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她又冷静了。差点忘记季则尘会很多奇门遁法,甚至善蛊。 现在他隆起的肚子,该不会是吃了什么蛊…… 若是这样,他真的太变态了。 她忍不住抽回手,身子往后退,看他的眼中全是复杂的惧意。 惧…怕。 季则尘从她的身上看见了抗拒,脸上愉悦的神情一滞,喉咙像是被无形的手捏住了,溺水般的窒息疯狂涌来。 他想不明白,曾经她说了无数次爱他,思慕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能和他在一起。 现在他也愿意为她付出一切,为何要惧怕,要抗拒? 季则尘想要靠近她,想要她的安抚。 他抓住她的脚踝,放在唇边想要讨好她。 此时唐袅衣脑中全是他的变态,乍然见他抓住自己的脚踝,下意识用力挣扎。 挣扎期间,她不慎踢上了他的肚子。 青年闷哼一声,用力咬住下唇,忍着想吐的冲动,松开她的脚踝,蜷缩住的身子疯狂颤抖。 他看起来极其难受,像是被踢得惊胎了。 唐袅衣顾不得害怕,赶紧回去抱起他颤栗的身子,“季则尘,季则尘,你怎么了?” 她慌张得声音都是颤抖的。 季则尘眉心紧蹙,双眸紧阖,死死咬住下唇忍住想要呕吐,直到尝到了腥铁的血腥味儿,才匆忙推开抱着自己的唐袅衣。 几步出了笼子,还没走几步便伏在水池边捂住唇,血从口鼻中溢出,最后还是抑制不住,呕出大口鲜血。 随着他呕出的血,原本隆起的肚皮迅速瘪了下去,很快就恢复成往日那般,根本就看不出有什么不同。 唐袅衣呆了会儿,很快回神,跑到他的身边扶起来:“你没事罢,我不是故意的。” 他身上都是血,大片的血渍侵染了衣襟,看她的眼神很幽怨。 唐袅衣被他看得很愧疚。 她也不知道他竟然这般脆弱,不经意踢一脚,他就吐血了。 还…还将肚子也踢平了。 她面呈愧疚,正要道歉却被打断。 季则尘面无表情,张口便道:“还没成型的孩子,小产了。” “……” 唐袅衣沉默,咽下了愧疚,对他的话无言以对。 他分明就是吃了什么东西,让肚子看起来像怀孕了,怎么可能会有什么,还没有成型的‘孩子’? 季则尘坐起身,唇瓣因还沾着血渍,异常浓艳。 他丝毫不怪她,捧着她的脸,语气低落:“我再也怀不上孩子了,你会不会抛弃我?” 这段时日他试了很多种方法,终于才让自己看起来像怀孕了。 可刚才他才清醒地反应过来,哪怕吃蛊伪装得再像,他也没有办法和她拥有血脉相通的孩子。 她若是不爱他了,就会头也不回地抛弃他。 “别抛弃我好不好,我会很乖,什么都听你的……”季则尘呢喃着去吻她。 他身上都是血,刚才还经历了如此惊悚之事,唐袅衣实在对他的吻提不起兴趣,转头便躲开。 青年的瞳孔霎时定住,姿势僵硬地望着她。 唐袅娘躲开后又想起来,他现在极度不正常。 她转头,卷起袖子擦拭他脸上的血,“时奴,你现在的状态很不对,我有些害怕,所以先去将身上的血衣换一下可以吗?” 原来是因为这个怕他。 季则尘轻眨眼睫,恢复往常的平静:“……好。” 他抱她回莲台上温柔的用湿帕子,将沾在她身上的血都擦干净,然后找了干净的裙子给她换上。 做完这一切,他单跪在她的面前仰望她,在她的目光下虔诚地吻上她的膝盖:“我去将身上的血洗干净,然后再回来。” 唐袅衣点头:“嗯。” 她看着他一身血衣的背影,目光忍不住看向地上的那一滩血,心中有说不出的复杂。 他离开了很久才回来。 这次他白衣素净,有了几分最初相遇的冷矜。 因为刚才吓到了她,他坐在不远处不敢靠近。 唐袅衣见他刚‘小产’很可怜,让出身边的位置对他招手,“时奴,躺这里。” 他眼眸微亮,踱步过来躺在她的身边,揽住她柔软的身子,脸颊埋在她的颈侧。 “袅娘……” 唐袅衣抚摸他微润的黑发,“以后别做这种事了好吗?” 他没说话,抱得更紧了。 唐袅衣等了许久,都生出了困意,才听见他似轻轻‘嗯’了一声。 她得到回应,亲密地在他怀中依偎出舒服的姿势,安心地闭上眼。 房间昏暗,而外面也已是月悬高空。 季则尘抱着她,神色空空地望着连接在头顶的金笼,却觉得被囚困的是他。 空洞,漆黑,看不见光。 他知道自己如今不正常,像得了病,入了魔怔般整夜难眠,睁眼闭眼都是她要离开他。 可她是正常人,无法整日与他待在昏不见光的囚笼里。 他轻蹭她的睡颜,微不可见地轻声呢喃:“我会克制的,别怕我。” . 袅袅失踪许久了,至今依旧还没有任何消息。 季阿厝愁思地倚坐在明月廊,想着是否还有遗漏。 毕竟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只要是活生生存在过的人,都不可能会平白无故地消失,定是还有什么地方遗漏了。 可她不知道还要去什么地方寻,她消失得半分痕迹都没有。 “哎。”