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如此,”郑贵人点头,但又委婉道,“段姐姐向来崇敬娘娘,想必定是有要事相商,即便德妃娘娘没空,那也该给婕妤奉杯茶,这拒人于门外,若是德妃娘娘知晓了,相必不会同意。” 德妃向来标榜自己贤德在身,慎之此事处理的确实不妥,她当下有些惴惴:“郑贵人说的是。” 郑贵人笑笑,看向段婕妤:“既然德妃姐姐现如今有事,段姐姐要不去我的凌烟阁坐坐,待娘娘得了空,麻烦慎之来知会一声。” 慎之忙道:“是,我定守着时辰。” 到了凌烟阁,段婕妤一连喝了好几杯茶,她这忙活了一个上午,连水都来不及喝几口。 郑贵人在旁边瞧着,笑吟吟道:“姐姐对娘娘真是上心,只可惜,娘娘眼里怕是没有姐姐。” 段婕妤水杯一扔,她恼道:“你什么意思?”原本还以为这郑贵人是个好心的,怎么到了屋里却嘲讽她? 郑贵人拉起她的手:“我能是什么意思,自然是心疼姐姐,姐姐这半年为讨德妃欢心,又是送礼又是做低伏小,我还记得我们当初进来时,姐姐是何等的意气风发,如今却被德妃……唉,是我多嘴。” 郑贵人手刚要撤,段婕妤拉住:“你真是这么想的?” “那当然,若不是心疼姐姐,我何苦得罪慎之,她可是德妃身边的大宫女,我们这些主子都比不上她金贵呢。” 段婕妤立马就信了,气咻咻道:“我是好心来同她说皇上身边多了个美貌宫女,还有常贵嫔借二公主生病把皇上请去了,她倒好,把我拦在殿门外,未免也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不过比我早来三年罢了,若是我与她同年,这德妃之位我看未必能落到她头上!” 郑贵人连忙捂住她的嘴巴:“段姐姐,这里可是景阳宫,隔墙有耳,这话可别说了。” 段婕妤不忿地闭上了嘴,郑贵人叹息:“姐姐说的也不是没有可能,若是说起宠爱,如今宋嫔也受了冷落,这宫里头恐怕只有贵妃才能与姐姐平起平坐。” 段婕妤想起方才皇上不耐的神情,气虚起来:“也不能这么说,我同贵妃娘娘还是有些差距的。” 郑贵人却是满脸你谦虚了的表情看着她:“不知姐姐找德妃有何事,若是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妹妹定当竭尽全力。” 段婕妤一顿,在郑贵人真诚的眼神下,很快便和盘托出:“我方才去为皇上送汤,你知道我在太极宫看见了什么,我看见皇上可藏了好一位金屋佳人,整日放在身边。” “什么?”郑贵人不可置信,“皇上、皇上不是这样的人…” 段婕妤却嗤了一声:“傻妹妹,皇上也是男人,男人看上个女人,这有什么稀奇的。” 郑贵人恢复了理智,不解:“照你这么说,这人应当不是后宫的嫔妃,那就只有宫女了,可是这些年,皇上对那些个妄图攀龙附凤的宫女,可从来没有给过好脸色。” 段婕妤却是一副早有所料的模样:“从没有给过好脸,恐怕只是因为美人不够美罢了,今日我看见的这位呀,连我看了都有几分嫉妒,恐怕站在常贵嫔身边都不输。”她后面的语气已经变得酸溜溜。 宫里美人虽多,但单论相貌,其实最夺目的是那常贵嫔与梅丽仪,她们一个丽一个艳,段婕妤虽已是生得完美,但站在她们身边,也难争辉。 “果真如此?”郑贵人咬唇,她本就颜色不艳,如此一来,更是没了让皇上惊艳的机会,“太极宫里什么时候竟有如此姿色的宫女,皇上,果真被迷惑?” “你可还记得半个多月前,梅丽仪被罚禁足的事?” 