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了,说快不快,说慢不慢,快到司徒玺有些力不从心起来,与那些人勾心斗角,处心积虑地筹谋算计,已经让这位年迈的帝皇极速地衰老了下来。 慢到司徒颖也不过才长到司徒晟的肩膀处。 司徒晟听到这道圣旨终于被戴权宣布出去的时候,心神激荡之下,眼圈发热,差点儿哭了出来,连忙拿袖子遮了一下,这才避免当着众臣的面失态。 不过他这副兄弟情深的样子却是入了坐在上位的司徒玺的眼中,让他很受触动,老四这般对他二哥这样情深,那么哪怕他走了,他剩下的那几个儿子也能平安无忧地过完下半生了。 贾赦收到观竹的消息的时候,还有些恍惚,他拉着秀云的手,把头垂在她的怀里,低声同秀云讲话,像是怔住了,“秀云姐姐,这是真的吗?”他有点不敢相信,一直以来的那点子执念,真的实现了? 他奔波多年,做了那么多事情,或直接或间接地都是为了这点重生后的执念,如今,太子哥哥是不是真的能够瞑目了? “恩侯,是真的。我们都听到了,先太子得以平反了。”秀云回握他的手,把自己手中的温暖度给他,凑过去又给他重复了一遍,让他精神一振,心里突然就安定了。 “如此,我便安心了。”贾赦与秀云靠在一起,默默享受这温馨。“另外,今天天色不早了,明天得去一趟岳家,告诉岳父岳母这样的好消息。”贾赦想到了岳父如今只撑着一口气,就为了看到自己的得意弟子沉冤昭雪的那一刻,心里不免泛酸。 “好,我们明日就去。”秀云一想到老父这么多年的沉寂,叹息一声,不再说话了。 后来,为先太子平反的旨意被各路信差送往各州各郡,一些因为先太子之事隐姓埋名多年的贤人雅士也在得知消息之后也纷纷出来歌颂皇帝圣明,那些被泼在先太子身上的脏水很快就被此类文章盖过,大周皇室的名声却在无形之中好了很多。 不过,这也是后话了。 当日深夜,司徒晟收到了一封信。 “你说这是谁送来的?”司徒晟拿过信来,却没有拆开,他问那位暗卫的统领,那位统领便是与贾赦一同共事过的暗卫首领。 “是齐安侯让属下送来的。”
第148章 “恩侯写给我的信?”司徒晟眉头一皱,不解地问道。他和贾赦之间的联系,向来是他派马山来送信,然后贾赦在收到信以后过来,自己跑来见他。虽然也不知道这种默契是什么时候形成的,但司徒晟和贾赦就保持了很久这样无声的默契。 贾恩侯可从来不会给他写什么信,稀奇古怪得很,司徒晟满心好奇,一边把笔搁在一边,一边打开了那封贾赦写给他的信,然后他发现那不只是一封信,还附带了一份名单。 他不过看了几眼,就啪的一声把打开的信件拍在桌案之上,“你先下去吧!”他摆了摆手,等这偌大的书房里只剩下他一个人,他才拿起那几张薄薄的信纸仔细看去,书房里的烛火亮了一夜。 贾赦可不知道太子殿下在得了他的信后,一夜未睡,他把事情都向司徒晟交代清楚了之后,自觉无事一身轻,瑚儿还在学堂,琏儿也被他送去读书,他与秀云便打算去张府多陪陪两个老人。 从张老夫人那里听说,老太爷自从知道先太子之冤案被平反之后,便醒的时候少,昏沉的时候多了。 请了太医过府来看,那老太医把了脉之后,只是抚须长叹,说老大人心病已去,了无挂碍了,只是这一口气松了,就再难聚回来了。当日秀云和弟弟都陪在身边,在场的人都听懂了太医的意思,他们的父亲时日无多了。 因着这件事,贾赦和张泰昌一起找到了司徒晟,向他请求让那多年不曾回家的张家的两位公子张泰元和张泰康,将自己身上的职务交给副官负责,先行快马加鞭地赶回来。 因着当今圣上对张府有些许愧疚之情,所以这次的请旨很顺利,司徒晟进宫一说,让张家的两位公子火速回京的圣旨就发往北境边关了,相信不日,房河和锦州二郡的驻防官就能收到命令,让两位公子离开。 今日,贾赦便是陪着秀云去看望岳丈和岳母,张老太爷仍旧没有清醒,张老夫人在自己的亲人面前也维持不了那种当家夫人的体面和矜贵,红着眼眶坐在床边抹眼泪。 张泰康好不容易能下床行走了,他没有到处走动,只一心守着父亲和母亲,成了这张府的顶梁柱。“娘,你别伤心了,爹再睡一会儿,说不定能起来和我们说说话呢。” 张泰康亲手把手帕用温水浸湿,然后递给老夫人,“娘,擦擦眼睛吧!”老夫人笑着拍了拍他的手,“老三,你这伤才刚好,如今也累了多日了,要不去歇歇吧!” 当娘的到底心疼儿子,她看着老三伤腿根本没养好,却因为阖府上下的事情来回奔波,在外面忙完了,回来还要守在他爹爹那里,只盼着能同张老太爷说说话,这来回忙碌之下,张泰康瘦得让人心疼。 贾赦再替自己的岳父大人又诊了一次脉,脉象微弱,确实回天乏术了,贾赦这几日想尽办法,也只能用药施针,争取拖些日子,让他见到孩子们都整整齐齐地守在身边才行。 贾赦把金针取了下来,然后又探了一下岳父大人的脉象,叹了一口气,希望张家的两位兄长能快些回来吧! 贾赦正陪着秀云同岳母讲话的时候,突然乌恩来到他身边,冲他耳语了一番,他心里一动,“岳母,太子殿下找我有些事情,先只能失陪,我晚些时候过来接秀云回府。” “恩侯,你有事就先去忙吧,秀云回家待些时日也好,能陪陪我这个老人家。”