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吉看他那急切的样子就知道是出了事情,神色也随之一变,凛声问道:“可是皇城出事了?” 喜萍点头,道:“皇后娘娘快不行了,国公爷让殿下速速回京。” 皇后一去,底下的贵妃和其他那些人肯定坐不住了,若太子再不回去,怕皇上会趁着这机会一同废黜了太子之位。 忠吉也知道事态紧急,提着刚买回来的避子药就往李家回。 到了归宁院,忠吉把避子药给了知霞,道:“麻烦姑娘煎下药。” 知霞也没推脱,只是觉得奇怪,问了几嘴这是什么药,忠吉却没说,他怕说了她就不帮他煮了,好在知霞也没继续问下去。 忠吉给了药后,就匆匆去寻了温沉,告诉了温沉,从京城那边传来的话。 此时,温沉正站在屋外回廊下。 清晨的阳光从天空之中落下,却被廊顶遮挡,成片的光落在他的眼前的那片空地上。 温沉的视线凝在前方。 他听到忠吉的话后,仍旧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忠吉以为他没听清,又重复了一遍。 这次,温沉终于回了他的话,可还是没什么太大的情绪。 “要不行了吗?” 忠吉马上应道:“国公爷说速回,怕是撑不了几日了。” 温沉视线从眼前那片照满了光的空地收回,他道:“那确实要快点回去了。” 离别好像总是来得仓促突然。 本来还想过几日再走的,可是这样的话,应当要今日就启程了。 从这里赶回去,不眠不休地骑马,那也要整整三日。 忠吉问他,“那殿下打算今日就走吗,李小姐呢,可要同她辞别......” 好歹是做夫妻做到了这份上,应当也不会不辞而别,便是做戏,也会把戏做个全套。 温沉没有回答他的话,却道:“去问国公爷那边的人要些钱来。” 忠吉不解,殿下在外面这么些时日,不管多么穷苦,也没有问国公爷那边的人要过钱,怎么快离开了,反倒要钱了。 不过他很快就像明白了其中关节,怕是给李挽朝要来的。 李挽朝在李家的日子不大好过,她那个继母祖母不是什么好人,父亲又是个睁眼瞎,如果温沉到时候出了事,怕她日子会更凄楚,若能有些钱在身边傍身,总也会好一些。 忠吉接下了这事,就去找国公府的人,却又被温沉叫住。 温沉对他道:“叫那些人身上有多少就全拿出来,剩个赶路钱就够了,到时候回宫,会双倍补还他们。” 忠吉应下,转身出去办事。 温沉去寻了知霞,等了会避子药,知霞见到温沉亲自来取药,又问了一嘴,“姑爷,这煮的是什么药?” 温沉倒没忠吉那样守口如瓶,避讳不谈,他站在门口淡声道:“是避子药。” 知霞脸色一变,当即瞪他,却又听温沉道:“我们现下都打算不要孩子。” 所以你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了。 知霞听到了温沉补充的那句话,果然也没再开口说什么了,只是面色看着还是不大好,估计肚子里头还有一大堆的话想说。 温沉没有再给她开口的机会,端着药去寻了李挽朝。 李挽朝昨晚累得太厉害,一直睡到了温沉在外面说了事,端来了药也没仍旧没有醒来。 她的半张脸埋在被子里头,一觉睡得出了不少的汗,碎发黏在额间,淡淡的晨光眷顾般地落在了她的脸上。 温沉将药放下,看着床上熟睡的女人却没有急于开口吵醒她。 他早就知道自己会有离开的那一天。 在和她潦草成婚的那一天,在和她同塌而眠的每一天,又或许是在很早很早之前......他早就知道,他会回到皇宫,而不是留在这个地方,这个不属于他的地方。 他是太子,阖该是生来就金枝玉叶的太子殿下,可是却被人设计,诬陷为礼王的孽种,他还被自己的亲生母亲怨恨了二十年,最后还被他的亲生父亲厌弃。 可是,凭什么呢? 他们凭什么这么对他。 玉碎之时,他死过一次。 在那之后他就已经下定决心,他不要死,他会回到京城,回到东宫,重新坐到属于他的位置上面。 至于李挽朝...... 他不可能会带她走的。 他带她走,要以什么身份?他们进京,他们就是夫妻。 那他呢?他该是温沉,还是齐扶锦。 皇宫也并不是好地方,到时候盯着他的眼睛数不胜数。 他又要怎么跟人去解释她的身份,去解释他们当初是怎么成了婚的呢? 这桩桩件件于他而言,都是数不清的麻烦事。 相爱确实可以迎万难,问题是,他们并不相爱。 他觉得她并不爱他,也清楚地知道,自己不爱她。 所以,他也不想为了和她在一起而去惹上一堆的麻烦事。 对,他不爱她。 她蠢笨,胆小,怯懦,气性又大...... 她没有那么好。 他为了方便能够彻底地狠心地抛弃她,在离开前,还妄图找一堆极其细微的缺陷安置在她身上。 他意识到自己有些无理取闹了,所以他制止自己继续这样想下去了。 换个思路吧。 他想,如果温沉死了,她用他留下的钱,也可以过得很好,她不会穿不暖,不会吃不饱饭,前提是,她别把那些钱被陈氏他们抢走。 他现在甚至有那么一瞬的懊恼,为什么当初只解决了李弘远,不彻底把另外那些讨厌的人一起解决了呢。 他轻而易举的就想用钱,买断了李挽朝近乎一年之久的情。 这样好像他就没那么坏一样了。 他没能再想下去,因为外头日光越盛,晃醒了床上躺着的人。
