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了朝廷要在青州月山县建学堂一事后,她也想要一同回去,为民风教化献一份微薄之力。 至于秋月,则是太皇太后授意。 不过,秋大人素来游离于官场之外,醉心于医术之中,出京医治疑难杂症,她也乐意得很。 这日,李茵在宫门送别明珂一行人。 明才女一身白衣,素不染尘,容貌清冷静雅,似谪仙一般。 “臣女,拜别皇后娘娘。” 李茵扶起她,耐心叮嘱道:“此去路远,千万要当心才是。等过些时日,我与清棠说不定还能一起去找你。” 明珂眉间展露笑意,看向周遭,却只瞧见了站在她身后眼泪盈盈满脸不舍的王知微与长乐公主,周大小姐的影子都没见到。 “好啊!周清棠今日都没来送我,等来日见了,我一定要好好问罪才是。” 李茵也笑着道:“来日,我亲自把她押到你的面前,让她负荆请罪。” “我同知微姐姐也要一同前去,还要加上萧世子!” 长乐公主凑上前来,“明姐姐你就不能多留几天吗?等萧世子与知微姐姐成婚后再走。” “别胡说,这没影的事呢!” 王知微拽拽长乐的袖子,耳尖上泛起可疑的红晕。 李茵道:“哪里没影了?我看不出三日,燕王爷就要领着萧子秋登门谢罪,将退婚书烧了。” 明珂道:“佳人良配,再续前缘,倒是要恭喜了。” 她们恐怕谁也没有想到,当日明府里哭哭啼啼的那一出,会是这般结局。 又说了几句,明珂忽然转向李茵道:“妙真道人之事,我问过家中长辈了,他们也没有线索。等日后我桃李满天下时,说不定能够找到她的踪迹。” 没想到她还记着这件事情,李茵遍寻无果后,都不怎么抱希望了。加之宋念柔远离京城,这些事情,好像也不那么重要了。 李茵对她道了谢,又说:“至于桃李满天下,我等着看明才女座下子弟高中,大展宏图。” 说话间,明珂已经登上了马车,微风拂动她的衣衫,她回头冲着李茵一笑,“借你吉言!” 神采飞扬,顾盼生辉。 不染凡俗的仙子,终于摆脱了“福王妃”这副枷锁,走向了自己期盼的广阔天地。 * “娘娘此举,在明才女心中,恐怕可以称一声‘伯乐’了。” 今日前来送行的人不多,除了与明珂相熟的闺中小姐,便只有几位一直负责商讨修建学堂的官员。 其中,自然少不了哪哪都要掺和一脚的沈大人。 他行至李茵跟前,恭谨地拜道:“参见皇后娘娘。” 李茵微微别过了脸,不是很想应这一声。 偏偏这人不识好歹,站直了身子后,又道:“娘娘眼下似有乌青,是近几日没睡好吗?” 有时候李茵真的觉得,他烦起人来,就像一只赶不走的苍蝇。 尽管这只苍蝇在众人眼中容色出尘、是风雅之辈,非凡俗子弟所能比拟。 李茵冷着脸道:“与你何干?” “微臣是担心,一时失言,让娘娘身陷险境。” 沈慕之立在她跟前,好像真的有几分担忧似的,“若娘娘与陛下之间,因微臣而生了嫌隙,那就不好了。” 李茵脸色更冷,“这是我与他之间的事情,用不着旁人多嘴。” “是吗?”沈慕之微微一笑,“可是微臣觉得,娘娘对陛下、对自己,好像仍存有疑虑?” 疑虑…… 不提还好,一提起来,李茵就很容易联想到一件事情。 洞房花烛夜,他们并未圆房。萧澈以她的意愿为先,时至今日,仍然…… “沈大人多虑了,本宫与陛下,从无嫌隙。” 说完,她一拂衣袖,转身离去,毫无留恋。 可是,沈慕之的话却长久地留下了她的心中。 她与萧澈,难道要一直这样下去吗?几十年这样过下去,不,用不了这么久,只需要一年、两年,这样寡淡无味的日子恐怕就会被厌烦。 对于喜欢的人,真的能忍得住一直这样下去? 今夜,处理完政事后,萧澈早早来了坤宁宫陪她用晚膳,沐浴过后,他们如同往常一样,躺在了寝殿的红木雕花床上。 夜色渐浓,昏黄烛火透过龙凤呈祥百子图床帐照进来,有暧.昧在其间无声浮动。 他们是不遵循“寝不语”的人,按照惯例,还得东拉西扯闲聊几句,才会相拥着沉沉睡去。 李茵今夜穿着轻薄的罗衫,躺在他身边时,能感受到对方传过来的温热体温。肌.肤之间,只隔着一层薄薄的衣衫。 夫妻,该是这世间最亲密的人。 如此想着,忽然,她跪坐起来,抢在萧澈将要说些什么之前,用力地吻上了对方的唇。 萧澈身形一顿,“你……” 刚出口一个字,李茵又结结实实地堵了上去,将余下的话都堵回喉咙中。 唇齿缠绵许久,二人抱着从床榻边缘滚到最里侧,李茵被亲得晕乎乎的,许久才被放开。 萧澈目光沉沉,“不害怕了?” 回应他的,是又一次吻上来的唇。 …… 红帐合盖,珠帘落下。有风吹过,纱帐上泛起涟漪,珠帘撞在一处,叮咚作响。 帐内,萧澈拿着一段红绸,蒙上了李茵的眼睛。吹弹可破的柔白小脸上,一双樱桃红唇格外引人注目。 下一刻,温软的唇瓣贴上来,轻轻厮磨。 …… 不知过了多久,修长的手指勾住红绸后段,一扯而下。 