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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歆垂下眼，敷衍道:“等过几天，姥姥走了再说。” 周兰奕听说唐歆姥姥也来，瞬间惊喜又紧张起来。 “什么时候过来？” 唐歆不想让他见姥姥。 避开他灼热的视线。 “我姥姥不喜欢见生人。” 言下之意是拒绝。 周兰奕愣了下，随后是沮丧。 唐歆没再理他。 第二天，唐歆直接去机场接姥姥。 姥姥一见面就着急见小小糖。 等抱在怀里，姥姥更不舍得撒手了。 唐歆看一眼姥姥的脸，虽然已逾古稀，但风韵犹存。 她试探起那件事。 “姥姥，您认不认识一个叫周瑄的男人？” 原本抱着小小糖在哄的赵万秀动作一顿，眼里闪过一片恍惚。 像是懵懂，又像是迷茫。 “姥姥，您怎么了？” 气氛正僵滞中。 外面门突然被敲响。 唐歆第一个怀疑裴颂时。 他总是神出鬼没，来去不合时宜。 但从猫眼往外看，才发现竟然是周兰奕。 “你怎么来了？” 唐歆把门打开一条缝，看向门外，有点怀疑周兰弈来的意图。 他挑眉，“家里有客人？不请我进去坐坐？” 唐歆迟疑了。
第94章 表兄妹 在她犹豫的几秒间，赵万秀正走出来。 “歆歆，来客人了吗？” 唐歆来不及阖上门，周兰弈的脸已经露出来。 “是歆歆姥姥吗？您好，我是周兰弈，是歆歆的朋友。” 赵万秀看到周兰弈那张脸时，登时怔住了。 她这一辈子，只有过一位丈夫，之后的几十年，陪伴自己的是儿女和外孙女。 丈夫在她的生命里缺席了四十多年。 可前夫的脸，在她的脑海里依旧清晰如昨，如刻上印记一样。 大长腿，面容俊逸，英伟非凡。 不对，如果他再年轻四十几岁，那他和自己面前这个年轻人，倒是有八分相像。 赵万秀实在盯着周兰弈看了太久，超出正常时间，正常范围。 看得周兰弈头皮发麻。 不得不出声提醒。 “姥姥？” 赵万秀被这一道清透的嗓音喊醒，因为那两个字，免不了感觉毛骨悚然。 这声“姥姥”在她潜意识里，很像是她前夫喊的。 唐歆也察觉到姥姥的不对劲，私底下猜测她这瞬间失神的原因。 赵万秀很快恢复如常，按了按手腕上那只帝王绿的翡翠镯子。 “小歆朋友啊，你好。” 周兰弈微笑，正要继续，又听赵万秀问道，“你也姓周？” “我外祖姓周，我跟他姓。” 虽然不知道赵万秀为什么问，但周兰弈还是习惯性回答了。 说实话，这个问题，唐歆都不清楚。 在恋爱的七年里，唐歆和周兰弈很少提起这件事。 也是后来在晏京泽口中，才听说了周老爷子也就是周兰弈外祖，也姓周的事。 唐歆在这一刻，更确信周煊和姥姥有点关系。 她状若无意地提起，“兰奕的外祖叫周煊，上次还找我问起姥姥的事，你们认识吗？” 姥姥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变了。 像是天打五雷轰了似的。 赵万秀嘴唇嗫喏一下，“是……是吗？” “他怎么会问起我？” 唐歆观察赵万秀的神情，慢慢咂摸出周煊和姥姥是旧识，且彼此关系还不浅薄的意思来。 同样的意识也在周兰弈脑海里形成。 他惊讶道，“姥姥和外祖年轻的时候认识？” “好朋友。” 这句断得很干脆。 像是要故意避开什么似的。 唐歆看出姥姥不愿多说，随便插科打诨绕过去了，对周兰弈道：“我记得你今天要去外地出差？” 周兰弈愣了下，“下午。” “现在快12点了，你要留下来吃饭吗？”唐歆朝他挤了下眼睛，脚尖踢他下。 “好……那我还是回家收拾一下，以防手忙脚乱。” 这话紧急回转，像是卡了一半，强行挽回一样。 但赵万秀全程失神，周兰弈和她打招呼也没听到。 唐歆察觉到这点，很快就轰走了他。 “姥姥，您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唐歆坐到沙发边，看赵万秀还在走神，纤细的五指在她眼前一晃。 “姥姥？” 赵万秀抖了一下，像是刚从回忆里拔身出来。 “周煊有没有跟你说，他找我什么事？” 唐歆看着姥姥的眼眸，里面没有焦距，也看不到真实的情绪。 “他那天单独找我，我说跟您说，他想见您的事，被他拒绝了。我察觉到事情不简单，所以才率先找到姥姥，想问问您愿不愿意。” 赵万秀暗自松口气，捏住唐歆的手。 “告诉姥姥，你怎么跟他说的？” “我撒谎，说下周会去南城找您，到时候也会带他一起过去。” 赵万秀眼眶含泪，“好孩子，我们约定过，这辈子除非生死大事，不会再和他见面。” 唐歆讶然，反握住赵万秀的手，“姥姥，您和兰奕的外祖，关系匪浅吗？” 她心里有个猜测，但是不方便说。 只能偷偷打量赵万秀神情。 “歆歆，你先告诉我，糖糖是不是你和你那朋友的孩子？” 