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锦繁不解他为何夜里还来紫宸殿,套了件外衫出去见他。 外头在下大雨,他来时身上湿淋淋的,一见她便道:“赵臻,你昨日说反之更好,我今日出城再次细探了一番,认为你说得更对。” 他喘着气道:“原本来得及回来做晚膳,但回程路上耽搁了,回来晚了。” 赵锦繁怔怔地看着他,道:“你过来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些?” 其实明日说也来得及,不用那么着急赶过来。 荀子微道:“我知道你一定在想我,因为我也在想着你。” 这本应该是赵锦繁该感到尴尬的时刻,但不知道为什么心扑通扑通在胸口撞个不停。 她看着他脸上不停滑落的雨水,从袖间取出素帕,替他擦了擦。 他呼吸顿了顿,握住了她的手腕,放在唇边轻啄了口,道:“想起了在浮州时,你为我擦身也是像这样先从脸开始擦。” 赵锦繁两颊“嗖”地通红一片:“……” 这夜,赵锦繁睡得不太安稳。梦里那个男人单薄的衣衫被水浸透,半透的衣衫下是精瘦健壮的身躯,以及宽厚的肩背,有力的臂膀一用力就能分开她的膝盖。 赵锦繁从梦中惊醒,额前满是细汗,问了守夜的如意一句:“你今晚用的是什么香?” 如意答说:“是安神香。” 听见这个答案,赵锦繁喉咙一噎,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第103章 赵锦繁低头平复着呼吸,束带束紧过的地方隐隐发胀,因为内心积聚的情愫让身体生出了特别的需求,以至于做了那样的梦。 次日,她去长阳殿时,荀子微正在书房回复公文,见她走来,道:“赵臻,书架左上方的《水经注》,劳你顺道替我取来。” “好。”赵锦繁应了声,几步走到书架前,正要伸手去取《水经注》,余光瞥见书架右侧放着十余册五颜六色的画本,在堆满公文和经书的书架上显得格格不入。她好奇地凑近看了眼,看见离她最近的三册书上,分别写着交吻篇,揉抚篇还有交合篇。 “……” 荀子微见她久久不来,问了句:“找到了吗?” 赵锦繁回道:“找、找到了。”她取下《水经注》走到他跟前:“给。” “多谢。”荀子微从她手中接过《水经注》,指尖不经意触到她的手背。 “赵臻。” “嗯……” “再添件衣裳,你的手很凉。” 入冬时节,寒意渐浓,皇城角落结起了白霜。 赵锦繁回京后,联合荀子微布局多日,终在入冬之后进行了一次彻底的围剿,将那群多次刺杀她,想治她于死地的乱党一网打尽。 乱党背后主使成王妃及其党羽皆入了狱。年关将至,除却一些不成气候余党出逃在外,乱党气数已尽,狱中传来消息,成王妃在会审前夜自戕。临走前只留下了一句:成王败寇。 不久成王世子因病身故,外界都知成王妃为了能让这个孩子在父皇离世前出世,用了大量催产药,以致孩子胎里不足,身体羸弱多病,没能撑过三岁。 但有个只有赵锦繁与荀子微两个人知道的秘密,那个孩子还活着。 赵锦繁找到成王世子时,他正发着高热,所有御医都说这孩子已经不行了。但那条小生命顽强地撑着一口气,想要和天意抗争,努力地活下去。上天给了他奇迹,他度过了那次凶险的高热,在将养了一段时日后,身体开始好转。 在一个寻常的冬夜,赵锦繁将孩子托付给了一户可靠的人家。那户善良的人家不知孩子身世,但很疼惜失去了父母的孩子,他们不日就将离京奔赴西南,不出意外此生都不会回京。 送完孩子,回宫的路上,天上下起了细雪。荀子微站在宫道旁的廊下等她:“处理好了?” “嗯。”赵锦繁点头应了声。 无人知晓的角落,他悄然牵过她的手,穿过厚实的大氅,放进自己胸膛。 “你的手很冷,我这里热。” 赵锦繁冰凉的手贴在他心口,感觉到了他蓬勃有力的心跳和身上的热,被寒风浸润的身体迫切想要被这样的热填满。 她呼吸快了几分,从他胸膛把手收了回来。又被荀子微重新捉了回去,他很是体贴地告诉她:“这里没别人,我们不必忍。” 赵锦繁:“……” 是夜,她未点安神香,但荀子微还是出现在了她梦里,束带勒得难受,小腹跟着一阵紧缩。 次日午后,她坐着小船飘在太液池上,凛冽的寒风刮散心间挥之不去的热意。 就在她觉得自己清醒多了之时,荀子微不知何时划着小舟来到她身旁,他站起身纵身跃进她船里。 赵锦繁愣了愣:“仲父……” 荀子微道:“到处都找不到你,我就猜你在这。” 他说完倾身上前抱住了她。他身上的热意裹紧了她,赵锦繁睁圆了眼,怔住:“为什么……抱我?” 荀子微道:“我想你现在很需要安慰。” “安慰?” “你每次心里难受就会来这里。” 可这次不是。赵锦繁垂眼,她是为了躲他,才来的这,可他又找了过来。 