张老夫人拍了拍秀云挽着她胳膊的手,示意贾赦专心忙自己的事情就好。 “今日,观竹怎么叫你出来给我传信了?”贾赦摸了摸给他传完话之后就跟在他身后一声不吭的小狼崽儿,乌恩也乖乖低头任他动作,嘴里解释道:“观竹叔叔忙,来金爹爹也忙,来宝叔叔不在。” 乌恩把府里能指使他出来的人挨个数了一遍,然后贾赦自己总结,得出结论:那就是家里大人都忙,所以派一个孩子出来传话。 “当初就该在来金和来宝吵的时候,把你分给来宝,这被来金带的,本来就说不了几句话,现在当了来金的儿子之后,更沉默了,完全就是个小闷葫芦了。” 贾赦的打趣完全没有得到乌恩的回应,他叹了口气,这反应简直和来金一模一样,无趣得很,“乌恩,你先回侯府休息,我得去东宫一趟。” 他摇了摇头,骑上马往东宫而去。司徒晟一夜没睡,脸上挂着浓厚的黑眼圈,余先生仍在他这里当着尽职尽责的幕僚,只是不接受任何司徒晟的赏赐,他咳血的毛病也越来越厉害,司徒晟曾请神医为他医治,但也无济于事,太医也曾说没几年可活了。 余先生夙愿已了,如今能不能活下去自己都不在意了,他和徐潜的身份已经过了明路,再加上墨涵阁已经“投诚”,他已经没什么需要操心的了,所以他顶着一个东宫詹事的职务继续为这任太子效力。 正因为他的这种态度,司徒晟反而更放心他了,有什么事情都像以前那般找他商量,所以这次贾赦的信,他也不避讳地给了余先生看。 “侯爷这一举动,应该是将自己的身家性命完全托付给殿下了。”余先生拿起那份贾赦手书的名单,沉吟了一会儿说道: “臣曾经听闻诚亲王派遣手底下的探子,到如今的荣威将军府上找一样东西,据说是先代荣国公的旧物,只可惜并没有在府库里找到。” “当年宿氏确实无功而返,只在贾史氏的私库里捡到了一块被锈蚀严重的铁质令牌,司徒晁没当回事,后来到了我的手里。”司徒晟拿出那块从徐潜手里取得的令牌,递给了余先生。 “不过我派马山查过,先国公与其他共同举事的国公将军一同收到过父皇赐予的令牌,这块令牌算从龙之功的凭证,也是他们身份地位的证明,只是后来贾国公的那块无故丢失,下落不明。只是没想到在他夫人的私库里找到了。” 面对司徒晟的感慨,余先生笑了笑,他自然知道其中缘由,便从容解释道: “当年,殿下没有到东宫这里,自然不知道,皇宫外护卫着一队人马,是由贾国公亲自率领,就担心那些宵小之辈真的胆大到攻入皇宫,曾有人想要靠这铁牌趁贾国公不在,赚取宫门,所以想要偷取铁牌。” “只是墨涵阁当年也心属大周皇室,于是出手阻拦,于国公夫人的私库附近同归于尽,后来贾国公因为阻拦贾侯爷去东宫,耽误了救火的时辰,自觉失了圣心。” “在这个档口发现铁牌失窃,便也不敢声张。国公夫人并不知道这铁牌有何作用,便丢在了库房里,慢慢被人遗忘了。” 司徒晟拿着那张名单再次不解的时候,就听得外面人通报,贾赦来了。“快让他进来,有事要问他。” 贾赦走进来之后拿着那张让司徒晟苦思冥想一晚上的名单,笑着说摆了摆手: “我这人最大的志向就是做个富家翁,没什么大抱负,和秀云一起看着孩子好好长大,含饴弄孙也就是了。我爹留下的那些故旧的路子,我觉得不如交给殿下处理,也省得殿下以后想起来找我要的时候,找不到人就麻烦了。” “再说,殿下手里人才济济,相信之后也不会有再用到我这个齐安侯的地方了。日后,我打算和秀云到处走走,到处看看,游山玩水,岂不乐哉?”贾赦乐滋滋地说着自己的打算。 “老国公的人果然交到了你的手里。”虽然这么说着,司徒晟还是被他的话引得不悦,“怎么会麻烦?我向来不会忌惮你的,你放宽心就好。” 贾赦的志向,他向来是尊重但是不认同,只是贾赦去意已定,他也不能强留他留下来,贾赦从来没有向他隐瞒过自己的动作。 来宝这大半年来,几乎驻扎在了扬州,鲜少回来,京城里贾赦的人手少了一多半,这是已经很明显了。“你打算去哪里?琏儿还这么小,你和夫人忍心留他自己一个人?” “自然不是现在,我只是先和殿下说好了,到时候直接走人也顺利,如今殿下还未登基,琏儿还没长大,瑚儿也没有支撑起整个侯府的能力,再说,我那岳丈大人的病情……”一提到张老太爷,贾赦神色顿时有些忧虑起来。 “你既然这么说了,我也不好阻拦你,只是到时候,你可不许在外面太久不回来就是了。”司徒晟得了贾赦的保证,终于松了口气。 贾赦来此,只是为了解答司徒晟的困惑,解决之后,他便回了张府,夫人在张府住着,他一个人回去,也无甚意思,于是他也住进了张府。 三日后,张家的两位兄长披星戴月,跑坏了三匹马,终于赶回了京城,两个人一脸疲惫和灰尘,顾不得擦洗,一进张府,便扑到了老父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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