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京后的明檀与李弥依然很忙,但与西陵的忙碌却不一样。 宫宴足足开了三日,之后又是各家的邀请,拜帖像雪片一样涌向长公主府。虽说大部分可以推掉,但要参加的也不少,徐家的、林家的、成王府、忠勇侯府……明檀几乎每日都在各家赴宴。 在外面忙着赴宴,回府则忙着她与李弥的婚礼。婚礼要在皇上新赏的宅子里进行,少不得要布置一番。 明檀和李弥的婚期定在六月二十八,就在眼前了。 临近婚期,明檀才终于彻底闲下来,在府中待嫁,顺便写西陵见闻录。她与李弥暂时不得见,便由李佩每日为两人传递稿子。 离婚期还有三日,李佩来送李弥的稿子时,兴奋地对明檀道:“姐姐,先生把他那副画送给你和哥哥做贺礼了!” “是先生从西陵开始一直画的那幅?”明檀也颇为激动。 李佩直点头:“没错!就是那幅!姐姐,那定然是能名垂千古的画!你和哥哥一定要好好收藏,当做传家宝!” 明檀道:“我还没看过呢!先生之前藏得太紧了。” “嘻嘻,还有三日不就可以看到了嘛!”李佩笑嘻嘻道,说完她眼珠一转,小声道,“要不姐姐这会儿跟我一起回去,偷偷看一眼?” “这不好吧?”明檀心下是想去的,但是规矩好像不允许。 “去吧去吧,先生也在呢,偷偷去,偷偷回。”李佩怂恿道。 明檀心动了,主要是她太想看看清一先生的新画了。 明檀的侍女在旁互相使眼色,但是都不敢吭声,郡主在西陵当了两年多官,越来越有威严了,她们害怕。 明檀到底和李佩一起偷偷溜出去了。等长公主知道的时候,明檀已经快到他们新宅子了,也只好由着她。 李弥一见明檀,眼睛都亮了几分:“怎么这会儿来了。” “来看画。”明檀笑道。 “原来不是看我。”李弥故作神伤,“我正想与你商议,咱们成亲时这画摆哪儿呢,咱们先去瞧瞧。” “先生呢?”明檀问。 李弥笑道:“先生刚走,他还有样贺礼给我们呢。” “还有贺礼!我猜猜,一定是酒!”明檀笑道。 “猜对了!”李弥说着领着明檀到书房。 书案前,李弥缓缓地展开画轴。 看着画轴展开,明檀呼吸都要停了。这幅画不仅仅是明檀先前提议的西行图,而是先生这些年游历各方,所见山水人文风貌的集大成之作。远处是山峦叠嶂,大河奔涌,点缀着城池与关隘;近处是小桥流水,杨柳依依,各色路人行中其中…… “难怪佩儿说这画要名垂千古!”明檀赞叹道。 “这也是先生自己迄今为止最满意的画作。”李弥道,“檀儿觉得这画是我们私藏着好,还是与人共赏?” 明檀想了想道:“我藏不住,我还是想告诉全天下的人,先生的大才。” 李弥笑道:“那就在我们成亲的时候,摆在正堂可好?” 明檀同意了,又道:“或许我们将来的书里,可以选取一部分,临了做插图。” “檀儿与我不谋而合。” 两人相视一笑,又将画仔细地观摩了许久。 跟着来的怜月,终于忍不住小声催促了一声:“郡主,咱们该回了。” 明檀也不敢再留,叮嘱李弥要讲画保护好,带着怜月溜回长公主府。 明檀才一回去,就被长公主和明驸马给捉住了。 “娘,爹,你们听我说,我真的不是故意偷跑去的。”明檀拉着长公主的手撒娇,“先生送了我们一幅画,我太想看了,是去看画的,不是看李弥。” “画?”明驸马一时也好奇。 “爹,您要是见了,保管走不动路!”明檀道。 明驸马被她说的也想去看,被长公主瞪了一眼:“不许去!像什么话!就这几日都等不及了?” 明檀和驸马都缩了缩脖子,明檀忙保证再也不偷跑,长公主才放过她。 六月二十八,宜嫁娶,镇国郡主与定西侯大婚。 足足一百二十八抬嫁妆,从长公主府抬出,浩浩荡荡往定西侯府。 定西侯府离长公主府不算远,但明檀被抬着在京城绕了好久好久,好让全京城的人都沾沾镇国郡主和定西侯的福气。 喜乐声里,明檀偶尔能听到外头有人唤她和李弥:“镇国郡主!定西侯!”“镇国郡主,定西侯,恭喜!” 明檀坐在花轿里,心中想着前世今生总总过往,唇边含着淡淡笑意,她不知自己被哪路神仙眷顾得以重生,但她应该没有辜负祂吧。 花轿前的李弥,骑在马上,心绪一刻也不得平静。他昨晚竟又做了先前昏迷时那个梦,但又有了些许不同,这次他和梦里的自己说上话了,他告诉他,在另一方天地里,他的大仇得报,就要迎娶郡主了。梦里那个自己对他笑,接着梦便消散了。 花轿绕了许久,在吉时赶到了定西侯府。爆竹喜乐声里,花轿停稳。 “新郎官踢轿门,迎新娘咯!”喜官高声唱喊,围观人一片欢呼。 明檀只听轿门被踢开,李弥温润的声音传来:“檀儿,手给我。” 明檀伸出纤手,李弥将其握住,被他搀扶下轿,只听又是一阵欢呼,爆竹声再次响起。 定西侯府正堂,清一居士坐在高堂位,等候两位新人,他身后的条台上,陈设着他为明檀二人所画的贺礼。 