第14章 毫不犹豫说再见 李挽朝一觉醒来,身上酸痛,旁边躺着的人不知何时已经起了身,她揉了揉额穴就打算起身,却发现温沉就在眼前。 李挽朝看他一动不动看着自己,也没多想,只觉奇怪,问道:“沉郎,你怎么了?” 温沉回过了神来,走到了床边,撩袍坐下。 他道:“我打算今日启程离开。” 李挽朝本还有些困顿,直接被他这句话吓清醒了。 “你怎么这么突然就说起了这事啊,先前不都还好好的吗。” 李挽朝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突然就要离开,现在也还没到七月中旬啊。他何必如此急切呢?再在家里面多待些时日又会如何。 温沉瞎话张口就诌,他道:“前些时日学堂里面的先生就同我说过,京城同我们这处相差甚远,一下子去了或许会出现水土不服的情况,提前一月去适应最合适,再有就是......我在家里头,也不能安心备考,倒不如早些去京城住下。” 李挽朝听了他给出的两个借口,一时间竟还真得找不到话去辩驳。 去了京城有可能水土不服是真,在家不能安心备考也是真...... 难道是昨晚,她缠得他太厉害,所以他受不了了,想要离开了? 李挽朝一时思绪万千,最后只问,“不能再过两日吗?也不急这两天的......” 温沉却打断了她的话,“失之毫厘谬以千里,有时候就差这两天。” 他说得太过正经唬人,好像差这么两天真就考不上了一样,李挽朝知他虽然人看着冷冷清清,但性格执拗,既已决定了的事情怕她再说也没有用,如何说恐怕他也不会听。 李挽朝嘴唇翕动,还想说些什么,却见温沉忽地看着她,他的眼睛漂亮到了极致,盯着人的时候,好像都能溺死在他的眼眸之中。 她忽听他道:“谢谢你。” “还有对不起。” 温沉非常吝啬地说出了自己最后的真心话。 谢谢她让自己这些日子过得不算那么糟糕。 饶是他再如何嘴硬,他也该知道,如果没有李挽朝,自己的日子不会比现在还好过。 他也知道自己这样的做法和抛妻弃子、穿上裤子就不认人的人渣无异。 但他还是决议如此。 所以,对不起。 李挽朝还以为他是还在说昨日的事,昨日他也说了这样的话。 只是今日这回听着却慎重太多。 慎重得李挽朝一时间不知作何反应,直到温沉把避子药端到了她的面前,她的思绪才终于回笼。 眼前的药已经放凉了,黑乎乎的,散着难闻的味道,李挽朝猜到这是什么了。 她看着温沉,道:“是避子药。” 温沉“嗯”了一声,而后道:“此去京城,山长水远,如若中举,最早也要明年春闱过后才能归家,怎么也有小半年的时间,若不慎有了,到时候来回奔波,怕也麻烦。” 果不其然,听到温沉这样说后,李挽朝没什么情绪,接过避子汤一饮而下,没有一丝犹豫。 看着她动作这样利落,温沉却难得生出了一瞬莫名的情绪,不过这情绪转瞬即逝,就连他用弄不清楚是什么时,就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李挽朝擦了擦嘴角的药渍就起了身,温沉突然要离开,她来不及梳洗,套了件外裳就开始给他收拾东西。 她一边收拾一边叮嘱他道:“你到时候若去了京城,要记得给我写信,此去路远,路上必不太平,你可要小心一些,到时候我让满叔给你备车马……” “不麻烦,到时候我去套匹马就行。” 李挽朝手上动作顿住,回过身去疑惑道:“你还会骑马?” 穷人家的孩子能摸到马吗? 再说了,他一介书生,又哪里会骑马。 温沉也没慌张,道:“以前在村子上骑过邻居家的驴,驴和马应当是差不多。” 李挽朝很难想象温沉骑驴,不过抿了抿唇,也终没再开口。 温沉这样聪慧,骑驴骑马同他来说应当也没差,既他会骑,那她便不再说了。或许他是想早些到京城安定下来,所以才这样着急。 李挽朝又想到还有路引没办,便赶紧让知霞去衙门里面找李观一趟,办下这东西来。 她还有许多话想要叮嘱,可他要离开得太过突然,她被弄得有些着急,话说起来也是东一榔头西一棒槌。 温沉看着她忙碌的背影,听着她絮絮叨叨的叮嘱,什么也没有说,上前一同和她整理。 过了很久,看到李挽朝什么都想塞到行囊里头,他终于阻止道:“轻装上路,不用带这么多衣服。” 李挽朝这便不肯了,“那怎么行,你去了京城,再回来就麻烦了,估摸是要在那里过冬了,得带些厚衣服。” 温沉道:“太多了,我带不走。” 李挽朝想了想也是这个道理,到时候他还要带书简,一下子带这么多东西,马也要累死。 她那天拿回了嫁妆后,就把能换成银子的全都换成了银子,加上温沉给她的二十两,现下还剩下约莫一百余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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