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着,你要对我家公主干什么?”白寻眼见那个登徒子逼近赤霞,喊了一声,上来拉人,没料到身旁两个侍女忽然伸手拉住了她的肩膀,白寻动作一滞,随即猛地用力一挣,身后‘砰砰’两声炸响,两朵杜鹃花翩然落地,白寻吓了一跳。这边赤霞终于狠了狠心,化出龙爪将羽翀推了出去。 被推开的男人眼里尤带着震惊和不可置信,但很快地他又消化了自己的情绪,赤霞稍稍定了定神,冷静道:“我,还需要再仔细想一想。” 羽翀也从狂喜中回过神来,勉强维持着自身的风度:“那我,就等着你的答案。” “今天,我要走了。”赤霞不看他的目光,自顾自地把视线转到一边去,话里行间也丝毫没有他人置喙的余地。 他的目光暗了暗,还是说道:“好,我让小四送你回去,以后它就留在碧波潭,如果你有消息,可以直接让它来禀告我。”挥手招来黑鹰,黑鹰在小楼外徘徊,发出一声又一声的长啸。赤霞的心里像是空了一截,她控制自己不回头看他,直到走出小楼,仍旧能察觉那火热紧迫的视线盯在自己身上。赤霞这时想:怎么竟像是没见过女人一样,还是我真生有那般绝色?想到这里,自己也有些汗颜,赤霞啊赤霞,你真以为自己是仙子吗? 不禁回了头,故作端庄、不咸不淡地看了他一眼,你这人,你这人,就不能收敛点吗? 她虽是这样表达,但人家怎么想,却不由她控制了。 她自己也是,坐在黑鹰上兜了半天的风,又在碧波潭的冷水里游了一圈,回到宫里的时候,还是觉得面皮发热,连手脚也没了力气似的。 从那天往后,碧波潭的湖面上常常盘旋着一只黑鹰,有时白寻自水面上探出一个头,黑鹰便一个俯冲,一副要将她当作口中食的做派,吓得白寻一个猛子扎进水底。 向赤霞禀报时,时常还惊魂未定,无奈其他的侍女都怕那只鹰,只有白寻敢硬着头皮上去看一眼。赤霞就靠在一张美人榻上,手捧着黄庭经,慢慢地听白寻絮叨。其实也没什么可说的,每天都一样,那只鹰每天在碧波潭至少要盘旋七个时辰,其余的时间就去悬崖上休憩,或者去捕捉些猎物果腹。大约是离了熟悉的捕食区,那鹰最近消瘦了不少,赤霞就让侍女投喂些鱼虾,这投食不用面对面,只要随便丢在岸上,那只鹰便会自己叼走,聪明得很,也没什么架子。 赤霞将经书合起,踱步向院子里的秋千走去。她平时练功三个时辰,读书三个时辰,剩下时间,或者在玩,或者休息,若是玩,或者和兄弟姐妹们玩游戏,或者一个人在院子里打发时间。白寻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背后,伸长了脖子,咬着唇,似乎想说些什么,赤霞将头靠在秋千的缆绳上,见她欲言又止,便舒出一口气:“有什么想说的,就直说吧,你明知,我从来不介意你说的话。” “公主,你喜欢羽翀吗?”白寻扶着秋千的绳子,垂着头看她。赤霞起先有些紧张,手也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但看白寻一脸思无邪的样子,心里似乎也舒坦了一些,便坦承道:“这人,倒也不差。” “那敖烈和羽翀哪个比较合你的心意呢?”白寻是存心要替敖烈抱不平,敖烈也对赤霞有意思,而且他那个人谦和有礼,虽然有时候会说些过分的玩笑话,但也绝不是羽翀那种动不动就要伤人的残暴性格,他那个人,对她这样的卑微的婢女也是真心地关心,而羽翀却是那么地目中无人。 “怎么这件事还扯到三太子身上去了。”赤霞扶着额,有些无力地说。但在白寻看来,却是避重就轻的态度,“他的真心,难道你还看不到吗?