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变脸,有谁比姓顾的在行? 结果族老们还没走,互相交换了一个眼色,最后站了一个人出来,威严十足对她开口:“顾衍誉,这不是小事。风水事大,关系家族百年,你不能因一己之私,坏了大事。” 顾衍誉本身看到漂亮夫君,已经不想骂人了。结果火气就这么再次被点燃,这回扑都扑不灭,她让阳朔把戴珺扶好,自己上前一步,眼底往外直冒邪性的火:“好啊,为家族考虑。你现在从这里跳下去,我活埋了你。今天太阳下山之前,还来得及给你儿子办个仪式,让他继任家主。从此之后我听凭驱使,绝无二话。你愿不愿意?” “你,你怎么能这样说话?” “跳不跳?不就是永世不得超生么,为了你的后代好,埋在这里怎么了,轮到自己就委屈了?怕了?” “你,没有你这样的人!顾衍誉,顾太尉他是自愿的,这样的福地世间罕有,太尉这样的能人百年之内也未必能出第二个。你敢不敢把这件事在宗族里说开?看看谁会站在你一边。” 顾衍誉看一眼哥哥,他会意,向身边的小兵吩咐:“待会儿带人上来,把那石棺和塑像砸掉,这里填平压实,东西都烧掉埋干净。” “是,将军。” 族老们已经惊怒难言,慑于这两位身后都是练家子,竟是一时说不出话。顾家兄妹态度再明确不过,事情已有决断,他们根本不想多聊。 顾衍誉淡淡道:“今日这一切,就当没有发生过。我娘亲下葬时,做的本就是合墓,他们二人为夫妻,如今爹走了,该开启合墓,将他放进去安葬。明日择时开启璧园。至于此处……” 她目光森冷地又扫了一眼那堪舆先生:“这种没影的缺德说法,谁也不准外传。再有人胆敢动这样的心思,被我发现了,我把你们一脉全葬进去。” 他们终于鸦雀无声,甚至不忘对她行个礼送她离开。 顾衍誉非常郁闷地发现,每次她单纯出于耍狠的目的,说几句不合理法的狂悖之言,竟没人怀疑她真能做得出来。 她到底怎么别人了? 就算说不上高风亮节,她也没当真伤天害理过吧?一个个的,怎么就真信了? 于是顾衍誉更加气急败坏。 导致其他人看起来更加畏缩。 蒲良抹了一把眼睛,眼中有泪,却又满是欣慰。 顾衍誉自幼年险些被吓出毛病之后,就没再敢去过璧园。 此时细想想,是给了她生命的两个人,将会被合葬于此,那也没什么可害怕的。 族老们这一次不来了,一是心里有气,说事情家主已经决定,他们不便置喙,二么,多少还是有点忌讳,不愿踏足。 于是这一次来的,都是自己人。 所谓夫妻合墓,其中一部分没有被封死,能被敲开,等另一个人被葬进去,才会被真正封上,那之后就很难再从外部开启。 开墓不需要选时间,只是提前的准备,下葬倒是要找人掐算一番。那堪舆先生简直委屈得没话说,他以为顾衍誉那一番狂悖发言之后再没有能用上他的地方呢。 顾衍誉对蒲良说:“开吧。” 蒲良给他们指了个地方:“小小姐,你们站稳了。” 顾衍誉不明所以,下意识抓紧了戴珺。 随着他一声声敲击,剧烈震动好似自大地之下传来,所有人都惊疑不定,相互抓住对方,紧紧站在一起。却没有人去阻止这个过程。 敲击声停下,他们所站的地方出现了急速下沉,等陷落停止,众人再次睁开眼时,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惊—— “这,这是……” “一个由真正的天铁所打造的兵器库。”蒲良说。
第223章 尾声(三)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呢?他不在乎 顾衍誉粗粗一估计,这地下武库的面积,比地上那个恢弘广阔的璧园只大不小。 整个地下全被掏空,一望无垠,但他们没有觉得黑暗压抑,因为这里整齐排列的,是明晃晃的无瑕的天铁武器,灯火一照,彻亮如白昼。 如果吴三思在此,他作为一个为了节省一点点矿藏而绞尽脑汁的人,会更明白此处的价值。就算掏空大庆地下已知的矿藏,能有这么多储备也必是用了一番心思。 不仅是兵器,还有数千套天铁所制的全副铠甲。 “天呐……” 在这种神迹面前,每个人脸上都写着同样的震惊。 顾衍铭走过去,拎起一件,发现比想象中还要轻。 从前全副铠甲最大的问题就是笨重,穿上之后虽能起到保护作用,但同时也会拖慢行军速度,知道有如此神兵之后,他们梦里曾经想过,若有一日能让士兵穿上天铁所制的铠甲,这样的战斗力会是惊人的。四境之内,都不再有人能与之匹敌。 顾衍铭抱着全副天铁铠甲流下眼泪,他比任何人都更明白战争是什么。 若天铁在羌虞的暴君手中,四境将被迫卷入战火,而如今他们手握最强大的武器,顾衍铭看到的是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不再有战争的可能。 他深刻地了解弱者呼唤不来和平,真正的和平只能来自强者的意愿。 他们拥有了一个凡人不敢想的武库,也就拥有了不再打仗的权力。 戴珺无比庆幸他们先来了乐临,力量对比的变化,会影响往后很多事的走向。比如大庆与邻国的关系,比如朝堂之上,他们与那些旧臣的关系…… 顾衍誉问蒲良:“你早就知道么?” 