郑贵人思索:“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当时不是说她冲撞了皇上吗。” 段婕妤:“郑妹妹,你消息未免也太不灵通了,冲撞那是冠冕堂皇的理由罢了,实际上,是梅丽仪肆意打罚宫人,还险些要了人命,皇上瞧见了十分震怒,不仅罚了梅丽仪,还把那宫女给带回太极宫了!” “所以你是说…那被带回去的宫女,便是今日你瞧见的那一位?” 段婕妤连连点头。 郑贵人若有所思:“这才过去多少天,她便能在皇上身边伺候了,看来确实有些本事,只是她再有本事那也是宫女,贱籍出身,即便皇上喜欢她,顶多让她做个答应宝林,这有何可着急的?” 段婕妤指指她的脑袋:“皇上每月入后宫的次数两只手都数的过来,如今更是大半个月没来了,而他身边多了个美貌宫女,这说明什么,这说明皇上被那宫女给完全迷住了,现今皇上膝下无子,这宫女笼络住了皇上,没什么,可若是她怀上龙嗣,生下皇子那可怎么办,到时候母凭子贵,封妃也是说不准的!” 郑贵人恍然大悟:“你说的没错,皇上至今无子,若是她诞下皇子,无论皇上还是太后都将看重于这个皇子,那我们……” 她皱眉,“定不能让那贱婢得逞!” 段婕妤与她对视,“你说这是不是大事,我是不是该去禀报德妃?” 郑贵人点头,只是随后神色露出迟疑:“可是,德妃娘娘一心沉浸宫务,她为了博得贤德的名声,即便你禀上去,她也不见得会动手,毕竟一个宫女,即便生下皇子,也碍不到她的青云路。” 段婕妤如遭雷击:“是啊,是这么个理。” 德妃若是想要登凤位,反倒要护着龙嗣,生下皇子对她来说可是好事,证明她管理后宫有功,等时机成熟登上凤位,她生的就是嫡子,一个庶长子根本碍不了她什么事,若是没能生出嫡子,那也大可以抱走宫女的孩子,毕竟她到时候就成了一宫之主,天下国母。 郑贵人拉住段婕妤的袖子:“咱们还是从长计议。” * 一个时辰后,德妃终于有了空,慎之亲自来请,段婕妤却摆手:“本位仔细想了想,不是什么大事,便不用禀报德妃娘娘了。” 慎之被好声好气地请走了,可她心里总觉得憋屈的慌,便一甩衣袖,翻着白眼骂道:“两个颠婆。”
第11章 第十一谋 借花献佛 葳蕤还以为皇上怎么都会在修心殿留个半日,没成想一个时辰不到人就迈进殿,大马金刀地一坐,表情要比走时冷了几分。 “不知所谓的东西。” 这一骂,把葳蕤唬的一愣,还以为是骂自个,结果见身边的郑重阳打了个千道:“皇上息怒,奴才这就去把几位大人请来。”说着滚似的跑了。 这个人精! 葳蕤顿时一激灵:“皇上息怒,奴婢近日研制了一份新茶,在青茶中加入松针、寒露、甘泉,既能延年益寿,又增添了别样风味。” 说着,她忙把玩了一个时辰的茶汤献给皇上,狩元帝知道她的手艺,没有防备入了口,顿时黑了脸:“这是什么味道?” 葳蕤心知肚明他说的是松针,松针苦而性温,虽有延缓衰老之效,但它的苦味,不是寒露甘泉可以抵消的。 她露出为你好的笑容:“回皇上,大红袍与淮南毛尖都是寒凉之茶,若喝得多了,便会引起腹泻,而这松针是温补之物,正好抵消了茶之寒凉,所以即便有些涩意,但还望皇上注意身体,好歹喝几口吧,良药苦口啊。” 嘴里的苦味渐渐消散,但想让狩元帝再喝一口简直就是做梦,他咬牙切齿:“朕还从未听说茶竟致腹泻,朕看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给朕喝这种东西。” 