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不来宫宴?”他问她。 她有些没想到他的发问,默了默,比划着同他解释:【陛下先前也未同奴婢提过此事,奴婢以为……】 “你以为,朕不让你来?” 见衔霜点头,他险些被气笑*:“就算是如此,朕从前不让你做的事情多了去了,你不是也都胆大包天地做了么?” 她有些想不明白霍则衍今日的反常从何而来,但见他眼下面色不快,还是识时务地跪了下来,【是奴婢的错。】 “起来。”她听见他说。 她顺从地站起了身,看着他一步步朝着自己走了过来。 他走得近了些,她闻到了他身上沾染的些许酒气,猜测着他兴许是在宫宴上饮多了酒,才导致了今夜的这番反常,便同他比划:【陛下可是醉了?奴婢这就去为陛下做一碗醒酒汤。】 听到“醒酒汤”三个字时,霍则衍的眸色暗了暗。 “不必了。”他说。 【陛下?】衔霜还想要再比划些什么,却见他忽然俯身靠近了自己。 她怔怔地看着他,一时有些猜不透他的意图。 下一瞬,他的吻落了下来。
第9章 衔霜骤然睁大了眼睛,身子也立时僵住了。 直至唇齿间蔓延着霍则衍带来的酒意时,她才反应过来,自己与他现下正在做些什么。 虽因在宣平侯府时的那一场意外,她与霍则衍已有过一次肌肤之亲,可这却是他们第一次接吻。 唇齿相依,酒香蔓延,极尽缠绵。 衔霜的耳垂很烫,心也跳得厉害,可她很清楚,自己不该再沉溺于这个带着醉意的吻。 她用力掐了两下自己的手背,疼痛感让她稍微清醒了几分,心中便也不再犹豫不决,伸手欲推开霍则衍。 他却反倒将她拥得更紧,手也轻轻地探在了她的腰侧,含糊不清地问她:“不愿意?” 衔霜下意识地点了点头,随后又忙摇了摇头。 不是不愿意…… 她倾慕了霍则衍数年,日日都渴望着能够同他更接近一些,自不会对他的亲密接触心怀排斥。 只是眼下,他毕竟醉了酒,她不想在这个时候趁人之危,更不想看到明日他醒来后再次后悔万分。 她怯生生地垂着眼帘,听见他在自己的耳畔低语:“可是衔霜,你不是我的通房么?” 闻言,她抬起眸,恰对上他带着醉意朦胧的狭长眼眸,一时间失了心魄,先前尚存的几分清醒也都烟消云散了。 是啊,她是他的通房,早在那日过后,她便已经是他的人了。 所以,即便是眼下同他这般亲近,应当也不会是什么不合规矩、不可饶恕的事情吧…… 感受到了眼前女子小心翼翼的回应,霍则衍轻轻笑了一声,将她拦腰抱起,放在了雕花紫檀木榻上,顺手拉下了榻旁的帷帐。 夜已深寂,月白如雪,唯有点点银辉寂静地洒落在兰溪苑庭院的地面上。 帷帐外,矮桌上摆放的香烛,燃了彻夜方歇。 待到翌日衔霜醒来时,身侧早已空无一人。 若非身上不断袭来的阵阵酸痛之感,她险些就要以为,昨夜发生的事情,只不过是自己做的一场梦了。 她揉了揉酸痛不已的腰间,从榻上慢慢地坐了起来,想要去柜子里寻一件干净衣物来换上,外头的珠儿此时却似是听见了里屋的动静,叩门走了进来。 “姑娘醒了?”珠儿笑意盈盈地朝她行了个礼,“陛下已经上朝去了。” 见衔霜低垂着头,并没有什么反应,珠儿又笑着问她道:“姑娘现下可要奴婢伺候沐浴?” 衔霜本不想一大早便这样的麻烦,但奈何身上难受得厉害,的确想要好好清洗一番,便点了点头。 褪去里衣后,雪白肌肤上的红色痕迹显得愈发明显,令人一眼望去便止不住地会浮想联翩。 看了一眼身侧同样红着脸的珠儿,衔霜不免觉得有些难为情,对她道:【珠儿,还是由我自己来吧。】 不想让衔霜难堪,珠儿便也没再坚持,只是善解人意道:“那奴婢去为姑娘准备早膳。” 衔霜接过珠儿手上的巾帕,轻轻地擦拭起了自己的身体,可身上的点点印记,却无一不在提醒她记起昨夜的彻夜缠绵。 她一边脸红心跳,一边心怀顾虑,不想再看下去,便草草地擦拭了几下身子了事。 用早膳时,珠儿终于忍不住问她:“姑娘承蒙圣宠本是件好事,可为何奴婢瞧着姑娘却仍旧是怏怏不乐呢?” 衔霜喝下了一口热粥,同她比划:【珠儿,陛下昨夜喝醉了。】 见珠儿满面困惑地望着自己,衔霜的眸色黯淡了下来。 珠儿自不会懂她心中的忧虑从何而来。 她清晰地记得,在侯府的那一夜意外荒唐过后,霍则衍清醒过来知晓发生的这一切时,阴沉至极的面色。 府上的流言蜚语不足以让她心生畏惧,左不过嘴是长在旁人身上的,她也管不了旁人如何去说,如何去想,可她害怕极了霍则衍对她的厌恶。 那个时候,他就因着一场醉酒导致的意外对她心生不喜,憎恶她,冷落她,好不容易由于后来发生的种种事情,对她的态度才稍稍有所缓和,昨夜便又再度发生了同样的事情。 他今日酒醒后,一旦想起昨夜之事,定然会更加厌恶自己。 他会不会也觉得,自己就是那种满腹算计,趁着他醉酒恬不知耻地爬上龙榻的人? 