荀子微抱了她很久才松开,跟她提起正事:“过几日我要离京一趟,还有些乱党余孽逃去了北方,我答应过你会将他们彻底铲除。” 赵锦繁问他:“要去多久?” 荀子微道:“月余足矣,我会尽快回京。” 赵锦繁盯着他看了很久,道: “等乱党一除,我们之间的交易就算结束了吧?” 荀子微默了很久,回道:“嗯。” 这意味着他们之间某种牵绊的结束,没有了彼此依存的借口,重新回归原有的立场,成为彼此最需要铲除的敌人。 太液池的水,载着一船静默。 天上飘落几滴雨丝,未过多久雨丝渐密。荀子微脱下大氅罩在赵锦繁头顶,划船靠岸。 他送她回了紫宸殿。如意见她湿着身子回来,赶忙出去备热水。 静谧的内殿,只听见雨水顺着荀子微衣衫滴答滑落的声响。他身上湿透了,眼睫、鼻尖、喉结挂满了水,和梦里一模一样。 荀子微对赵锦繁道:“你先换件衣裳,我出去。” 他说完转身欲走,但没走成。 赵锦繁伸手从他身后抱住了她,他猛然一怔:“赵臻?” 她从来没有像这样主动拥抱过他。 赵锦繁应道:“在。” 荀子微很久没有说话,赵锦繁听见他呼吸声很乱,他转过身反拥住她,把她紧扣在怀里。 雨水浸染了彼此的衣衫,他看着她微张的唇,问:“我研习了如何交吻,你要试试吗?” 问完,害怕她拒绝似的,迫不及待贴上她的唇。她抱着他,轻轻张唇,让他吻了进来。她的回应,让他惊喜万分。他们向垫了丝绸毯的榻上退去,凌乱的脚步踢翻了榻边桌几。 紧勒着她的束带,在他手上松开。他的手很热,唇也很热,融化了积聚在她心口附近的所有凉意。 她听见他道:“赵臻,你的喊声很好听。” 他的话让她有了一瞬清醒,现在她还能推开他。他吻了会儿,克制地从她身上挪开,又被她拉了回来。 荀子微跟她说,她这么做,后果很严重。 “你没有回头路可走了,赵臻。” 赵锦繁回了他一句:“我知道。”她抿着唇闷声哼了几下,告诉他:“可是我想要。” “我很想要。”她再次确认。 想要跟她的敌人做最放纵的事,在最后的日子里。 等事毕已经入夜,他们睡在一张榻上平复。他搂她在怀,拍着她的背安抚。他很高兴,笑说:“我才知道和你做这种事会那么舒服畅快,这感觉好极了。” 赵锦繁回他:“嗯。” 荀子微看见他们缠绕在一起的发,吻了吻她的额头:“下次你喜欢怎样的?我可以学。下次我可以做得更好,让你更快乐。” 赵锦繁没有回答他只道:“夜深了,您回去吧。” 荀子微拍着她背的手一顿。他很聪明,也很了解她,很快明白了她话里藏着的意思。事后翻脸来得太快,他蹙眉,好像有些生气,松开了一直紧搂着她的手,起身穿好衣衫,推门离去。 赵锦繁从来没见过他生气的样子,这是第一次。 寝殿空落落的,只剩她一人。赵锦繁低头看了眼未着寸缕的身体,里外满是他留下的痕迹。 她静坐了一会儿,正想起身洗去这一身粘意,如意忽来禀说言怀真有要事求见。 她来不及清洗,情急之下随意遮掩了一番出去见他。言怀真找她是来说关于十四年前议和金被盗一事,谈话间他似乎察觉到了她身上的不适,脸上有了一抹尴尬之色,长话短说,简明扼要地陈述了一番,就匆匆离殿而去。 没过多久,楚昂冲进了殿里,盯着她纤长白皙的脖颈看了眼,怒道:“那个人对你做了什么是不是?” 赵锦繁没有否认。不光他对她做了,她也对他动了手。 楚昂问:“你喜欢他?” 赵锦繁沉默许久,告诉他:“我心悦他,已经很久了。”
第104章 楚昂涨红了脸,握紧双拳:“所以你让我过来,就是为了让我看你跟他欢好吗?” 赵锦繁连忙道:“不是,今晚的事发生得很突然,是个意外。” 楚昂忍了忍:“意外?” 赵锦繁一噎,顿了顿如实道:“好吧,我承认这不是个意外,是我故意的。”故意撩拨了他,和他做了最不该做的事。 楚昂瞪大了眼,被堵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气极反笑,怒而冲出殿外,走得头也不回。 见完客,书房内又只剩下了赵锦繁一人。她低头看了眼正坐着的那张圈椅上留下的粘连水迹,脸上又热又红。这样下去不行,得赶快把留在小腹深处的东西弄出来。她扶着椅子缓缓起身,并着腿走到门前。刚把手放在门边上,抬眼却见门上一道熟悉的身影。 她眼睫一颤,缓缓打开了门,荀子微出现在了她眼前,他被雨水浸透了,衣衫上的水珠一滴一滴滚落在青石地砖上,她抿唇:“您不是走了?” 荀子微走进门内,抬手锁上房门,道:“我出去取了药。” “药?”赵锦繁才看见他手上捏着只小瓷瓶。 荀子微回道:“去肿药。” 赵锦繁微愣:“去肿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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