新人进正堂,喜官唱祝词,三拜礼成,送入洞房。 明檀被扶着坐在床边,心跳忽地加快,她双手紧握,叠放在膝上,等着李弥为她揭开盖头。 李弥在喜娘的唱祝声中,手持玉如意,缓缓将明檀的喜盖揭开。 两人四目相对,明明时常相见,也曾日日相伴,但这一刻,两人的眼神却与以往都不一样。他们深深凝望彼此,想要铭记此刻彼此的模样。 喜娘继续唱祝,让二人饮合卺酒。 酒一入喉,明檀便知,这是清一先生赠予他们的贺礼之二,两人相视一笑。 喜娘欢喜道:“礼成!” “皇上驾到!” 喜宴上,忽然一阵喧哗,竟是皇上来了。 李弥暂时离开喜房,回到喜宴上,皇上一身便装,脸上瞧着也极欢喜。见到李弥后,也并未多言,只是道喜。 皇上只吃了李弥敬的酒便离开了,他得去长公主府呢。 路过正堂时,皇上又看了一眼条台上的画,心里盘算着,到时候拿什么和外甥女换好呢?他过来参加二人的婚宴,多少有点奔着这画而来。他今日一早就听说清一居士给二人送了幅画当贺礼,这画画得是如何如何好,千古难得云云…… 皇上来时看了一眼,这一眼便让他觉得,这画怎么也该他这个皇帝拥有才对啊!就怕这立了大功的外甥女不肯给呀!到底什么才能打动他们呢? 喜宴热热闹闹继续,李弥敬过一圈酒后,便回了新房。倒也没人闹他、留他。毕竟李弥和郡主也算是历尽磨难,这都二十多了,才入洞房,谁忍心呐! “回来了。”明檀见他回来,一时有些脸红,说了句没意义的话。 “嗯。”李弥也脸红,应了一声,明明没有醉,却有些走不动路的感觉。 两人又对视一眼,明明都再熟悉不过,这时却都莫名地羞涩起来。 李弥抬了抬头,示意伺候的人都出去,房中剩下他们二人。 “饿了吧,我陪你吃些。”李弥走到明檀跟前,干巴巴地道。 “好。”明檀干巴巴地应下。 两人到桌案前,上头还放着他们先前吃合卺酒的瓠瓜。 李弥默默地为明檀倒了杯酒,又给自己也倒了一杯。两人也不知一起用过多少次膳,吃了多少次酒,哪怕是最初,也从没有一次像今日这般拘谨。 两人闷不吭声把酒给吃了,放下酒盅,互相看了一眼,同时都笑了出来。 明檀先开口道:“先生这酒确实佳酿,十分难得!” “嗯,确实极好。”李弥又问明檀斟酒。 吃了几杯酒,两人才渐渐不再拘谨羞涩,看向彼此的眼神也越发火热。 红烛烧得正旺,外头酒宴上的欢笑声也渐渐平息,新房中的两人面庞上都爬上酡红色。 李弥终于*7.7.z.l放下玉箸道:“就寝吧。” 明檀嗯了一声,唤人进来伺候卸妆沐浴。 明檀卸妆时,李弥先去净房沐浴,时不时地水声传来,明檀的脸越发红了几分,心下想着,也不知道他身上的疤消退了没有…… 李弥一身寝衣从净房出来,明檀已经卸好妆,两人对视一眼,明檀垂着头进了净房。 李弥坐在床边,听着隔壁净房传来的水声,心下一片火热,只觉得檀儿沐浴的时间实在太长! 见明檀迟迟不肯从浴桶起来,怜月小声在明檀耳边道:“郡主,侯爷要等不急了,您再不出去,他要冲进来了。” 明檀拍了一下水面道:“不许胡说。” 不过明檀还是从浴桶起身,叫人来给她擦身。 李弥看着从净房出来的明檀,呼吸一滞,再也忍不住,快步上前将人打横抱起,且把伺候的侍女都赶走了。 李弥将明檀放在床上,抬手下了喜帐,将二人锁在偌大的喜床。 明檀对上李弥火辣的目光,双手将脸捂起。 李弥便俯身轻轻吻在她雪白的颈上,明檀身子和心都一颤,手从脸上滑落,双唇便被人掠走,舌尖滑了进来…… 期待了太久,没有过多的语言,只有无尽的情意和连绵的欢爱……李弥在床上话不多,只会儿在情到深处,欲到颠覆时轻哼出声,唤几声檀儿。 …… 明檀不知自己什么时候睡的,只记得朦朦胧胧间,李弥为她擦身。正是一年里最热的时候,情到深处,她整个人被汗水打湿,她嘟哝了一句:热,难受……李弥取了湿水的帕子为她擦汗。 两人醒来时,天色已大亮。 家中无长辈,也无亲戚要认,明檀正好可以赖着不用起。李弥将她揽在怀里,抚着她身后散落的发。 “真的养好了呢。”明檀在李弥胸膛画着圈道。 李弥低笑:“昨夜看你几次瞧我,原来是在找我身上的伤,都说了洞房的时候,肯定完好如初。不过,这会儿添了些新伤呢。” 心伤是昨夜被明檀咬的,明檀从前没发现自己竟喜欢咬人呢…… 被李弥说了,明檀又用牙尖在李弥心口咬了一下,李弥胸前肌肉一动,翻身将她压在身下。 两人又闹了一会儿,明檀只喊热,李弥命人准备了水,抱她去沐浴。两人在浴中也不安生,闹到明檀喊饿,两人才从净房出来。 用过膳,两人互相为对方拧头发,两人落下来的发被李弥缠在一起,塞进了袖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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