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头的队长顿住带兵拉练的脚步,他回身望向徐雍墨,眉毛微蹙了下。 “我们将军很忙,您有什么事?”李建原仰头凝视徐雍墨。 徐雍墨冷眼嗤笑一声,“有眼无珠的东西,竟不认得本王是谁。” 他将腰间令牌取下,散散掷在李建原脚前。令牌砸在干枯草地之上,金属光泽生辉,一下都彰显眼前人身份。 李建原身后小兵有些已下意识往后退几步,知道此刻骑于马上、傲得不可一世之人,肯定是京都里派来的皇子。 至于是哪一位,不好论断。 李建原却不怵徐雍墨的身份,甚至因徐雍墨说话的态度而让眉间距更靠近了些。 不过碍于徐雍墨的皇子身份,李建原拿手指了个方向,道:“将军在营中休整,朝那个方向走便是。卑职们要继续训练,礼数不周还望王爷见谅。” 徐雍墨着急去找宋只尧将军,也不为难他们,道了声“好”就往李建原所指的方向去。 待骏马从身边驰过,有小兵不免好奇地询问李建原,“队长,这是哪位王爷啊?” 有小兵猜测,“是塞北大将军吧,他来军营找将军做什么?” 李建原回过头,将目光从徐雍墨骑于马上的背影上收回,他回复道:“自然不是塞北大将军,塞北大将军不会这样同士兵说话。那位王爷,乃是当朝四皇子。” “至于他为什么来军营,我也不知,但未来几天定有大事发生。” - 自从徐雍启让李建原投军,并带了几份书信和地貌图后,这几日宋只尧多在帐内仔细研究,尤其是地貌图,他来来回回翻看多遍,才悟得些许徐雍启在书信中交代事项的精巧之处。 帐外小兵通传,“将军,有位王爷前来军营,您快去迎接一下。” 宋只尧听得古怪,“大将军过来了?” 小兵摇头道:“不是大将军。” 宋只尧点了点头,将书信和地貌图仔细收整至隐秘处,才随小兵去迎接那位王爷。 徐雍墨已翻身下马,一边抚摸着马颈一边扫视军营内环境。 宋只尧赶到,连忙迎上去,“卑职不知王爷今日前来军营,让王爷久等卑职,实是卑职工作不周。” “宋将军不必多礼,”徐雍墨摆摆手,不和宋只尧绕圈子话,开门见山,“本王这次来军营,是有事要找宋将军。” 宋只尧挑了挑眉,手掌摊开做了个“请”的动作,“那王爷同卑职进帐细聊?” “不必。”徐雍墨又环顾四周,缓声开口道,“也不用细聊,就是泸景最近有麻烦,要烦将军带兵随我去一趟。” “泸景发生了何事?”宋只尧询问。 徐雍墨状似压了压嗓子,但实际上音量仍不低。 他开口道:“圣上派七弟和本王来泸景管治瘟疫之事,七弟作为统领管治之人。谁料来泸景之后,七弟非但对泸景百姓毫不上心,更是伙同南疆族人内外勾结,泸景府衙的钱财全被七弟拿去送了那南疆二公主,还将她养在了泸景的一处宅子内,好吃好喝供着。” 宋只尧“啊”了声,表情有些许惊讶,“七皇子他真当如此?卑职以为他斩杀逼退匈奴,总是心里藏着我大荣百姓。” 徐雍墨轻咳了声,“自是’英雄难过美人关‘。” “本王说的话句句属实,将军随身在军营,但想必也听说了南疆千里送金制马车到泸景,而泸景前阵子刚爆发百姓动乱之事吧?” 宋只尧点头,“确有听说此事,听闻暴动,本来卑职都要带兵前往泸景,但后来又解决了。” 徐雍墨看他,冷笑一声,“宋将军以为我那七弟是如何解决的?” 他略顿片刻,缓声开口道,“还不就是给闹事百姓些许好处,可钱财也许能压些许民众,却压不了百姓对七弟的愤怒之心,所以近来泸景隐隐又有暴动势头。” 宋只尧眨了眨眼,“那王爷是想让卑职…?” “你派兵随我前往泸景,一为镇压要起义的百姓,二为以军队之力,逼七弟停手,万万不可继续悖民意下去了。” 宋只尧攥了攥拳,一副被说动的模样,他点头,“好,为了泸景的安定,卑职全听王爷安排。” 他又问:“王爷需要多少兵力?” 徐雍墨说了个数。 宋只尧醋了蹙眉,摇头道:“王爷,军中有律法规定,非圣上旨意,不能擅自带兵行动,何况是那么多兵力。” 徐雍墨看他,也不着急,淡淡笑了笑,“宋将军不必忧虑此事,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何况圣上的意思从来就是维系安定。出了问题,由本王来担责。” “而且,若镇压有功,之后宋将军你的好处可少不了。到时本王回京都,也定会在圣上面前多多详述宋将军的魄力与聪慧,届时宋将军兴许不必待在泸景这蛮荒之地,京都可有更大空间允许像宋将军这样的人才遨游。” 宋只尧舔了舔唇,仰头看徐雍墨,又有些犹豫地低下头盘算。 而等他再抬头时,目光已变得坚定,“卑职愿意追随您!”
