离开了交泰殿。 殿试后褚昭被拔擢为翰林院修撰,刚刚午憩回到殿中,同僚瞧见他形色各异,有惋惜,有怜悯,甚至有些幸灾乐祸, 唯独有一人,无奈不甘。 李远之自然也听闻了圣旨赐婚,还以为是谣传,疯了似的向多名大人询问,得到的都是一般无二的话。 他们并不清楚,楚府和李远之的事儿,也是头一次瞧见,平日里有礼谦逊的李编修,这般失态。 褚昭察觉到他们的异样,今日他一直在翰林院并未离开,自然还未听闻什么其他消息。 他让褚一去查,不一会儿,消息便到他手。 赐婚?他和楚府三姑娘? 褚昭蹙眉,一向如清风明月的脸有些抽搐。 未免太荒诞可笑了。 三皇子消息灵敏,林六爷闹上楚府的时候便知晓了,本想帮上一二,没想到圣旨先到。 酉时正刻,便派人来楚府,将披风和手帕取了回来。 既然楚三姑娘危机已解,自然也用不上他的帮忙,但还是写了一份信,内容是当日林六爷做的恶事。 楚盛窈拿着信很是感激,她与三皇子不过见了几面,便帮了她良多。 这封信她得好好留着,以防万一,现下林府和楚府并未声张,也不必出面将事情闹大。 让她这少得可怜的名声,再雪上加霜。 ~~ 书房里只有镇国侯和褚昭。 外面伺候的小厮,大气都不敢出,自镇国侯从皇宫回府后,神情不算太好,府中人都不敢触他霉头。 “皇后是亲耳听见,陛下下令你与林府赐婚,不知为何,今日圣旨传的是你与那楚府三姑娘。” 永成帝间宴请赵太傅,赵老太傅一向嗜酒,今日陛下也来了几分兴致,多饮了几杯,到如今都未醒。 永成帝自启蒙,便由赵老太傅教导,一向爱戴这位老师,平日便是宴请,也不会如今日这般喝的烂醉。 没见到陛下,皇后只让他回来了。 褚昭挑眉,思忖片刻,“父亲,陛下绝不会同意我们与林府联姻。” 陛下怎会允许壮大太子的势力。 即便面上,陛下对待太子与三皇子一般无二。 一个是储君,一个只是妃子诞下的皇子,可到底谁是真心疼爱,大家也不是瞎眼的。 镇国侯怎会不知,可皇后所言还能是假,既然已经当面下旨赐婚,谁料这赐婚对象忽的就变了。 圣旨已下,怎可转圜,抗旨可是大不敬。 镇国侯眉宇间忧愁,想起赐婚的女子,他拍着褚昭的肩膀,“苦了你。” 已经是夜间了,风阵阵,叉竿被吹掉,窗户重重的关合。 响声让褚昭挡住即将被吹灭的蜡烛。 镇国侯无奈的话尚在耳侧。 事既然至此。 只希望日后楚三姑娘举止妥帖,行为恰当,免得连累了镇国侯府的名声。
第23章 第23章 楚盛岚被送上花轿的那刻,只觉得她这一生都完了,她本是要嫁给表哥的,父亲竟然会将她许给林六爷为妾。 便是她身为小官庶女,也对这林六爷有所耳闻。 林六爷虽是丞相府人,自知花天酒地,一事无成,早就及冠的年纪,连个秀才都没考中,未踏入书社茶楼半步,倒是秦楼楚馆的常客。 还未娶正妻,房里已经有不少人,甚至连庶长子都搞了出来。 官宦之女都对他嫌恶至极。 她从妆匣里抽出匕首,这把匕首,她本是想要用来了解那名散布楚盛窈谣言的小厮,她拼命挥舞着,不让他们靠近。 尤其是当瞎了只眼的林六爷,似笑非笑的靠在门上,淫猥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她死也不要嫁给这样的人。 可那些小厮一把就将匕首抢了过去,将她拉上花轿。 他的好父亲一直未露过面,只有姨娘在苦苦哀求着。 林六爷将她压在床上,脂粉气浓郁熏的她想吐,也不知躺过多少女人。 她绝望的闭上眼,喃喃道:“为什么?” 林六爷许是听见了她的话,停了下来,讥笑的靠近她的耳侧,将珠花别在她的发间,望着与那人相似的眉眼,目光狰狞,“你的三姐姐伤了我的眼,她偿还不了的,便由你来。” 原是因为她! 她从未像今日这般恨过,恨父亲的无情,恨姨娘的无能,最恨楚盛窈。 ~~ 翌日京都又传来了件大事儿,比起昨日那道赐婚圣旨更能引起轩然大波。 赐婚圣旨是被人篡改,陛下定下的镇国侯世子妃乃是林府大姑娘。 而敢冒大不韪,篡改圣旨之人是翰林院的一名柳姓编修,只因褚昭入翰林院后多次抢了柳编修的风头,他一时昏了头,趁陛下醉酒篡改了圣旨,还买通了御前伺候之人。 今日早朝,林编修心生悔恨,以死恕罪,血染大殿。 此事一处,一片哗然。 底下的赵老太傅,不顾群臣的阻拦,颤颤巍巍的跪了下去,“臣有罪,请陛下责罚。” 若非他拉着永成帝喝酒,也不必误了事儿,让底下的人钻了空子,导致圣旨被篡改。 闯下弥天大祸。 他在朝近四十年,辅佐过三代帝王,鞠躬尽瘁,从没想到耳顺之年,毁了一世清名。 他羞愧难当,如丧考妣,无颜立于世。 