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前已经检查过,骊国撤军上百里,区区几日绝不会来犯!” 霍庭安信誓旦旦,但对沐姝的话,他也有所心虚。 并非是他执意带军师回京,而是军师重病,不得已只能回来…… “沐姝!”皇上威严声音在上方响起。 沐姝转眸看去,对上的只是一双无奈的眼。 “既然霍将军有信心,你就不必多虑了,三日而已,出不了什么乱子。” “况且收复祁阳本就是大功一件,休息几日也是应当的。” 霍庭安一早告状,导致皇上如今也坚定了沐姝吃醋的念头。 沐姝身子一软,跌坐在地,珠翠发冠也斜斜垂在一侧。 正当落魄之际,一道清冷的声音自屏风后响起。 “霍将军尚且年轻,他对战场分析未必透彻,我倒是觉得郡主所言有道理,身为主帅不守在军中,反倒回京纳妾,是哪门子的规矩?” 身着蟒服的男子缓步踏出,不经意的目光掠过沐姝。 江晏景的出现,让沐姝原本高悬的心终于稳了些。 还好。 还好有江晏景信她。 皇上不信她,难道连亲儿子的话也不听吗? 身为皇后所出,正宫嫡子,江晏景出生便被寄予厚望。 江晏景虽为太子居于朝廷,但对南州战事却盯得死紧。 如今江晏景出面,霍庭安心知沐姝将事情闹大了,愈发不悦,只好将话说重些。 “臣虽年轻,但也是在战场上厮杀过的,想必要比太子熟知得多。” “今日臣敢在此,以人头为誓立下军令状,三日之内,祁阳城必不会动乱!” 霍庭安这话一说,沐姝的心更凉了。 他敢用人头起誓,并非霍庭安年少雄伟。 实在是他目光短浅,自负自大! “霍将军的头,与南州七城相比,又值几钱?” 江晏景眉目俊朗,说出的话却没给霍庭安留情面。 他轻飘飘一句以人头为誓,祁阳若失守,赔进去的不止霍庭安一条命,还有万千士兵与百姓的命。 如今一听霍庭安狂妄言语。 江晏景更信沐姝了。 霍庭安被江晏景说得面色一红。 他心知嘴皮子耍不过江晏景,转头又拜向皇上。 “请皇上明鉴,臣身经百战,难不成还抵不过一句妇人之言吗?” 江晏景还欲开口,却瞥见皇上挤眉弄眼朝他使着眼色。 皇上知道他是想为沐姝撑腰,可这小丫头是个蹬鼻子上脸的。 可军政大事,哪能任由沐姝儿戏? “霍将军都这样说了,阿姝总该放心了吧?” 的确是沐姝杞人忧天了,说来说去,就是不想纳妾罢了。 皇上轻叹摇头,暗叹沐姝竟学会了小女人的把戏。 可三妻四妾如何能免? 待霍庭安立下大功,京中不知多少贵族,上赶着把女儿送过去做妾呢。 “回去操办吧,这两日就别入宫了。” 皇上不想多理霍家的家事,婉言拒绝了沐姝再入宫。 沐姝心跳如擂鼓猛颤,并未察觉到江晏景朝她投来,令人安心的目光。 眼见皇上决意不理,沐姝心一狠,摘了朝冠直扑上前。 皇上身旁的大太监反应不及,等再回神,沐姝已经跪在皇上脚边抱着他的大腿。 江晏景本欲阻拦的手,也滞在半空,盯着满脸泪痕的沐姝,缓缓移开了视线。 他又没说不帮,沐姝就不能等私下再去问他? 第6章 谁让你冲撞郡主的? 整日就知道哭。 哭得人心都碎了。 “既然霍庭安不能走,那请皇上准我亲去南州!” “沐家满门葬身南州,我的尊贵荣华都可以不要,我可以战死在南州,但我不能眼看着已经夺回的城池再被骊国夺走了!” 尖锐的痛哭声下,沐姝死死抱着皇上的大腿。 后头的霍庭安早就呆了。 在他眼中,沐姝只靠父兄余荫得了郡主之位,虽是皇亲国戚,却只是个虚衔,并不受宠。 哪怕是皇上亲生的公主,这般行径也算是大不敬了。 他并不知嫁人前的七年,沐姝是被养在皇后膝下,与太子一同长大的。 更不知沐姝抱大腿这招,是她从小就对皇上使惯了的。 眼下霍庭安看见的,只有冒犯天颜这一条大罪。 如今沐姝是霍家妇,她若犯罪,霍家也得跟着遭殃。 “沐姝,你疯了吗?快回来!” 霍庭安低声呵斥,可沐姝浑然不听,把皇上大腿勒得生疼。 “沐姝,你是在逼朕吗!” “你以为你这条命有多金贵?朕是怕你上了战场丢人现眼罢了!” “霍庭安,把沐姝拖回去绑在房中,我看她还怎么兴风作浪!” 皇上大袖一挥,霍庭安立马上前,扛着沐姝硬是将她带走了。 可凄厉的哭喊声却久久未绝。 待那两人走后,江晏景追随的目光才缓缓收回,硬朗眉宇间愁色不减。 “父皇,阿姝并非只顾儿女情长之人。” 他认识的沐姝,眼中从来只有一件事,便是收复南州。 他与沐姝一同长大,听得最多的话就是,她要收复南州。 就算她不能亲自收复南州,也要嫁给收复南州之人。 只要能收复南州,乞丐浪子她也嫁,做妾做通房也情愿。 只是他身为储君,从没有亲自出战的权力。 “她说的有道理又能怎么样?她敢威胁朕!” 皇上气得胸脯起伏不止,胡子抖了又抖。 沐家灭门后,刚满九岁的沐姝日日抱着皇上的大腿哭,求他将自己派去南州。 皇上怕哪天沐姝真一声不吭去了,便将她送到皇后膝下,与江晏景一同养着。 那几年里,宫里日夜响彻沐姝的哭声。 江晏景哄也哄不好,最后气得他自己也直哭。 好不容易将沐姝嫁给霍庭安,过了三年消停日子。 她又惦记上去南州的事了! “私底下抱朕大腿也就算了,当着霍庭安那个外人的面他也抱,朕若不动怒,脸该往哪放?” “沐家就剩她一根独苗了,朕还真能把她送到南州不成?” 更何况区区三日,祁阳能出什么乱子? 皇上放宽了心,可江晏景想着方才沐姝的字字句句,眼下已然坚定。 他是信沐姝的。 从来都信。 …… “霍庭安,你把我放下!” “你自己不去,凭什么不让我去!” “我要去南州!” 霍庭安扛着沐姝走路,就听她叫嚷了一路。 一回府,霍庭安将沐姝扛回房中,直接用麻绳将人捆了起来。 舒沫原先在宫门口等着,不知皇上发了火。 这会儿见沐姝被绑,她才急了。 “谁让你绑着郡主的,还不快松开!” 说着,舒沫就要上手去拦,却被霍庭安一掌击退老远。 “沐姝御前无状,冲撞龙颜,是皇上命我将她绑起来的!” 霍庭安借着皇上的势,说话也底气十足。 第7章 厌恶 常氏与慕娇娥早被这的热闹引来。 见沐姝被捆在榻上,两人脸上尽是幸灾乐祸的笑。 “顾郎,郡主姐姐身娇肉贵,不比我这等粗使的农妇,怎么能这样绑着?” 慕娇娥抿着唇,眼角眉梢都带着笑。 “霍庭安,你就是个自负狂妄的平庸之辈,你再不回南州,祁阳城迟早丢在你手里!” 回来的路上,更难听的话沐姝都骂了。 如今霍庭安不回南州,她也去不了,满心愤懑只能骂出口。 可沐姝刚骂完,常氏冷着脸,一巴掌就甩了下来。 “真当你这郡主有多金贵?庭安可是攻下祁阳的功臣,你竟敢骂他?!” 常氏甩着一脸横肉,一巴掌就在沐姝脸上留下五道红痕。 郡主有什么了不起? 一个不受宠的东西,没见皇上都不理睬,还让庭安把她绑起来吗? “沐姝,我知道你一时接受不了我纳妾,但你不该搬出战事扰皇上视听,更险些连累霍家!” 霍庭安想起刚才沐姝抱着皇上大腿的模样,仍心有余悸。 稍有不慎,可就是满门获罪了! 他对沐姝那些心虚,也被那一瞬间的惊恐覆盖。 此刻有的,只是厌恶! 沐姝手脚被缚,但望向霍庭安的双眼猩红,咬牙切齿间满是恨意。 “你个蠢货,骊军狡诈一事我在信中也嘱咐多次,你却还放下大军回京。” “父兄的作战记录,七年来我读了不下千次,你偏不信前人经验,攻下一城就傲慢回京,连我父兄拼死保护的地形图也置之不理。” “你真当我稀罕你家正妻之位不成?” 沐姝泛红的眼圈下,映的皆是沐家军惨死的战场。 她锥心泣血的字字句句,让霍庭安有了一瞬怀疑。 常氏突然一声冷笑,将霍庭安的思绪打断。 “那种记录你读了万次有什么用?你全家都死在南州了,可见他们的计策行不通,地形图也是无用之物。” “你家满门废物,也能跟我儿子相比?” 常氏恶毒的言语,让沐姝瞳孔一缩,愣了片刻。 沐家满门忠烈,就连妇人都披甲上阵,只将她一人留在上京。 战死那日,南州的土地,是被沐家军的血染红的。 常氏这老婆子,竟敢说她满门废物?! 霍庭安微蹙眉,也知道母亲说话重了,将她扯到身后。 “沐姝,你高处闺阁不懂武艺,去了南州也是白白送死。” “我允诺你,三日一到即刻回南州取地形图,必拿下剩余六城,为你父兄报仇。” “这几日,你就在房中待着吧。” 说罢,霍庭安带着常氏与慕娇娥离开。 房中只余被捆在榻上的沐姝,与被他打晕的舒沫。 沐姝挣着绳索,在桌边从天亮磨到天黑,磨到手腕鲜血淋漓,才将麻绳磨断。 这会儿舒沫还晕着,她将舒沫抬到榻上,又卸下墙上那柄生锈的剑刃。 眼底锋芒再起。 霍庭安说她不懂武艺? 她在皇后膝下养着,跟江晏景用着相同的武师教导。 七年间,她练的是沐家无影剑法,修的是母亲庞氏一族的鬼医秘术。 若不是皇上整日盯着,她早就跑去南州了。 霍庭安见识短浅私自回京。 既然他不走。 那这好不容易收复回来的祁阳城,就由她来守! 沐姝拿簪子撬了锁,趁着夜色翻上墙头,想着连夜赶往南州。 可刚爬上墙头,对面突地蹿出一颗脑袋。 两人额头撞得清脆响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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