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神教的信徒,会在教主游行的时候将自己的孩子送进城? 温妕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但是对朱雀神教的了解太过于少,所以暂时无法评价。 她偏头问长生:“你母亲要你找什么药?” 长生见她似乎要帮忙,赶忙说道:“天灵草!天空的天,灵验的灵,青草的草。娘说不是这种草药,就救不了她的命。所以我必须找到!” 他的母亲嘱咐过他,他绝对不会忘了。 天灵草? 温健将她以大将军的标准培养,所以温妕小时候几乎读过所有的植物医书,但是她反复搜刮了记忆,也没有找到这样的草药。 看到长生认真与期盼的眼神,温妕想着也许是自己孤陋寡闻,便咽下了“我没听说过”五个字,只说:“我会替你留心的。” “谢谢小姐。”长生感激万分。 他睁开眼就看见了刘叔在身边,本以为自己是被拐卖了,但是他却给自己吃好吃的,还给自己放了热水洗澡。 刘叔是好人。 那刘叔的小姐,也一定是好人。 “既然谢我,那就老实回答我。”温妕从一侧抽来一张椅子,反着跨坐上去,双手交叠置于椅背顶部,撑着下巴。 目光如鹰瞵鹗视。 长生吞了口唾沫。 应该是……好人吧。 刘叔暗自扶额苦笑。 小姐又来了,问问题就像是在审讯。也怪老爷,没教过小姐人情世故的事情。 或者说,没来得及教吗…… 不管眼前人怎么想,温妕便开始沉声发问:“你们教昨日在做什么?平日的活动是什么?今日还会继续吗?” 长生没想到她会问这个,这些对于朱雀神教中不算是秘密,舒了口气,磕磕绊绊地介绍。 朱雀神教的教主名为卜兴德,擅凭空悬浮、瞬间消失、御雷之术等,但最负盛名的还是“浴火重生”。 “我没有看见过朱雀天神的‘浴火重生’之术,据说他已经许久不曾演示了。但我爹娘年轻时见过。”长生说。 “据说是他投身于火海之中,衣袍与皮肤全部都燃烧起来了,爹爹甚至看见他挣扎伸出的手臂随着火焰变成焦骨。” “然后火焰渐渐熄灭,高台上只剩下了一具漆黑的尸体,但是随着红锁护法洒下‘教主的魂魄载体’,他就在凤羽中死而复生了。” “新生的模样与从前完全一致,连衣袍都是完整的。” 荒谬,如若人真能死而复生,那世人又有什么努力的必要?一天烧一把火,天天都是新生儿。 温妕的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 紧接着长生便继续说着他们的日常活动。 朱雀天神慈爱世人,只要他们摇响教主派发的金铃,他便能听到信徒的愿望。 每日都会为他们派发一定数量的“还愿剂”,为他们实现愿望。 但是喝下“还愿剂”后,愿望能否达成,还要看心是否诚。 诚心要付出自己最为宝贵的东西,有人是金银权势,但是像他们这样的贫民无权无势,要想还愿只能献祭家人。 “真要付出自己宝贵的东西,那应该献祭自己才是。献祭自己的孩子算什么?怯懦而贪婪之人的冠冕堂皇罢了。”温妕越听越嗤之以鼻,实在忍不住骂出声。 长生不知道该不该反驳,偷瞄了温妕一眼,见她没有要求回应,便低下头继续讲道: “信徒们每日晚上都会游行,摇响金铃,如若教主感受到了信徒的诚心,便有极小的可能性出现,并赐下额外的‘还愿剂’。” 所以那晚的铃声那么吵,但是大铃一出现,便形成了整齐划一的节奏。 “喝下还愿剂就能实现愿望,概率不大吧,没有人怀疑吗?”温妕揉了揉太阳穴,听了这些虚无缥缈的神鬼之说,便有一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感觉。 长生摇摇头:“实现的概率极大,有人求财,便得到一块黄金;有人求权,便有贵人找上门。更别提几乎百分百实现的‘百病不生’与‘死而复生’。” 概率极大,那即便存在少部分未还愿的人,也会觉得是自己不够诚心。 进而投入更多的东西。 接收的东西有些太多了,温妕的头有些痛,犹记得自己需要去城郊亲眼看一眼游行,故而先辞别了长生与刘叔。 “小姐,别忘了我的天灵草。”长生在少女临走之际抓住了她的衣摆,正色道。 “我会的。”温妕带有安抚意味地拍了拍他的手,躬身原路返回。 她这次要完整、亲眼地看看这个朱雀神教是什么妖魔鬼怪。 天空的火苗被夜幕吞噬殆尽,皓月自云层后显露,温和而冷冽地散发光辉。 明亮的油灯旁,颜景执朱砂笔批改公文,暖色的光线将驱赶了些许月色的冷意。 枯燥的文书,首辅大人已然熟能生巧,手上改着,心里思忖方才马车中的对话。 要杀卜兴德并不容易。 即便卜兴德的脉搏消失,以信徒的疯狂程度,说不定会有无数人从各地而来,只为守着卜兴德的尸体等‘浴火重生’,到时场面更加无法控制。 他必须先让信徒们对卜兴德的信仰崩塌,才可行下一步。 卜兴德的死法必须好好规划,要死在万众瞩目的舞台之上。 