葳蕤大呼冤枉:“这松针不仅能祛寒,《本草经集注》更是把它列入‘草木上品’,还可以祛风、活血、明目,生毛发,安五脏,安神解毒,奴婢为了去除松针苦味,更是用了四个时辰浸泡揉搓,才去除了大部分涩意,奴婢一心为皇上,皇上怎么冤枉奴婢呢!” “……”狩元帝第一次觉得有些无话可说,他索性不再费口舌,“你花言巧语朕不想再听,罚你半月的俸禄以示警醒。” “皇上!”葳蕤不可置信,堂堂一国之君,竟然克扣宫女俸禄,说出如此厚颜无耻之话,但是俸禄对她来说太重要了,之前存下的银钱,她都给小信子了,而如今她还需要一笔银子,这俸禄,可不能扣啊! 她灵机一动:“皇上,奴婢知道错了,奴婢给您表演一则技法,保准你没见过,若您高兴了,可收回成命,别罚俸禄。” 狩元帝起了兴致,似笑非笑:“若是你能令朕高兴,朕就当没说过那句话。” 她能有什么技法,恐怕是那些勾引人的法子吧。 葳蕤一步步朝他走近,狩元帝眼神越发深邃,就在两人距离不过一臂,狩元帝要命人将她拖出去之时,葳蕤露出了手上的铜钱:“皇上您看好了,我能将这枚铜钱变不见,您相信吗?” 狩元帝眼一眯:“拭目以待。” 他紧紧盯着葳蕤那双纤长的手,看着她用右手将那枚铜币放入左手的手心,接着握拳,手指摩挲几下做了一个捏铜币的手势,铜币竟真的不见了! 葳蕤展示了左手,又展示右手,接着将左手虚握成拳,右手食指与大拇指捏紧放入拳中,左手再展开时,铜币竟奇迹般又出现! “哈,怎么样!” 狩元帝抿着唇,许久之后不情不愿道:“朕可以不罚你,但是你必须再做一遍。” 葳蕤哼了声:“陛下怎么还会耍赖,”她狡黠一笑,“不过,一言为定。” 她按照方才的动作再来了一遍,狩元帝这回终于发现了破绽,他脸上刚露出不过如此的笑容,只见葳蕤右手捏着铜币,又将其藏到左手,忽靠近皇帝,待左手移开时,右手捏着的铜币竟变成了一朵鲜妍的桃花。 狩元帝高高在上坐着,压抑而沉默,葳蕤抬着头,明明身居低位,却露出了恶作剧达成般的微笑:“皇上,殿后的桃花快开了,真是漂亮得很,这是盛开的第一朵,奴婢借花献佛,献给皇上,望皇上别生气了。” 狩元帝眼中晦暗不明,他看着那朵花许久,终是接了过来:“朕说话算数,不罚你了,赶紧滚。” 葳蕤溜得比老鼠还快,她跑到殿外,压着心房,那里心跳不止。真是太惊险了,还好把她的俸禄换回来了,待有时间,她还得找人提前取一些银钱呢。 - 狩元帝对朝事爱的深沉,即便马上就要用午膳了,他依旧趁着间隙进了御书房,召来大臣将上午的事都安排完。 郑重阳守在外头,对奉完茶的葳蕤那是五体投地:“还是葳蕤姑娘您有办法,您瞧这才多久,皇上就展露笑颜了,佩服佩服。” 葳蕤瞥了他一眼,自己的活扔给她还好意思说,趁着有空,她问道:“皇上刚才是怎么了,看着不像骂我们两个。” 郑重阳为难:“葳蕤姑娘,这我可不能说,也不敢说呐,您就当没这回事吧。” 这滑头,溜得挺快,嘴倒是挺严,不过他不说葳蕤也能猜出几分,说二公主得了风寒,如若要骂伺候不当的话,在修心殿便可以骂了,何必等到了太极宫,那就是骂的另有其人,只可能是常贵嫔,想来恐怕是二公主风寒是假,常贵嫔想见皇上事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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