还是说,你这样的回避已经是在表明自己的态度了?” 赤霞微微蹙眉:“他很好,长得很好,也很有风度,家世也很好,但那又怎么样呢?他无法进入我的心扉,无法让我在意他。我也试着去在意他,去体会他的感受,但这样让我很难受,让我去假装在意一个我本不在意的人,我很难受。” 赤霞对于感情的描述让白寻困惑,“他很好不是吗?就像鲜花一样,蓝天一样,美好的东西应该会得到喜欢,为什么他反而会让你难受呢?” “为什么?”赤霞的手捏紧了手里的秋千绳,不住地思索这个问题,脚尖随着秋千一晃一晃,半晌过去了,心中却一直没有答案:“有什么原因呢?大约是气场不和吧。我连他这个人也不在乎,为什么又一定要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呢?蓝天又怎么样,鲜花又怎么样?即使没有我,蓝天和鲜花也一样存在,即使没有我,他也不见得有多么难过。” 白寻飞快地接口:“你怎么知道他不难过呢?” 赤霞的目光垂下去:“我不在乎他,即使真的有负疚感,也只代表他的感情成了我的负担。” 真是厚此薄彼,你忽略敖烈的感情,却那么在意羽翀,这难道公平吗?不过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公平的事,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态度已经表明,计较其他的也失去了意义。 “您既然喜欢,那为什么不去见他?” 赤霞单手倚着脸,脸上忽然涌现出一股既迷惘又痛苦的表情:“我凡根未断、沉湎于情欲,这辈子都成不了正果了是不是?哪有认真修道的人像我这样,整日里高床软枕、锦衣玉食,前呼后拥、仆婢成群,我要是真心修道,就应该痛快舍了这个公主的身份,穿一身素衣,一人上山去。” 但那迷惘又渐渐转为清醒,连痛苦也转为了然,她决然将心里的话说出了口:“所以我一直都是贪恋凡间繁华,所以我修了这五百年,也没有点滴成果。” “公主?”白寻扶着赤霞的肩膀,不知道她为何如此焦虑,她心中关切,嘴上劝慰道:“修道是清苦了些,但时间有的是,你又何必着急呢?” 换来的却是赤霞拍了拍她的肩膀:“我怕是从来也没有那样的慧根,修什么道呢?还不如做个痛快的妖怪。” 白寻不敢再说刺激她的话,但是她心里也已经有了答案:“是因为羽翀吗?”她还记得他们在东海之底时赤霞说的话,她说要努力修道,悟得通天彻地的神通,终有一日位列天庭,成就大罗金仙。 “你不要胡乱猜测,这事的确与他无关。是我明白了,我没有慧根,修行也是无用。”赤霞将手一挡,免去了白寻的搀扶,“你有什么事就先去办吧,我一个人静一静。” 白寻扶着秋千,站在原地,五指不由自主地抓紧了手里那一条细细地绳子,然而再去看她的神情,又是平素一样,没什么表情。 作者有话说: 小绿龙即将上线
第11章 龙王插手婚姻事 室内昏暗,赤霞未让侍女掌灯,一个人坐在靠墙的椅子上,视线望着空茫处,却没有焦点。她静静地出神,也没有人来打扰,终于阖了阖眼皮,心里却越发空落落的。 就在此时,一个脚步悄然贴近,她觉察到了这细微的举动,转首看窗外,一道人影屹立窗外,夜明珠照出面目来,高耸的眉骨在眼间一片投下阴影,眼睫却越发瞩目,一根又一根,收拢成一小束。 这人,仿佛是杀人不眨眼的大妖,但她却看穿了他所有伪装的皮囊,觉察到阴郁的面庞之下,他的眼睛却既坚定又清澈,带着一种慧光。 觉察到她探究的目光,羽翀微微动容,跨前一步,将她搭在窗框上的手掌抓在手里:“你好似有些不开心。”