这是其一。 其二是卜兴德此人极为贪生怕死。 无论去往何处必将是前呼后拥,即便是睡觉时也有无数信徒自发守夜。 一旦暴力镇压,那些贫民不惜以死相逼。 因此只能行暗杀之路,且刺杀者宜精不宜多。 最后…… 卜兴德身边有四大护法,是他从各地精挑细选而来的武林高手。 据耿游观测,他们每人都能一骑当千,几乎与卜兴德形影不离。 单论这三点,让卜兴德死得其所就难如登天。 是否有一个人,精通暗杀之道、武力超群,又足够聪慧能够配合他的计划? “首辅大人。” 颜景应声抬头,看向神色淡漠的黄奔,眼神示意他开口。 “已经查出来了,杜散满门除却妇孺存活,其余皆是一剑毙命,凶手手法利落无比,一点多余的动作都没有。”黄奔说。 “是职业的刺客,且有可能是出自一人手笔。” “杜散对自己的这条命可宝贝得要紧,身边不乏武力高深的侍卫,一个人能杀他满门?”耿游靠在柱上抱着剑嘲笑,高马尾垂落的头发落在白衣上,如山水墨画。 “除非是‘黎明’。” 黄奔瞥了一眼耿游,顺上了他的话头:“正是黎明。” 颜景的笔触一顿。 “杜散是被一剑封喉的,应当是直接刺杀,剑伤大约一寸二分,是黎明常用的佩剑尺寸,再加上丝毫不拖泥带水的战斗风格和一人屠门的实力。” 黄奔很久没有一口气说这么多话,缓了一下接道: “我有九成把握,黎明如今已经到了京城。” 第12章 纸鸢 等夜晚的劲风吹散厚厚的云层…… 颜景听闻过黎明的名声。 江湖第一刺客,武艺超凡几乎可谓是横扫千军,无论如何不可能完成的委托,她都能独自完成。 但是脾气古怪,千金不取善人命,只收情报只杀恶人。 故而即便她是杀业无数的刺客,在民间的风评也极好。 “黎明在京城?”耿游听得这话,不由得开始摩拳擦掌起来,“我早就想会会他了,不知道传闻中的天下无敌是不是真的。” “友情提示一下,”黄奔看着耿游的样子不由得叹息,“如果你和她要对上,那说明有人要取首辅大人的命了,并且黎明判断首辅大人是恶人一列,你觉得这是好事吗?” “我只是说说罢了,干嘛那么认真?”耿游收着劲踢了黄奔的小腿一脚,“就是好久打过人,手有点痒罢了。今天也就挑了个瓶子。” 黄奔就要嘲讽他像是土狗一般需要每日消耗精力,就被一声书卷拍桌声打断。 颜景将刚批好的公文放置在一旁,抬眸望向耿游:“看起来你很闲。” 耿游前几天刚被罚,现在听到这声立马站直身子,高声回答:“不!完全没有!我每天都很充实。” 颜景并未将他的表忠心放在心上,淡然道:“这是好事情,既然闲得无聊,精力无处散发,就去爬一趟揽月楼吧。” 耿游两眼一黑,这是要晚上加练的意思。 但是他不敢反驳,只是垂头丧气地应了声:“好。” 颜景垂眸,指尖来回轻抚手上的扳指,随即取下递向耿游:“带着它和红色纸鸢一起去。” 玻璃种翡翠绿意盎然,一看便知价格连城。 耿游一听瞬间来了精神,兴奋道:“您的意思是……?” 黎明委托规矩:将红色纸鸢放飞于城中最高的楼顶,纸鸢下放置信物。翌日如若纸鸢与信物一同消失,则视为委托接下;如若纸鸢消失、信物留存,则视为拒绝委托。 如若纸鸢仍在、信物消失,亦或是有人冒名顶替,黎明将会追杀偷信物者。 黄奔有些担忧地看向颜景:“大人,黎明不过是一个江湖刺客,如若他出尔反尔或是背叛……” “无妨。”颜景知晓黄奔的顾虑,颔首提笔沾染墨水继续书写,“不差他一个。” 朝廷时局诡谲,想要陷害或是杀死颜景的人不计其数,不差他一个。 · 酉时。 “老张。” 老张转头看向身影出现的声音,是来替班的城门守卫老李。 “诶老李,到换班时间了吗?” 老李打了个嗝慢悠悠地走向老张,一副餍足的模样:“是啊,已经酉时了,你快去吃饭吧,晚了就没热汤了。” 老张见到老李这个不着调的模样有些不满,正要出声提醒一句,忽而感觉耳畔一阵疾风略过,在自己满是胡茬的脸上落下若有似乎的触感。 他微微睁大眼睛,偏头看去,却发现无任何东西行过,如同自己的幻觉。 “老张?”老李有些疑惑地看着自己的老同事,“发什么呆?” 老张回过神,暗道自己最近或许是有些累了,向老李笑了笑:“没事,看错了。” 城门外不远处,金属面罩在月光下流出冷冽的光。 温妕回头看了一眼两个对话中的城门守卫,见其无所察觉便运功继续赶路。 她在今日马车上的时候稍微记了一下方位,再加上极佳的听力,很快便听到了铃铛杂乱摇响的声音。 当目光触及灯火照于金铃上折射出的光辉,温妕脚尖轻点,飞身上树,连跳几棵大树,靠近了游行的队伍,铃声震耳欲聋。 于高处临下望去,游行的人群皆穿着破布烂衫,风尘仆仆的面容与满是脏污的衣服融为一体,仿佛一个泥土捏造的玩-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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