在众人再三阻拦,老太傅跪地,行了大礼,祈骸骨告老还乡。 永成帝赶紧让人将老太傅扶了起来,“此事不怪太傅,是朕。” 他言语有所停顿,在场大臣几乎都跪了下来。 谁敢言君王之责,且永成帝是因尊师敬师,罪责都归于柳编修。 朝臣请求严惩,其罪与谋反无疑,诛九族。 此事说到底最无辜的还是镇国侯府,柳编修死了便死了, 虽说是被篡改了的圣旨,到底是印上玉玺的,圣旨已下,抗旨便是欺君大罪。 就此事,不少朝臣意见各不同,尤其是与镇国侯府,政见不同之人,硬是想要将这桩婚事按在褚昭身上。 太子拱手而立,“圣旨既被篡改,便并非君意。” 又有人拿出大盛初立,太宗错下的圣旨为例。 曾封进士到瀚州为官,结果写作翰,那进士到了翰州,才发现他的官位早有了人,圣旨已下,便是错了太宗也未收回,只两官并立,直到半年后,才将那进士调离。 此话一出,不少人打量着镇国侯与褚昭。 两人面色清朗,与往常一般无二,便是替他们说话的人,落与下风,神色丝毫未变。 关于圣旨的事,朝臣争论不休,永成帝到底是听烦了,“此事容后再议。” 下朝后,李公公叫住了镇国侯父子。 御书房外,一下子老了十岁的老太傅,跪地再次祈求告老还乡,他实在是无颜面,留在朝中。 永成帝并未答应,请人将老太傅送回了府。 三人相错而过,褚昭明显瞧见老太傅面色苍白,竟然连站都站不稳。 褚昭扶了老太傅,老太傅歉疚的几乎不敢看褚昭,可到底还是朝他行了礼。 褚昭侧身不敢受,连忙还了礼。 老太傅在朝多年,兢兢业业,一身功绩,临到安享晚年之际,本该是受尽天下人敬仰,竟然背上了这样污名,简直不敢苟活于世。 御书房里,永成帝将奏章放在一侧。 “参见陛下。” “不必多礼。” 公公搬来椅子,镇国侯父子不敢落坐。 永成帝神色宽和,没了方才在大殿上的威严,“圣旨已下,便是前朝也无收回一例。朕是你姑父,自然也不想你娶此妇,皇后常在朕耳旁叨扰,想为你聘的贤妻,本是为你与林府姑娘赐的婚,实在可惜了。此事朕可为你特例一次,收回旨意。” 闻言,镇国侯父子跪地,叩谢圣意。 永成帝并为让他二人起身,只当做话家常,甚至带着丝笑意,“圣旨虽是死物,也代表着天威,轻易收回若是失了民心,可要拿你是问。楚家一清清白白的姑娘,收回了旨意,怕是有碍名声,说起来也是因镇国侯府,才遭此横祸,可得好好补偿人家。” 永成帝像是才反应过来,“是朕话多了,倒是忘了两位爱卿还未起身。” 镇国侯父子二人这才站起身来。 “姑娘,怎办呢?”春和小声啜泣。 如今外面都在传圣旨是假的,不日将会收回圣旨。 一时间关于楚盛窈的流言骤起,比起原先那些虚无的谣言,如今都是些实打实的。 本是尘中泥,就做不成那玉瓷器。 名声有碍的庶女,怎做的了那高门大院的世子夫人。 以前能嫁的个贩夫走卒,如今怕只能遁入空门了。 她家姑娘真是命苦,原本受人陷害流言肆虐,如今京都的人还不将此事当做了笑料,真是逼的人没了活路。 “能如何?不是绞了头发去做姑子便是。”楚盛窈轻笑,又在心底补下了剩下的话,便是一杯毒酒上青天。 她执笔在画卷上,细细勾勒着,这是上次祖母带她去寺庙祈福所见的山水。 从高处眺望山岭壮阔,河流潺潺绵延不断。 昨日,她只差一只脚便踏进深渊,如今不过是再经历一次罢。 她竟没了胆怯。 春和只当姑娘是受了太大的打击,悲喜困于心,连显于色都困难。 楚明德听闻这个消息的时候,只觉得正应当如此。 只等圣旨被收回,他便发落让全府上下丢尽颜面的庶女,便是老夫人再阻挠,也绝不姑息。 只不过没等到永成帝,派人收回圣旨,京都又发生了一件大事,老太傅因心中有愧,自戕于房中。 尸体被发现的时间,太傅府哭声一片。 府内老夫人本就缠绵病榻,骤然听闻老太傅自裁,一命呜呼。 一时之间,太傅府没了两名主子,府内戚戚,哀婉不决。 永成帝在听到消息一时间悲怆,尤其是在看见老太傅遗书时,声带哽咽,让人将其厚葬了。 老太傅既哀痛,因自己之过,导致圣旨被篡改,还害的褚世子和楚府三姑娘背上流言太过自责,才会悬梁自尽。 老太傅为人良善,体恤百姓,时常救济流民,且本就是当世大儒,被不少人所景仰,他死的消息,不过一日便在京都掀起风浪。 有甚者开始议论,若非镇国侯府,不得罪了那柳编修,事情也不至于此,又有言道若是不收回圣旨,将错就错,老太傅也不会自责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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