红缦从脸上划过,一双湿漉漉的眼睛露了出来,恍若含情。 李茵微微喘着气,“这不公平。” 蒙着眼睛,一切感官都变得敏感,如飘摇在沉浮之中的小舟,无法控制。 她躺在软衾上,只能紧紧攥住身.下的被子,或者,抱住对方。 “为夫也觉得不公平。” 一样染上红润颜色的薄唇上勾起一抹笑意,随后,萧澈拿起红绸,蒙住了自己的眼睛。 大红绸布覆盖在白皙面孔之上,遮住了最为深邃迷人的眼睛,只留下高挺的鼻梁,与微微勾起的唇。 “那你蒙一次,我蒙一次,公平了吗?” …… 细密的吻落下来,宽大的袖袍被褪至手腕。 萧澈俯下身,吻在那块青色蝴蝶形状的胎记上。 “这一次,请不要再忘记我。” 第59章 京察(四) 红烛燃尽,珠帘却摇曳不息…… 红烛燃尽, 滴滴蜡泪聚在烛台之上,珠帘却摇曳不息,琉璃玉石撞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李茵终于明白, 撩拨招惹他是一件错误的事情。 左手被迫与他十指紧扣,两只手像是永不分离般缠握在一处。帐内热.意汹涌,手掌心有汗微微渗出,黏.腻而潮湿。 “为什么忽然这样?” 萧澈抱着她, 嗓音低哑,“今日,有什么人, 与你说了什么话?” “没有人与我说过什么……” 她难耐地偏过头,另一只手攥紧了被子, “一切,只是因为,我们是夫妻。” 没说实话。 萧澈微微眯起眼, 松开与她十指相扣的手, 慢慢往下移,落在了她柔软的腰肢上。 异样的触感传来, 李茵慌忙抓住他作乱的手,改口道:“不仅因为我们是夫妻, 而是……” “而是什么?” 萧澈俯下身来,俊朗无双的容颜靠近李茵的脸, 那一双眼睛, 似有勾魂摄魄之效。 他拉住对方的手,牵引着向腰后绕去,让她环抱住自己。 对方的动作温柔,与平日里不怒自威杀伐果断的陛下大相径庭, 连细枝末节都一一考虑周全。 只是,身处柔和静谧的海湾中,也不免会被波涛卷起,随其上下起伏。 李茵眼中蒙上一层雾气,“因为我喜欢你。” 能亲耳听见李茵说出“喜欢”二字,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 那些惴惴不安与疑虑,仿佛被这两个字尽数冲刷,只留下了一个同样炽热的心。 他吻上对方的额头,低声笑着道:“我也喜欢你。” …… 那日之后,李茵觉得萧澈变了不少,又好像没变。 除了恨不得一天二十四个时辰同她黏在一起外,在处理朝政上,也开始不断询问她的意见。 在月山县修建学堂一事本是李茵提出来的,她在那样的地方生活了好几年,曾与许多底层民众一样,对于渺茫未来的日子,时不时感到绝望。 这是按照原本命运的轨迹,出身官宦世家深居简出的“宋令嘉”,绝不会有的感受。 命运的玩笑,坎坷的磨炼,让她变成了如今的样子。 闲暇时候,他们会一起读书作画,偶尔,还会将棋盘搬到窗边对弈,而在不远处,往往会有一只团成圆球的狸花猫。 赌书消得泼茶香,宁静的日子眨眼而过。 四月初,一件大事,震惊了朝野内外。 起因还是京察,在一个官员的政绩奏报中,查出了不对劲。 此次京察,不仅要求写明承平年间的政绩与处罚,更要将过往数十年间的每次京察的奏报整理排序,一同上交。 这是个极繁琐的事情,内阁本意也不过是威慑,而非真的要纠察过往。 若按照承平年间的作风,这些东西上交吏部后,是不会有人一样样盘查过去的,可是,如今不同了。 吏部尚书上了年纪,抗住不多日劳累,已经回家修养去了。吏部侍郎钟大人又是个耳根子软的,旁人两句一劝,就当了墙头草。 于是,沈慕之变成了主持大局的那一个。 在他的坚持下,还真纠出了不少错漏。 其中,被挖出不可饶恕之罪的,便是周将军。 “娘娘,不好了!” 怀玉慌慌张张跑进殿时,李茵正在给香笼里添安神香。近来不知怎的,他们二人都有些难以入眠。 李茵搁下金勺,“发生什么了?” “娘娘,此次京察,经由兵部一个十几年前参加过北疆一役的官员查起,发现,周将军曾贪墨军功,将部下将领的杀敌之功,揽在了自己头上!” 哐当一声,手中的雕花香笼盖摔在地上,她猝然睁大了双眼,“什么?!” 周家。 原来,沈慕之不仅是威胁她,更是要将这个威胁变成事实。 “我去找……” 慌乱之中,她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萧澈。可是,话还没说出口,脚步还没迈出去,她就像是被钉在原地了一样动弹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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