怪不得赵万秀在看见糖糖的第一眼就觉得眼熟。 和赵婧小时候一模一样。 如果真的是，那真的天打五雷轰了。 赵万秀心底有无尽恐慌升腾。 殷切的目光始终落在唐歆身上。 “当然不是，姥姥，您别瞎想。” 唐歆说完，却看出赵万秀的情绪不对。 像是在害怕。 而在她说完，姥姥明显松了口气。 “那就好……那就好。” 唐歆凝着姥姥，没忍住，“姥姥，我想问ᴶˢᴳ下，周煊，是不是我的外祖父？” 赵万秀脸上的表情像是定格了似的。 “你都知道了？” 唐歆颇觉意外，又觉荒唐，也不可置信。 可所有复杂的情绪都被她一个人消化了。 她苦笑，“我是刚刚猜到的。” 赵万秀：“我和他当年离婚后，他就来了焰城发展，我在南城做我的手艺，本该老死不相往来。谁知道，你母亲，也嫁来了焰城。” “那我妈妈，知道周老爷子就是我外祖吗？” 唐歆捏了捏手指，指甲陷进肉里，有些发疼。 “不知道，”赵万秀叹了口气，“没跟她提过，再说你爸那时候和周家家世差多了，请不动周煊这号人。” 虽然隐蔽，但是唐歆还是听出了赵万秀话里隐秘的怨。 也是，毕竟都在一个城市了，亲生女儿结婚，他还跟个傻子一样，什么都不知道。 要是裴颂时也这样，她不恨一辈子才怪。 但转念想到这复杂的关系，唐歆心里就跟揣了个兔子似的，上上下下不安宁。 她和周兰弈有共同的外祖，那两人就是表兄妹。 还谈了七年的恋爱。 要不是两人一直发乎情止于礼，后面又有重重阻隔，她现在真想一头撞死。 “歆歆，你跟他说，我出国旅游，你暂时不去南城了，让他把这个念头打消。” 唐歆怔了下，点头，“行。” 可唐歆却克制不住地想到，周煊费尽心思阻挠她和周兰弈在一起，是不是因为知道，她是他的外孙女？ 不，如果知道，他应该做不到那么心狠。 不然，怎么一提到姥姥，他就满眼放光，差点老泪纵横？ 说明，当年两人情谊深厚，一定深爱过。 唐歆在经过激烈的思想动荡后，缓缓归于平静。 “姥姥您也不用担心，我看周老爷子，并不知道您当年生下了我妈和舅舅。” 赵万秀有点释然地笑笑，“就让他到死也不知道这件事，才好。” 唐歆心底暗暗发苦。 姥姥这到底是在惩罚自己，还是在惩罚周煊？
第95章 合作 唐歆外出买菜，赵万秀在公寓里陪着小小糖。 中途门铃响了。 她打开门，人怔住了。 随即是克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她原本就没有做好见周煊的打算，所以才准备让唐歆撒谎，可没想到，周煊竟然突然出现在她面前。 他是……怎么知道自己在这的？ “万秀。” 周煊盯着眼前这个女人，她为什么比别的女人年轻好多？ 她这么多年，过得好吗？ 嫁的丈夫对她好吗？ 他有一堆问题想问，可看见她忧郁的眼神，隐隐泛着红，突然一阵心疼。 千言万语化成一句：“你还好吗？” 赵万秀微微一愣，回过头，调整了下情绪，唇角抿出一丝笑。 “我很好。” 她为什么不好呢？ 专注自己热爱的事业几十年，当年和挚爱分道扬镳后，也没有执着于情爱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这几十年反倒过得无比洒脱。 “那就好。” 周煊站在门外，凤眼微敛，低眸看自己鞋尖一眼。 鞋子是老牌子的，不是很出名，隔了几十年的时间长河，不知道她还记不记得。 再看一眼身上穿的老式唐装，忽然感觉是不是自己不帅了。 没穿当年她喜欢的西装，她不喜欢也情有可原。 所以才不让自己进门。 他在思忖怎样找合适的借口进去。 忽然看见赵万秀手上的镯子。 一条帝王绿的翡翠手镯。 “这……这是当年我送你的吗？”周煊不太敢认，他怕自己自作多情，啪啪打脸可就不好了。 自己虽然老，但还是要脸的。 “不是，”赵万秀急忙否认，“是后来一位私人收藏家送的。” “哦，”周煊声音闷闷的，“我以为是你老公送的。” “老公”这个词先是让赵万秀一惊，后面又很快松了口气。 就说这人是个憨憨，年轻时候不解风情也就算了，后来又成家立业，居然还是什么都看不懂。 算了，就让他这么想想吧。 赵万秀不是没看出他局促不安又有点想进来的小动作，但她实在不想注意，只能希望他有点自知之明，自己给自己找个台阶下去。 然而这完全是个奢望。 “万秀，我能进去吗？” 赵万秀不会拒绝人，犹豫再三还是让他进来了。 倒杯水的功夫。 小小糖就哭了。 哭着找妈妈。 赵万秀只好抱着她哄，小小糖睡够了，不肯待在屋子里，她就抱着她出来，在客厅里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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