赤霞凤目微张,稍稍使了点劲儿,竟然抽不出来,也就随便他握着了。“开心的事天天有,不开心的事也是每天都有,不开心有什么稀奇呢?” “是什么人、什么事让你不开心?”赤霞盯着他握着自己的手的手掌,发觉这十指交缠的姿势着实暧昧,她又动了念头,使劲地抽自己的手。羽翀在窗台上借势一撑,换过重心,借着她手上的劲儿爬进了窗台,赤霞呼吸一敛,略有不悦,伸出另一只手去打他的手:“谁叫你登堂入室的。本公主开不开心,与你何干?” 羽翀松开了手,理了理衣服随性地坐下,一点也不拘礼:“主人不请我,我只好自己进来。虽然显得有些失礼,但要我在窗外随便站一站就打道回府,反而显得公主礼数不周,因此,在下自作主张替公主担了这个罪名,希望公主不要见怪。” 这一番话,倒是将赤霞说得没脾气。他一走上来就握住了她的手,然后东扯西扯,她一时恍惚,竟然忘了将人请进来。她觉得自己性子宽宏,不该计较这些虚礼:“见怪?如今我已是见怪不怪了。”羽翀一声干咳,掩饰掉少数不自然,重把目光投到她脸上:“你还没说你为什么不开心呢?” “我为什么要开心呢,有什么值得我开心的事?”赤霞一拂手,点亮宫室内的夜明珠,再拂手,兀地一声清脆铃响,一连串的侍女鱼贯而入,换上热汤茶水、果盘茶点,侍女们的视线悄悄在两人身上转过一圈,带着嘴角的笑意,复又退了下去。 “难道我来看公主,还不足以让公主开心吗?” “为何你来看我,我便得开心呢?” “只要公主不骗人,开心不开心,我自然清楚。” “我骗你?” 赤霞浑然不觉自己的思绪已被带偏,情绪却因此而放松了一些,方才的忧虑重重竟然已经消失不见了。 “有人说,女人最会骗人,越漂亮的女人越会骗人,难道公主从来没有骗过我吗?” 赤霞呼吸一窒,同时亦念头一转,把话圆了回去:“能说真话的时候,我又为什么要说谎呢?与其责怪我骗你,阿翀,你不如反思反思,为什么让我宁肯编瞎话骗你,也不肯吐露真相。” “如此说来,倒是我错了。”羽翀故作吃惊地睁大了眼睛,心里却盘算个不停,这女人真是心有千千结,想听她一句真心话,太难太难。 赤霞伸出食指指着他,顺水推舟:“想来真是你错了。” 羽翀的指尖悄悄向赤霞手指伸出过去,趁她没留神,又紧握在手心:“我确实错了,明知无论什么道理讲到最后都是我错,我就不该试图和你讲道理,岂不是白白让你浪费了口水。” 这一番话真是让人无法辩驳,无论她讲什么歪理,他总是一句话,你不讲理,我也不和你讲理。赤霞吃了瘪,讪讪道:“你既然心里清楚,说出来岂不是让我没有面子吗?” 羽翀闷声失笑:“那我就该一昧忍着了。道理说破天也是我的错,我错了也不该有所辩驳,只能忍着,否则便是让你没有面子,是吗?你可真霸道。” “你要忍便忍,不忍便不忍,转身就走了就是了。难道是我求着你忍我的吗?”赤霞仍是和颜悦色,但那小辫子,怎么看怎么都要翘上天了。 “忍你,我确实该忍,我也确实该谢谢你给我这个机会,你不会随便让别人忍你的,你肯让我忍你,那是在喜欢我呢,是吗?”羽翀拉着她的手腕,一把将人拽进怀里,“我早说了,你像杜鹃,其实你是再简单不过一个了,所以你将自己的心思藏得紧紧地,生怕被人看穿是吗?可惜你遇到我了,我就是要把你的心思一点一点挖开,一点点占据你的内心。如果你害怕了,那你就逃避吧,如果你够勇敢,那就和我过过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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