季阿厝轻叹,伸手接了一捧秋色。 冷风卷来,杏儿紧忙将手中的披风披在她的肩上,劝道:“小姐,外面风大,你且珍重身子,不要再受了风寒。” 季阿厝素手牵过披风,再次幽叹:“袅袅失踪这么久没有下落,我实在寝食难安。” 杏儿知晓小姐与唐姑娘姊妹情深,也不好再劝多的,“小姐要珍重身子,这样才能有精力去寻唐姑娘。” 季阿厝轻叹,现在只有她与堂兄,还在整日找唐袅衣。 最初央王发疯发狂似地找人,不知得到了什么消息,竟然悄潜入苗疆被抓,本就关系紧张的两国越发剑拔弩张。 央王忙着收拾烂摊子都不赢,根本分不出多余的心思,全心全意地找袅袅。 而哥哥季玉山与郡王独女在一个月前已定下婚约,自然也不能光明正大地寻个姑娘。 过些时日若是再寻不到人,只怕所有人都会当她死了。 季阿厝压下眉宇间的愁思,对杏儿点点头,站起身。 两人正打算避风,前面迎面而来一位提着食盒的仆奴。 府中四处行走的下人不在少数,季阿厝也未曾在意,与杏儿往一旁的抱厦避风。 走了几步,季阿厝的脚步骤然一停,疑惑地转身,见那仆奴提着食盒,去的方向竟然是澜园。 什么时候澜园也爱吃糕点了? “小姐?”杏儿见她停下,唤了声。 季阿厝压下心中的惑意,对杏儿摇摇头:“走罢。” 两人走进小室。 杏儿解开她身上的披风,挂在木架上,折身去点炉子温热茶。 季阿厝坐在软簟上,越是想越是觉得古怪:“杏儿,你瞧着刚才那个人是做什么的?” 正在点炉子的杏儿闻言,回道:“那是后厨的人,我之前去后厨遇见过几次,像是前阵子来的新人,专往各个院子送茶水糕点。” 那更奇怪了。 季阿厝转头看着窗外,不解地呢喃:“奇怪,大哥哥一向不重口腹之欲,才过午时,膳食刚撤不久,他怎么就传召下人送糕点?” 杏儿瞧不出什么古怪,温了茶水,放在她的身边:“小姐,喝些热水去去寒气。” 季阿厝伸手去端茶杯,脑中划过什么,倏然站起了身。 “杏儿!” 季阿厝压下眼中的情绪,心跳微乱地道:“我们再去看看大哥哥。” 杏儿不解:“小姐不如晚些时候再去,现在少师还在外……” “不!”季阿厝打断杏儿的话,压下的呼吸起伏很大,道:“就要大哥哥不在的时候去看他。” 她或许找到袅袅了。 但她既希望是自己所想的那般,又希望不是。 一向备受众人尊敬的大哥哥怎会将人藏着,冷眼看她们在外面找了这般久,还将人藏着。 季阿厝步伐微急地朝着澜园而去。 赤貂正在风车下的石板上晒太阳。 天寻去寻赤貂时,正巧看见绰院的阿厝小姐正在外面。 此时主子不在,她却忽然出现这里,天寻脚步一顿,心中升起警惕,面不改色地上前请安。 “阿厝小姐?” 季阿厝被人撞见偷进澜园,面上不急不慌,佯装不知情地温声问:“大哥哥在精舍吗?” 天寻答道:“回小姐,主人在外与中书令议事。” 季阿厝脸上露出了然:“原是不在,我本是有事想找大哥哥的,既然不在我便不打扰了。” 天寻垂首:“阿厝小姐慢走。” 待季阿厝消失在竹林,他转身抱起石板上的赤貂,往里面走去。 此时正朝着竹林外走去季阿厝,脸上满是掩饰不住的骇然。 刚才她正要往里面去搜寻,还没付出行动便看见,大哥哥常年带在身边的天寻,竟然没有带在身边,还从里面出来。 原本的几分怀疑,在看见天寻变得越浓了起来。 季阿厝觉得,天寻留在院中,怕是在守着什么人。 暮色金黄,竹林被用劲全力的余晖笼罩,灿烂得似天上洒下的辉煌金箔。 季则尘步伐徐徐地从林中拱桥拾下,听着身边的人说话,偶尔淡淡颔首。 原来季阿厝发现了。 不过他并不担忧被发现,因为他没算真的永远都将人藏在此处。 . 自从上次发生‘怀孕’之事,她露出对他过惧意,最近的季则尘似乎正常了些。 但也只是浮于表面,哪怕看不见,她也能察觉他竭力压制的平静下,仍旧偏执阴暗。 好几次她意识模糊中,察觉他趁她睡着了,伏在她的颈间,那块湿润许久都不曾干。 她也再没提过要出去,也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何时才会结束。 直到有一日。 唐袅衣独自在糕点中吃出一封信,而这碟糕点是从外面刚送进来的。 她察觉口中有异,先是一怔,待到天寻离开后将那封信打开。 是季阿厝送来的。 上面写着季阿厝已经知道,她被季则尘藏在澜园里,说会想尽办法将她带出去,其中还包含了不少都关切之言。 唐袅衣反复看着那封信,然后揉成一团,放在烛台上点燃烧成灰。 本来想写一封信递送出去给季阿厝,让她不要找自己了,但她不敢往外面送什么东西,担心被季则尘发现,也担心他发现,她收到过外面送进来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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