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她话未说完,忽闻一声高呼。 “谢将军。” “沈大人?”谢正羽难以置信地凝视着从木梯上走下的人,两人面面相觑,各自看向自己身上穿着的衣物,又抬头看向对方。 刘槿熙趁机将手抽了回去,低着头暗暗后悔自己没有搞清而招惹事端,又突然扬起下巴,定定地来回扫视着沈淮之与谢正羽两人。 “谢将军,本宫还有事先走了。”她的声音尖细,如蚂蚁般小,谢正羽只感受到身边吹过一阵风,等他跟随着风赶到门口时,却见两人骑着马离开了。 沈淮之慢悠悠地回头看了眼身后已经看不见的饭馆,酸溜溜地冷哼了一声:“公主好兴致。” 她读出他语间的嘲讽与不悦,可目前重要的不是这个:“我知道他的手法了。” “什么?”沈淮之以为自己听错了,又重复了一遍,“什么手法?” “程大。”她停顿几秒整理手中的缰绳,“是如何跟着郭老五到绿杨巷?” “此话何意?” 她“吁”的一声翻身下马,将马儿的缰绳递给身旁的月见,沈淮之这才觉察已经走到了绿杨巷口。 “伪装。” “伪装?” “对。”她点头,朝着沈淮之向前走了两步,沈淮之背后是马,他不能后退,只得直视着她的眼睛,心中闪过没来由烦躁的紧张。 刘槿熙继续解释道:“天色昏暗,郭老五是出了名的无赖,人人只能看到有人跟他起了冲突,哪里能确切地了解那人的身份。” 见他依然不解,她又继续说道:“我想,这条街酒馆不少,程大若是混在人群之中到酒馆附近监视郭老五也是个容易的事。以郭老五的习性,那日夜晚应该打算宿醉,奈何却突然出现了个邹老二,两人争吵起来……” “你这混账,让你尝尝老子拳头的厉害!” 邹老二本就心有怨气,听他这么一说,又见旁人围观,硬是咽不下这口气,只手紧拽住他的脖颈,右手便鼓足劲使劲捶打郭老五隆起的肚子,想要挫挫他的锐气。 郭老五本就不是什么省油的灯,邹老二粗暴的拳头很快将他心中的戾气全都激起来,*他大叫一声挥舞双拳就是朝着眼前的人乱打一通。 四周的桌凳被碰撞得噼噼啪啪的响,邹老二渐渐失势。 “哎呦,别打了别打了,再打下去我这小店真的是要破产罢!”陶老板不敢靠近扭打在一起的两人,“你们若是想打就出去打罢,何故损伤我这小店!” 郭老五保留着的一丝理智听懂了这话,仗着高大粗壮的身材拽起邹老二就往外走,两人一直扭打着出了酒馆。 邹老二本就失势,又见没了看客,他才不愿与他纠缠,可又觉自个儿吃亏,趁机将手伸到郭老五腰间的钱袋掏了几个铜板,趁着郭老五发愣觉察的功夫溜走了。 “混账东西!懦夫!”郭老五恶狠狠地呸了一声,朝着界别蜷缩着的乞丐吐了口痰,转身扶着墙欲要返回酒馆,忽而又有人钻到他怀中狠狠地朝着他隆起的肚子给了一拳。 “好你个小子!竟敢搞偷袭!老子今日非教育教育你不可!”郭老五气急败坏,很快便与怀中的人扭打在一起。 那人低着头微微驼背,又藏在郭老五高大宽阔的影子里,便躲着郭老五边受着他的拳头,一直引着郭老五走到绿杨巷。 天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微弱的月光照着收摊的小贩,稀少的人群躲着两人生怕被误伤,赶路的人脚步匆匆,一点也不想多管闲事。 那人趁着巷子的黑暗与缠绕躲藏起来,郭老五正欲挥拳,坚硬的拳头重重地砸到灰墙上,惹得他吃疼得半蹲着怪叫。 郭老五长叹了口气,大骂道:“改日定当抓到你算账!”说罢,他便扶着墙一直走回家中。 那人并没有离开,他一直藏在灰墙下的黑影中静悄悄地跟随着,跟随着,直到亲眼看见郭老五走进屋子。 四周无人,他悄悄地溜进郭老五家中,举刀挥向醉躺在地上的郭老五,郭老五吃疼地睁开眼睛,等真正看清眼前人的容貌时已经咽了气。 “呲!” “呲!” “呲!” …… 程大疲惫地蹲坐在地,望着眼前被千刀万剐的横尸,狰狞的面色逐渐轻松,他丢掉手中的刀,接着黑暗的庇护回到家中换下沾满污血的衣物。 “这么说,郭老五当时可能认错了人,第二次的扭打不是和邹老二?”心脏骤停,而后开始剧烈跳动,沈淮之如释重负地吐了口气,瞳孔轻微收缩背着的手明显颤动一下,丝毫没有发现身后的马儿已经被人牵走,眼里满是惊叹。 “当然,此事只是我的猜想,还需要沈大人派人去调查一番。” 曾青才走过来,见沈淮之露出这样震惊的神情,以为是出了什么事,他正要询问,沈淮之却给他下了命令。 “曾青,你立即去确定那日街上的人看到与郭老五扭打那人是什么样子,穿的什么衣服,什么打扮等等都要问个详细。” 曾青微愣,只道声“是”便快步带着人往外走。 “走吧。”刘槿熙莞尔一笑,正迈开腿往绿杨巷里走,却突然被沈淮之拉住。 “怎么了?”她惊讶地看着那只伸出的手臂,不曾想他能有如此大胆的举动。 “回大理寺。”沈淮之说罢便吩咐人去寻了马车来。 “为何?”刘槿熙不解,她倔强地问道。 “太危险了,我先送你回去。” “可是……” “目前还没有证据,再怎么说也得等曾青查明白这事。” “好吧。”她犟不过沈淮之,乖乖地随着他上了马车。 “你在关心我?”她忍不住痴笑着打趣道。 “没有。”沈淮之别过头去,“公主身躯金贵,微臣不敢让公主贸入险境。”说罢他便止了声,拧着眉头若有所思地在心中盘算。 刘槿熙本还想再逗逗他,见他这副认真思考的模样,便也闭了嘴。 心中燃起的火苗愈演愈烈,她静坐在屋里喝茶,两眼时不时偷瞥坐在对面与她一同等消息的男人。 “大人!” 两人闻声不约而同地站起身,直视着小跑入屋的曾青。 曾青急刹住脚步,左手拽住门框以稳定自己的身子,激动地喊道:“陶富贵酒馆门口的乞丐瞧见与郭老五打架那人身着的是褐色长袍,靠近绿杨巷口的小商贩却说是灰色长袍!可那日邹老二明明身着褐色长袍。” “果真如此!” 沈淮之欲要做下一步打算,忽闻前院高呼:“大人!” 紧接着见周康小跑入门。 他憋红了脸,拍着胸脯喘着粗气断断续续道:“有……有新发现,死者肚里,肚里发现了一颗暗灰色扣子!” “曾青,即刻召集人手准备抓人!” “是!” 众人整装待发,却见来人报:“程大自首了。”
第29章 “程怀,你怎么了?!”程大丢去身上扛着的重担,踉踉跄跄地奔入屋内。 一切都迟了。 面色苍白的程怀红着眼晃动身子,宛如一个掉线的木偶倒在地上:“哥哥。” 两指摩擦去指腹上的尘土,反复划过灰白的嘴唇,他无助地看着怀中乱晃的人,源源不断的泪水打湿他的衣襟:“谁把你弄成这样,又是那混账吗?!” “哥哥,对不起,我今日没有好好听话,早上去割草的时候又遇到他了,他对我拳打脚踢,我已然没了力气,身体好痛……” 程怀紧闭双眼,双手捂着小腹,用尽全力喘气,胸膛起伏得可怕,好像一个撑大的气球一下子便能爆开。 “我现在就去给你找大夫!” “不行!”程怀拼死抓住那双要松开他的手,手指却很快无力地放开了,半握的手掌在空中摇晃良久,终于等来那双粗糙黝黑的大掌握住了他,“哥哥,我死了以后,你换个地方,换个地方,好好地替我活下去……” 话刚落音,整张身子扑通一声如石头般重重地砸到程大怀中,程大吃疼,抱着他的手颤抖许久,依旧保持着托举之势。 “哥哥一定会给你报仇的。”他不停地用衣袖摩擦着右手掌,直到红得几乎渗血才满意地停下,炽热的手掌划过程怀苍白的脸,将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彻底闭上了。 “老天有眼,不负我这么些日子在冷冽的夜里等待,终于让我等来了报仇的机会。” “混账东西!懦夫!”郭老五恶狠狠地呸了一声,朝着界别蜷缩着的乞丐吐了口痰,转身扶着墙欲要返回酒馆,嘴里不停地谩骂方才从他拳头中逃脱的人,“懦夫!打架都不尽兴!哼!” 他又朝着旁边蜷缩着的乞丐吐了口痰,见那乞丐骨瘦如柴,愣愣地蹲在地上打着寒战更是大笑不已。 眼看郭老五就要再次走到酒馆的大门,程大的心中焦灼不已,他怎么能让他回去?好不容易碰上他孤身一人,他要报仇! 不行!绝对不能回去! 他疯似般冲向郭老五,用拳头宣泄着他的愤怒。 “好你个小子!竟敢搞偷袭!老子今日非教育教育你不可!”郭老五气急败坏,以为是方才那人,借着醉意猛地朝着眼前的人挥拳,又怕他故技重施逃跑,便一只手紧抱着他,另一只手不断地朝着他头上挥舞。 程大很快败下阵来,再这样下去,他迟早也会被郭老五打死,他怎么这样懈怠,为何今日出门时不带上把柴刀?他恨他自己,身子渐渐瘫软,浑身仿佛没了劲。 “一定是程怀,程怀给了我信念,给了我想法,让我想出来这个好办法。” 程大轻描淡写,脸上的表情不为所动,仿佛在重复着别人的故事:“我想法设法地引着郭老五回到他家中……” “混账东西!又跑了!我呸!”坚硬的拳头重重地砸到灰墙上,郭老五吃疼地抱着拳头半蹲着怪叫,“改日定当抓到你算账!混账东西!” 他藏在灰墙的影子中静悄悄地跟随着,直到亲眼看见郭老五走进屋子。 机会终于来了!他确定四周无人,悄悄地溜进郭老五家中,举刀挥向醉躺在地上的郭老五。 郭老五许是感受到腹部的疼痛,他睁开双眼紧盯着眼前挥刀而面目狰狞的男人:“是你!”他话未完全出口,程大毫不犹豫地又朝着他胸口狠狠地刺了过去。 “呲!” “呲!” “呲!” …… 不知过了多久,他累了,程怀想必还在家等着他呢。 程大站起身丢去手中的刀,扶着瘫软的双腿一步步走回家中,换洗身上的衣裳。 处理好一切后,他终于有勇气将程怀的灵牌放在桌上。 “王奶奶,我来帮你择菜。” “来人,将他带下去罢,明早堂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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