蒲良恭敬地回答:“老奴不知。老爷留给我的锦囊,言明在他离世后,我才能打开。老奴只比小小姐提前一天知道。” “你就当真忍得住不看?” “小小姐,我受怀璧小姐和顾大人的照拂之恩,当还以一世忠诚。” “如果我和哥哥同意将他葬在那山坳里,是不是你就不会告诉我有这些?” “是。” “他有说为什么吗?” “老奴不知。” “还有其他锦囊么?” “没有了。” 顾衍铭在细看过那些武器后,止不住开始亢奋,拉着戴珺细说其中设计的妙处。 顾衍誉他们此时方知,这武库中的一切,都来自那位曾给皇帝献图,却被皇帝下令暗杀永绝后患的人。那本是个极有天赋的工匠。顾禹柏保下了他,把他放在璧园之中。 可惜因为年事已高,又在此道上耗尽心血,完成所有天铁武器之后便离世。 除了武器,这位匠人还设计出许多新奇的小玩意儿,留下一堆图纸。 顾衍誉又环顾一圈,缓缓开口:“这样的工程……不是一个人,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做完的……能如此密不透风,曾经在这里的工匠……” “都死了。”蒲良说。 顾禹柏不会让这个秘密以任何形式被泄露出去。过程中一直以严苛的管理进行,而工匠在完成之后,不知道通道出口是陷阱,所有人在顷刻间殒命,包括曾看守此处的士兵。 顾衍誉的睫毛抖了抖:“抚恤……都给了么?” “给了,”蒲良说,“跟他们家里说的是为朝廷修筑工事时遇到意外,留下的银钱够他们的家人生活无忧。” 顾衍誉心情复杂地沉默了许久。 而后她问:“蒲叔,你跟我一起回去,还是想留在此处?” “小小姐,仆人一生,只能对一个主人忠诚。我啊,只是怀璧小姐一个人的仆人。让我在此处为怀璧小姐和她的夫君守墓吧,直到我死去。烦请小小姐到时命人将我也葬在此地。” 顾衍誉说:“好。” “我爹,就是用这样的理由说服了你么?你也期盼着,他的‘奉神之祭’完成,能为我娘换一个好一点的来世。而我爹肯相信你,也是因为你对我娘的忠诚,是不是?” 蒲良露出一个和善又坦荡的笑容来:“一个奴才,是不会明白那么多的。怀璧小姐临走前告诉我,她害怕他孤独,也不会跟其他人相处。听他的指令,相信他,就是奴才能做的一切。” 顾衍誉离开乐临之前,给他留下两个年长些的人照顾他生活,又拨了四个护卫。但想来没有这些,顾氏宗族的人也会对他礼敬有加。毕竟顾衍誉已恶名在外,老远喊一声“顾衍誉来了!”,能止小儿夜啼。 原定在哈泰死后就要跟羌虞进行的谈判,被暂时搁置。 从掌握天降武器的强邻到小国不足为惧,那图的地位下降就在一瞬间。据闻这位新的羌虞王回去把那场悲剧解释成了单纯的沉船事故,这当然是大家乐见的。没有人弑兄夺权,也没有异国人插手他们的朝政,有的只是一场华丽又遗憾的意外。 聂弘盛是在跟众臣说话时走的,彼时顾衍慈在旁随侍,皇帝说着话就低下了头,大臣们战战兢兢等待聆听圣意。 “小喜子”颤巍巍喊了一声:“皇上。” 然后那么轻轻一碰,皇帝栽倒在地。 顾衍慈镇定地就着他们刚才讨论的事给出结论,然后安排了聂弘盛的后事。 戴文嵩抬头时看到她美丽的脸上有一种残酷的冷静,而身边几位老臣竟都没有对她的安排提出异议,那一刻戴文嵩恍然明白,这位贵妃在朝中也不是麾下无人。 跟哈泰那惊天动地的死亡相比,聂弘盛的去世在所有人意料之中。先皇提前立好了遗嘱,一切有条不紊地运转起来。 及至回到陵阳,顾衍誉再怎么舍不得戴珺,也还是要进宫去陪姐姐一晚。 那一天姐妹俩抱在一起说话,她们发现,到了此刻,终于可以心无芥蒂地谈论起父母。 她问姐姐:“娘亲跟他在一起的时候,过得快乐吗?” 顾衍慈轻轻笑,目光变得悠远:“你眼见过他的手段,他不用真心的时候尚且能把人唬得团团转,让人觉得他给了自己世间最好的。他对娘亲掏出了心肺、倾其所有,他对她的好是你能想到的百倍其上。” 顾衍慈想起什么,又说了一句:“何况他还是个,不太有顾忌,甚至不会被道德和理法约束的人。” 顾衍誉抚着她的手臂轻轻晃:“跟我讲讲。” 顾衍慈想了想:“有一年陵阳城里的夫人小姐们,都给夫君做荷花香囊。她们在赏花会上提起,娘亲觉得别人有的爹也应该要有,她便虚心求教。不过她打小对这些都不在行,一开口便被看穿女红大概学得很糟糕,多少受了点挤兑。娘亲并不在意,回家找府上的婆子来学,但事情被爹知道了。” “他去报复她们了?” 顾衍慈想起来仿佛觉得好笑:“他懂得诛心。” “他那时去哪儿都让随从带着个绣绷和针线,在茶楼跟人聚会时就边绣花边听人说话,去练兵的空隙里就在演武场边坐下绣花。旁人问起,他说他娶夫人回来不是为了让她干杂活的,她想要什么,不过是吩咐他一声的事。他找最好的师傅学,绣得虽慢点,但绣出来栩栩如生,没人比他绣得更好。一对两个,他佩一个,送一个给娘亲,为她系在腰间。事情传开闹得好多人家宅不宁,没有第二个人能如他这般,为夫人做到这个地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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