衔霜想着,心中也愈来愈难受,放下了手中的碗筷,比划着问珠儿:【珠儿,你可瞧见了,陛下离开兰溪苑时面色如何?】 珠儿有些不解,但仍是恭顺答道:“陛下神色如常。” 她又问:【那他可有同你说些什么吗?】 “陛下只同奴婢说,让姑娘好好歇息。”珠儿回道。 饶是如此,衔霜心中仍是惴惴不安。 早膳过后,珠儿为她寻了些有趣的话本书册过来,说是给她平日里打发时间用的。 但她识得的字却不多,只能勉强看看话本里的配图解解闷。 将将把一册话本里的插图大致看完,珠儿便急急地从外头跑了进来,对她道:“姑娘,陛下的仪仗来了,咱们快出去接驾吧。” 衔霜心中一紧,忙合上了手中的话本,将其搁在了珠儿先前搬来的一摞书上,同珠儿一起走了出去。 看着霍则衍从车辇上缓缓走下,衔霜估摸着他应是刚下早朝没多久,这莫不是一下朝,就急着来同自己兴师问罪了吗? 正胡思乱想着,她听见身旁的珠儿小声对自己道:“姑娘,陛下适才说让您起身呢。” 她忙站了起来,看向霍则衍时,不偏不倚地对上了他扫视过来的目光,又慌促地别开了视线。 “还杵在这里不动做什么?” 听出霍则衍的口吻好似有些不耐,衔霜如梦方醒,提步跟在他身后走进了内室。 珠儿并未跟着他们一同进来,而是在外头候着。 但因着昨夜将发生过的事情,现下再与霍则衍两个人独处,衔霜心中多少有些许不大自在。 为了遮掩自己的窘迫,衔霜站起身,笨拙地学着珠儿先前教过的样子,来给他沏茶。 将温热的茶盏推至霍则衍跟前时,他终于出声打破了室内的沉默:“朕今日下了早朝,便想着顺道过来看看你。” 顺道? 衔霜心中有些诧异,兰溪苑地处偏僻,从这里走去明和殿都尚需要花费好些功夫,想必离霍则衍上朝的地方应也不会太近才是。 但她到底也没有问出心中的疑惑,只是温顺地朝他笑了笑。 霍则衍抿下一口温茶,状若无意地开了口:“你入宫也有几日了,朕思量着,让宫中的太医瞧一瞧你的哑疾,看如今还能不能治好。” 衔霜受宠若惊地抬眸望向他,本还以为他要同自己追究昨夜之事,却不曾想,要跟自己提及的竟会是这件事。 其实她的哑疾也并非是天生所得。 幼年时,她曾得过一场重病,那时夏婆婆带着她四处奔波求医,所幸勉强捡回了一条性命,只是自那以后,她便落下了哑疾,口不能言。 如今已经过去好些年了,她对此早就没了指望,但听着霍则衍这样说,仍是一副欢喜的样子,倒也不是觉着此病一定能治好,而是欣喜他竟会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她站起身同他谢恩,他却只是不以为意地挥了挥手。 “你能读得懂这些书?”霍则衍的视线落在了桌案上堆砌的书册上,随口问她道。 衔霜摇摇头,诚实道:【奴婢看不懂,只是看看上面的图画来解闷罢了。】 “朕让宫中的女官教你读书识字可好?”他忽然对她道,“如此一来,你日后同旁人交谈时,便可将想说的话写在纸上,也省去了旁人看不懂的麻烦。” 闻此,衔霜自是喜不自胜。 少时她每每路过书堂时,听着里头学童的读书声总是羡慕不已,可惜家中本就贫穷,夏婆婆之前为给她治病更是散尽了银钱,哪里还有闲下的银两供她读书上学呢。 如今才开始读书认字,比起旁人虽是晚了些,但于她而言已是极好。 【奴婢多谢陛下体恤。】她忙谢过霍则衍,同他比划道。 见衔霜又跪了下来谢恩,霍则衍莫名地有些心烦。 他站起身,恰看到了她肩上露出的一点红痕。 想起什么后,他移开了目光,轻咳了一声,对她道:“把衣服穿好。” 衔霜不明其意,俯在地上目送着霍则衍离开后,才发觉自己肩头的衣物适才不小心滑落了几寸。 看着露出来的红色印记,她的面庞有些发热,慌忙将衣裳掩了掩。 霍则衍方才,定然也看到了。 他今日清醒过后,想来应当不会不知道昨日与自己发生过什么,但他今日却只字未提,未追究自己昨夜的过失,也未言其他,而是如同昨夜一切皆未发生过一般。 他不主动提及此事,她自然也不会傻到去问他,届时惹得他龙颜不悦,下不来台。 衔霜估摸着,他今日此来兰溪苑,兴许便是在提醒她,不要生出不该有的妄念。 昨日之事,本就也只是一个意外,一个同上回一样的意外。
第10章 “福顺,这几日让太医院的齐院使去一回兰溪苑。”走出兰溪苑后,霍则衍吩咐身侧侍奉的内侍道,“再去四全库择一名知书达理的女官,教她识文断字。” 福顺恭敬地应了声“是”,又笑着道了句:“陛下待兰溪苑的衔霜姑娘很是上心。” 见霍则衍看了自己一眼,福顺知晓自己失言,忙拍了一下自己的嘴巴,赔笑道:“是奴才多嘴了。” 霍则衍没再说些什么,心中适才升起的那缕烦躁却在不断扩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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