第68章 保护 宋只尧领徐雍墨入帐内, 二人进一步商议接下来带兵入泸景的行动。 徐雍墨的要求是快。 宋只尧倒不急不缓,他道:“王爷此事可急不得,按王爷您的兵力要求, 军队定然需要时间规整,不然就容易打草惊蛇。” “这怕什么,打草惊蛇才好让七弟不敢轻举妄动。”徐雍墨蹙眉, 又问道,“你需要多少时间来规整?” 宋只尧抿了抿唇, “最少需要两天。” 徐雍墨冷冷睇了宋只尧一眼,“本王只给你半天时间, 明日午时,本王要能看到你的士兵包围泸景城。还有,你将军队里的兵力详情写予本王, 明日辰时, 本王会派人将军队进入泸景的方式交到你手里。” 宋只尧面露难色, 徐雍墨不理他,只冷冷问道,“你听明白本王的意思了吗?” 宋只尧不敢多说,点头道:“听明白了。” “那就好。” 徐雍墨又收起脸上冷淡的面色,露出一个笑,“若镇压刁民起义有功,宋将军的功劳可不小, 飞黄腾达指日可待。” “是。”宋只尧低下头。 徐雍墨拿到宋只尧给的兵力详情后就打道回府。 他的骏马从军营驶离,副将进帐来寻宋只尧, 面上神色有些为难, 询问道:“将军,方才你同那位王爷在帐外的对话我听见了, 大将军真是那样的人,我们真要追随他匆忙进入泸景吗?” 宋只尧于草案前坐下,继续研究徐雍启传给他的地势图,他摇头,散散道:“当然不,四皇子连仗都没打过,他说破了天我也不会蠢到冒着掉脑袋的风险擅自行动。” “况且,”宋只尧朝副将扬了扬手中的地势图,“大将军早有预料,早就将详细的消息告知于我。” - 夜晚亥时,徐雍墨熄灭油灯枕于床榻之上,翻来覆去有些睡不着。 泸景的条件不比京都,这里天气潮湿,木板床被水汽常年累月入侵,硬得发冷。徐雍墨本就睡不惯泸景的床,再加上明日辰时会有一场大战,他心里惴惴得不安,心口发慌又发虚。 又是一个翻身,徐雍墨攥了攥拳索性从床上坐起。 他穿上外衣,提了灯盏,预备去瞧瞧徐雍启在做些什么。 府衙辟了间屋子做书房,供徐雍启、陈昔尧、苏钰城等人办公用。这个点,书房的灯还亮着,徐雍墨推门进去,苏钰城强撑着眼皮对着一桌子文书发呆,陈昔尧和账房先生一并对账,徐雍启则伏案桌前,低头写着什么。 木桌和木床一样年久老旧,徐雍启书写的动作带的木桌不时吱嘎作响,很是恼人。徐雍启却没半点分心神色,油灯下他眉目深深,眉尾的疤痕因微蹙的眉而彰显犀利色彩。 徐雍墨一直知道徐雍启他们为泸景瘟疫等事操心竭力,然而今日一来,才更深地感受到徐雍启等人对百姓的实干关切。 这点他的确不如徐雍启。 枉他提笔写下无数丹青彰显拳拳爱民之心,与徐雍启桌前这一盏油灯相比,不过是感动自我的纸上之谈。 这样的想法从徐雍墨脑中窜过,他马上晃了晃脑袋,杜绝这种思绪。 他的推门进入只让苏钰城和周留抬头看他,徐雍墨咳了两声才让徐雍启从案卷里抬头起来看他。 但也是只是轻轻一瞥,连话都不说一句又低下头去。没把徐雍墨的突然过来当回事。 还是陈昔尧抬头问他:“四皇子这个时辰过来,所为何事?” 徐雍墨的目光指向徐雍启,启唇道:“本王有事想和七弟聊聊。” 在场其他人互相看了看,走出去带上书房的门。屋内便只剩徐雍启和徐雍墨二人,徐雍启仍旧坐于桌前提笔书写,没抬头问徐雍墨找他何事。 徐雍墨走近,瞧见徐雍启在写的是向圣上汇报泸景最近情况的文书。徐雍启一手字写得狂放犀利,连笔锋利的潦草,题本内容则写得井井有条,三言两语便将工作内容与成果阐明清晰。 印象里徐乾之也夸赞过徐雍启的述职公文,他还让徐雍墨学学徐雍启的公文书写,说徐雍墨太重辞藻而忘实事。 在有关治理天下的大事上,徐乾之总让徐雍墨学学徐雍启。 纵然徐乾之在其他大臣面前表露多少他对徐雍启的不满意和不信任,徐雍墨在一旁看得清晰明了——父皇他,其实格外中意徐雍启。 不过等到明天,再如何中意徐雍启,他也是一摊尸骨了。 徐雍墨攥了攥拳,哂笑一声,“七弟,你这字实在写得潦草,我劝你还是写正些。” 毕竟,这可能是徐雍启留在世上最后的文字了。 徐雍启似乎不觉徐雍墨的言外之意。 他写完述职,将纸张整理封好,指关节处生了不少茧,徐雍启指骨在题本边缘压过。 他抬眸看了眼徐雍墨,语气淡淡,“来泸景不是无所事事的,四哥若闲着无事不如帮陈少卿把帐对了。” 都这个点了徐雍墨自然不会干事,但徐雍启一番话又说得他无从反驳。 他咬了咬牙,只冷哼过一声,“看这些帐有什么用,父皇不会在意的。” “可是百姓在意。”徐雍启说,油灯下他深深眉目映照得有如神明般肃穆,他抬眸看向徐雍墨,“所以我要在意。” “哼,反正你……”徐雍墨下意识脱口而出,又把后半截话咽进去立马替换,他道,“反正你在泸景百姓那名声都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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